假笑情夫(94)
他虽然思考了所有外校的风云人物,却唯独落下了本校的。周游,不就是那个出了名的好像和个男的搞得不清不楚,弄得人尽皆知的人物吗?
“你高中时期就在搞男人了?”
周游一口老血就想喷在陈南淮脸上,鬼知道这小子在想些什么,他伸手拍了拍陈南淮的脑袋:“你们就这么编排你学长我的?我和路狄清清白白,可没半点奸情,为了我妹这事儿,老子这十几年守身如玉,哪有功夫谈情说爱,也就遇到你这个混小子着了道。”他嘴上骂骂咧咧地手上揉头发的劲儿又大了几分。
陈南淮努力挣开对象的魔爪,理了理他那个短发,白了周游一眼:“得,大水冲了龙王庙。”
“咋得,想通了,想进我家门了?”
“去去去,说正事,你来这里做什么?”陈南淮对这栋教堂也算是知根知底。这里始建于三十年前,是一个传教士来华投资兴办的,当然了当时的局面自然是不准许在市中心建立这种敏感建筑的,所以上头一批就给批到城南来了。
不过这里的村民很多,也算是满足了这位传教士的需要,从此以后,就此在这里扎根下来。
整个教堂分为三个部分。
但在兴建之处,却只有两部分,其一就是这一大片墓园,说是墓园并不恰当,是墓园和花园的结合。而另一部分则就是教堂的主体了,而之后兴建的则是一栋西洋风格的洋楼,和教堂主体相接,是作为客房和教堂的神职人员暂居之用。不过,据说建设得颇为奢华,也让当时办案的刑警觉得不大正常,只不过,当时这栋建筑也已经作废,所以再去追究也没有用了。
七个学生都是死在教堂和那栋小楼里的。
“当时小妹和家里说是和朋友出去玩,可能晚些回来,我家门禁并不严。”
陈南淮嘴欠搭了一句:“看出来了。”
周游皱了皱眉头继续说:“就由着他去了,那时候学校里其实都很流行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扶乩,笔仙,包括这种叫做‘血腥玛丽’的游戏,还有种种试胆大会,非常之多。”陈南淮自然也知道那个时期的事情,毕竟他也是从那会儿走过来的,那些小九九他还是清楚得很,当然了周游也不例外。
“所以那天他那么说,我也没在意,只是叮嘱了两句,就和路狄出去泡吧了。”
“你还说你以前不搞男人,三更半夜还和男人出门,像什么样子?”
周游翻了翻白眼,“那你还希望我和女人出门吗?路狄是正经人,我们是去泡吧谈事情,好了不说这个。”
陈南淮仍是一副骂骂咧咧的样子,周游也不去理他:“我妹一去不回,第二天我们家就报了警,这才得知,同时失踪的还有七个同班或者邻班同学,有男有女,但小孩子是憋不住话的,这些事情老师未尝不知道,和她们时常玩在一起的同学都清楚不过。
所以很快警方就确认了,这所叫做‘索菲斯’的教堂很可能出了事,当时我们一家还有其他出事孩子的家长也一并到了这里,尸横遍野,一片狼藉。
我到达教堂门口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极为浓烈的血腥味,等进去了里面,警察马上就封锁了现场,当时的场面很诡异,就像是我爸后来回忆的一样,
就连当时经手案件的警察都说,‘所有人都像是中了邪一样’。”
陈南淮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虽然当时所有人死状都很诡异,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没有什么激烈的抵抗,他们就是被人一刀扎进了心窝,而后死在当场,可能还捅了好几刀,杀人的手法很稚嫩,甚至刀口都是坑坑洼洼。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认为,是周沐杀死了所有人的罪证。
“七具尸体,以一个极为诡异的方式散布在了整座教堂内,从门口的男学生,到死在管风琴边的女孩,沿着这些尸体,警方最后发现了躲在小楼深处不停颤抖的小妹。
而当时的她浑身上下,沐浴着鲜血,已经全部干涸,在她脚边放着几把同样染满了鲜血的短刀,有些甚至卷了刃。
这是杀人的凶器。”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埋的伏笔,揭开了,写的就是楔子出现的案件。这也是一开始陈南淮和周游的纠葛。
第94章 闻香识人(七)
陈南淮也知道这件事,但那些凶器和学生的死,都显得不同寻常,当时的警察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自是明白其中另有蹊跷。当时经手这件案子的人里就有何天峰,也是何天峰最后将这件案子作为了悬案处理,至于周沐的情况同样是由何天峰定下的。
以当时的情况,何天峰几乎已经把事情做到了最好,只不过,如此的重压依旧压得一个小女孩喘不过气来。
“我妹妹最后留下遗书死了,但这些流言蜚语与仇恨都没有消除,反而蔓延到了我和我的父母身上,我们只能走,离开N市远走高飞。从此,这个N市再也没有我们一家的姓名了。”
陈南淮看着周游,他头一回搞清楚其中的东西,看着面前的人,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学长。”
“啊?你叫我什么,阿坏。”周游又是一口老血压不住,想要喷到面前这个黑小子脸上。“学长,比我高一级,虽然转走了,但学长就是学长,我叫你一声‘学长’有什么问题?”
