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笑情夫(4)
陈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这陈南淮真不是个东西,你们还借来借去,犯得着吗?咱们刑警队这是没人了?”他又看了一眼,摆在面前的小酒瓶,最终理智的小人被一巴掌拍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曾经在刑侦第一线说一不二的陈铁头说:“去去去,等许光跃的事儿一完,你自己把陈南淮押着去城南大道游街去!”
作者有话要说:
陈老虎:真香!
第4章 大变活人(三)
周游听着电梯发出的机械声,不由地望向窗外,透过透明的电梯,那个执拗的小片警,就那么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他觉得有趣,鲜红的嘴角不由得又浮现出了一个微笑。
电梯门在顶层三十七楼打开,人流消失在了他的身边,周游抬起头,看到一个同样西装革履,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男人,他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面皮紧致,衣着考究,衣服上甚至没有一丝褶皱,脸上正挂着公式化的微笑。周游理了理被冲乱的衣袖,心头莫名地浮现出四个字:棋逢对手。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乃是人生一幸。只是,现在这个机窍时候,反倒是有点糟糕。
男人率先开口:“周大师,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是汤秘书吧?”两人握了握手,两人都是一副锦绣皮囊,身段高佻,一个不知底细,另一个还是公司出了名的钻石王老五,腐女看了内心会脑补一万字小作文,男人看了会恰柠檬,原本一副火星撞地球的场面,非但没有迸出什么火花,反倒是有些不咸不淡。
两人礼貌寒暄之后,边走边说。
“周大师这次能够接受我司的邀请,来到N市这个小地方举办演出,也是我们的荣幸。”
听着身边人诉说,有一双好看手掌的男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里。
星麦集团,这个名字在泰和大厦里,上到各大跨国集团的金领,下到扫地的阿姨,都知道它不过是个噱头,它不过是一条巨鳄旗下的一个小小子集。周游本就是冲着这件事情而来,对于这座浮在水面上的冰山下,还有多少秘密,周游十分好奇。
附近的办公室里,几个小白领正在窃窃私语,说的无非是昨天的韩剧,晚上看的综艺,还有各路代购。
“哎,你们听说没,前几天N市有个教授死在自己家里了,还是在秀水庭院里。”
“我也听说了,秀水庭院离咱们这儿没多少路,过了朗琴桥,开车也就十分钟路程,咱们这儿的小李总不就在那儿住嘛,这可怎么办,哪里都能出事,那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言谈间这个女白领皱着眉,退了两步,一个立身不稳,险些跌倒,却被一只大手堪堪托住。
“谢……谢谢。”小白领转过身,先看到神色淡然的男人吓得原本还算大声的感谢也渐渐小了下去。
“秀水庭院的事情,只是个人仇杀,我们这些小百姓不用太担心什么。”周游探过脑袋,手掌微微用力,将小白领扶了正。小白领连连道谢,被汤简言责备了两句,吐了吐舌头就退了回去,临走之前,还拉着小姐妹看了周游几眼。
周游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容,他的一双桃花眼儿像是会说话,三三两两的女孩子见了便生了疑窦,总觉得男人对她们像是在暗示什么,是在等待主动送上联系方式?还是想要继续攀谈两句?要不是碍于汤秘书,恐怕……
“周大师对咱们N市很熟悉?”
“小时候在这里住过一阵子,真要说,N市是我的第二故乡也不为过了。”
两人分主客入座,汤简言一反常态,笑着说:“周大师对之前那桩谋杀案也很了解嘛?不是说,现在市里调查组都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吗?”
“也说不上太关心,早上刷网页的时候,偶然看到一则消息,里面说的就是谋杀案,应该是有了新的进展吧。”周游不动声色地回答。
面前的男人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也扯回了话题,“那我们来谈谈周大师的这次演出安排吧,下头提出来了好几个计划……”
……
李兰舟找到正在和一个膀大腰圆看上去足有两百斤的大妈理论的陈南淮时,便觉得如果再不把他从交警队捞走,怕是这个原本就有点头铁的大好青年,没多久就得成了个暴力执法的恶霸地头蛇,到时候被□□除恶立做典型,一股脑地撸了警徽警号直接开除出警察队伍。
“李老道,你这回是改行当了一次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来救小的出无边苦海的吗?”陈南淮三下两下把身上的一身皮子扯了个干净。
后座反倒是传来了一个咳嗽声,“陈南淮同志,你考虑一下,车后座还有一个如花似玉,冰清玉洁的大姑娘可好?”
一个憨憨的男声说:“刁蛮你不是说你七岁初恋,十五岁就换男朋友如换衣服,现在二十四岁轻松突破百人斩吗?哪儿来的冰清玉洁……”
“我说阿刁,你什么时候转了性子了,平时你可不是这样的。”
李兰舟赶忙拦住要在车里来一场全武行的刁蛮大小姐,低声说:“今天出来都有要紧事儿,别这么闹腾了。”
陈南淮取了一支烟,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问:“兰舟,介意吗?”李兰舟不喝酒,也不抽烟,甚至往日里的荤腥麻辣都不怎么沾染,平日里喜好素食,就差去吃斋念佛了。
陈南淮曾经问过这件事,李兰舟想了想打趣说如果他再不吃斋念佛,这一屋子的人胡吃海喝还杀生,怕不是统统到了阴间全得下地狱褪几层皮。
玩笑虽是玩笑,但李兰舟自小到大,都有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陈南淮不由得暗自腹诽,是不是这世上当真有轮回转世。李兰舟的模样,活生生就是一个修真小说里,渡劫失败的老怪物,小心翼翼地避过阴司耳目投胎到了现在的肉身上,也因此夹起尾巴做人唯恐引来阴司的黑白无常。
李兰舟没有看他:“秀水那边出事了,是凶杀案,死了个学者,现在抓不到人,具体的事情到地方再说,陈老虎今天胡子都翘起来了,给我下了军令状,一周内如果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咱们今年的奖金都得给交代了。”
“而且陈局还说了一件事,王石屹马上就要调来分局了。”
原本还在七嘴八舌的一车人听到这个名字,立马安静了下来。
陈南淮把这个名字嚼巴了两下,“王石屹这个王八羔子,这货除了和人吹水拍马还能做什么事儿,真调来局里,可真够咱们喝上一壶的,他原本不是调去宁远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人家那是擅钻营的小钻风,咱们几个最多只能算是个被沙和尚一铲子收拾了的波奔儿霸,人家天天去上头那儿来一出程门立雪,咱们天天大排档吃烧烤,红尘滚滚走一遭,能一样吗?上次那么大的事儿,他还不是挺过来,如果这次陈老虎处理不当,恐怕,不仅这人要官复原职,还得加官进爵。”刁蛮没好气地说。
“到了。”李兰舟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一群人立马噤了声。陈南淮从副驾驶下了车,看着面前这座颇为清幽的庄子。
秀水庭院建在城南,距离主城区并不大远,但又与喧闹的市区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就像是一个含羞带怯的小姑娘,对着你眉目传情。
秀水庄园可谓是既没有城区的喧闹,又有临近市区的便利,所以自落成以后这么多年,房价仍旧居高不下,是整个N市富人趋之若鹜的场所。
陈南淮自认自己是个土老帽,从吃到审美都是牛嚼牡丹,房子能住便可,吃的亦是量大就足够满足,在他看来,秀水不过是个大一点的小区,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安保倒是有些好。
“大门这里就有四个摄像头了,”他点了点周围,望着正在和门卫交涉的钟富背影说,“这里的安保也比我们之前去过的所有小区来得多得多,就这样的情况,没理由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插翅飞了,那就是鸡屁股栓绳子,扯淡呢。”
“老大!”钟富向着三人招了招手。
许光跃的别墅离大门不远,入了大门,往里开五分钟就能见到别墅的影子。
刁蛮趴在椅背上说:“我听小姐妹说,秀水别墅一栋起步三千万,在N市还属于有价无市,李队,你说许光跃一个穷学者有什么本事在秀水别墅买这么一栋房,更何况,我瞧着,这房子地段不是一般的好,按照你们道门的说法,叫什么?对对对,藏风纳气。”
陈南淮打量着屋子也皱了皱眉:“大刁说的是有点道理,不过,就你这半桶水,哪本玄幻小说里瞧来的风水学,还藏风纳气,明天是不是就能戴个墨镜,去城隍庙东门支个摊,挂俩横幅,一边写‘铁口直断’,另一边写‘麻衣神相’了?”
李兰舟说:“许光跃确实有点财政问题,不止是我们,别人也在查他。”
他领着剩下几个人,按响了门铃,没多久,一个看上去五十来岁的妇人正静静地站在陈南淮跟前。
陈南淮眼睛微微眯起,看着李兰舟与资料里叫做贾泓的女人接上头。
他粗略地翻了翻李兰舟递过来的资料,知道这个女人就是许光跃的发妻,同样也是许光跃的同学。77年的时候,上头恢复了高考,原本下放改造的许光跃也就此抓住了机会,踏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贾泓是许光跃当时的大学同学,许光跃读书时代不显山不露水,而贾泓则是当时整个校内的明星人物。
陈南淮暗暗打量了两眼,却是风韵犹存,时光添上的不过是几丝皱纹,却没有带走她的容颜。他若有所思地跟在其他人身后走进了大宅。
搁几十年前,贾泓也算是一位真正的大家闺秀,当年一穷二白的许光跃能够攀附上这条大船,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
就算过了这么多年,贾泓身上仍是有一种端庄秀丽的气质,陈南淮思忖了一下,觉着这种气质恐怕正好与人来疯的刁蛮相反,搁现在的说法,恐怕就得说是“贤内助”。
不知是有所感应,走在前面的刁大小姐扭过头狠狠地瞪了正远远坠在众人身后的陈南淮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