周游有些许诧异,他这才发觉面前这个平日里鲜言寡语的男人,颇为伶牙俐齿。他低声说:“好学弟,那你来这里做什么?而且,我记得当时我妹妹并不是你的同学吧?你比她要大上一级。”
“这事情,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不过学长你相信我是为了‘正义’才走上这条道路的吗?我不能看到一条性命枉死,也不能看着一条年轻的生命在我面前那么以一个惨烈的方式收场而消逝。”
陈南淮知道自己说鬼话本身不行。
周游站在对面却更是分明:“阿坏,你脸咋这么红。”
“被这大太阳晒的。我们不谈这个,你突然到这里来是为什么,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对,你还记得方镜水说了什么吗?致幻剂。我看过我妹妹的日记,对于那一天,他的描写是,有人不断在追逐他。
整座的小楼和教堂都变成了一片鬼蜮,到处都是妖魔鬼怪和重重的迷雾,和流淌的鲜血,他的同学被拽进了迷雾里惨死当场。
这些事情,在现实里是不会发生的,你记得我说过的那句话吗?阿坏?魔术是高明的障眼法,人们都会相信自己的听觉,视觉,但如果能连五感都蒙蔽,那么一切都会像是真的一样。”
陈南淮也听说过这一段证词,但过于荒诞无稽,所以就连何天峰都说这一段更像是中了癔症,他的怀疑更为直白,他觉得周沐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当然也有人提出过一个可能,致幻药剂,但很快被否决了,原因在于这个说法比精神疾病更不靠谱,但根本原因是这里并没有这方面的专家,直到丁大落户N市为止。
可惜那个时候,何天峰没多久就死于那场灾祸。一切事情也就从那时候开始断档,直到现在,被周游和陈南淮重启。
周游说的药物是一种可能。
“阿坏,你知道有一些邪教,通过挥洒致幻剂的粉末,给在仪式的教徒来让他们产生幻觉,犹如‘登入天堂一般’,这是一种手段,只要致幻剂的效果够强,就足以做到这一点,要所有人都发癔症,其实不难,通过这个手段就可以实现,但现场却没有找到这些残留。”
“当时的犯人没有在出事后立即离开,他打扫了整个案发现场,他的手法很高明,对于致幻剂的研究与应用都有一定的经验,换而言之,他就是凶手。”陈南淮喃喃道。
他原本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但能够精通这方面的人,在当时简直凤毛麟角,而且这种东西又有哪里用得上?只能水面下不断浮动。
所以他虽然也多方打探过,但当时这方面的犯案者早已销声匿迹,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了名字。可是不对,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另一件事,在确认过周游没太大的问题之后,他虽然仍旧有一种“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感觉,但仍旧得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某件事情的甄别上去。
那件……捕风捉影的案子。
他挠了挠头,嘴角嗫嚅想要说什么,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往门外走去。
“阿坏?”周游叫了他一声,魔术师为自己的想法赶到鼓舞,多少时间了?在这件事上他花费了无穷的精力,他这一生的后半段都不断地为此努力,他游走于多方势力之间,长袖善舞,获取信息,对他而言,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加逼近真相。
他把自己的时间都花在了这上面,孤独前行。
前五年父亲坚持着不断往国内跑,而后他放弃了。
十年,母亲在海外教书授业的同时也在打听其中的线索,但一如石沉大海,就像是有一个强大的外力阻隔了这件案子的调查,母亲也放弃了。
到现在,已经十五年了。
剩下的只剩下自己,他以为普天之下,除了那档案局里的卷宗,还有那些亲历伤痛的家长,不再会有人记得“周沐”的性命,除了他暗夜独行之外,早已无人在乎这件事。
可没成想,这个人就在自己的身边。
可现在男人却掉头就走,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想要问个清楚。“我还有案子要办,学长。”陈南淮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样做才是对的,不止是周沐。
对于他而言,这世上还有许多公义,他并不是一个不断追寻周沐的人,周沐已经死了,而那一个可能还活在现实里的罪人,正在不断荼毒那些可能还鲜活的生命,他必须去救助他们。
陈南淮不觉得自己是个圣母,但多年从业的经验让他不能不抱有救一个算一个的知觉,并且,知道自己会在这条路上走到黑,走到死。
就像是何天峰一样,但不会有丁点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