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笑情夫(15)
“我之前有幸看过你的表演,你的逃生魔术真是一绝,看得我们手心都捏了一把汗,真是太精彩了,我儿子都嚷着要你的签名,要当你的徒弟。”
“哎哎哎,周游不是那个天才魔术师吗?十七岁就以逃生术在N市成名那个?”刁蛮一下子蹦了起来。
周游看着又有些沸腾的办公室,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苦笑。好在李兰舟毕竟在刑侦队颇有余威,三言两句把众人打发回了座位,一场粉丝见面会才不至于在办公室拉开帷幕。
“S市的环境污染问题很严重,尤其十年之前。”假道学神情严肃,将整个跑偏的话题,扯回了原地。他的家乡就在S市,作为一个以重工业发展为基石的城市,S市虽然事业蒸蒸日上,但环境污染问题也深深困扰着那里。
“许光跃转了专业之后,对于曾经的经历只字未提,一些相关的人员也像是得了警告一样,三缄其口。”
“许光跃在十五年前,曾经购置了秀水庭院的房产,并且从许光烈的口中,那时候,他的企业到了瓶颈,也是许光跃一掷千金。这两件事会不会有联系?”
“而且,根据干老师的调查,许光跃还有另一重身份,当然你们也都知道。”
“许光跃是一个画家,他有自己的私人画廊,并且和多家展览馆有合作联系,怎么了这也有什么问题吗?”
“众所周知,艺术品交易是常见的洗钱手段。”周游静静地注视着李兰舟,像是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许光跃身上疑点很多,我相信有很多人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只不过有哪些人与他有所勾连,又有哪些人与他有所仇怨,这都得看看曾经的记录,都不是现在说得明白的。”
周游微微直起身子。
李兰舟是个聪明人,知道周游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他说的这些话,像是一把反向的剪刀,裁开了一些之前曾经遮蔽的东西。如果挖不到凶手的资料,那么就去挖掘死者的事迹,就是有那么点膈应人。
李兰舟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在远处停不下来,像个多动症一样的陈南淮,两个人倒都是百无禁忌的主儿,天造地设的一对?他摇了摇头,回应道:“你是说,凶手可能就在这些曾经和许光跃来往密切的人之中?而许光跃也从中牟利,所以才在十几年前,获得了大量的财富。”
周游点了点头,他笑着说:“不过,许光跃的身份很复杂,传闻之中,S市还有人冒用他的名讳招摇撞骗,可见他当年的事情并不是没有人记得,如果以这个为突破口,未必没有收获,十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喂喂喂,让一让,这是我的座位。”陈南淮不耐烦地挤了进来,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两人将他晾在一旁,自顾自地说话,总是有些没来由地烦闷。
不管是这个周游,是不是老天爷派来折腾他的逗比,还是李兰舟早上吃错药了,生吞了三十公斤TNT,都让他觉得异常不爽。
“这位是?”周游笑着站起身来,表情带着天衣无缝的屡屡歉意,让旁人都有点不好意思责怪起来。
李兰舟说:“这是我们刑警队的骨干,陈南淮,刚才陈局已经说过他的事情了,想必你也了解三分了。”
周游从口袋里抽出那只白皙的手掌:“幸会,我在于老师那儿的时候,就时常听闻陈警官的大名,说是何老的高足。”他的笑容真诚,弄得陈南淮反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也伸手握了握,只是不曾想,魔术师的手指灵巧地在他掌心随意地刮弄了两下,直直搔到痒处,弄得他一身子一瑟缩。
陈南淮怕痒,还很怕,怕到一被触到敏感点,就身子如同筛子般抖落个不停。
于是乎,他的动作幅度大得就连在旁的李兰舟都觉得不对劲起来。
周游捏着男人的手掌,笑着继续说:“说来,陈先生曾经来看过我的表演,我倒是想起来了,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旋即,松开手掌,露出一个灿烂如千阳的笑容。
陈南淮把手掌插入口袋,一边左顾右盼,故作姿态,自己是什么时候惹上这么一个妖星的?他想要谦和两句,发现溢美之词,早已被之前的同事说尽,想要讨论正事,但将原话复述一遍,又不符合他本性,待在原地几乎处处不明。
“李队,我对这里不大熟悉,能否请陈警官带我到处看看?”好在周游知情识趣,陈南淮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是当他低头看着面前的鸠占鹊巢的男人之时,却看到他眉目含笑,像是又在酝酿一阵新的风雨。
……
“这儿是食堂,咱们东食堂阿姨的手艺可是一绝,那狮子头做的,我和你说,你来晚了,可就连口汤都混不上了。”陈南淮走在前头,点着不远处的一栋建筑,有板有眼地说道,这说话间,像是回忆起了当年和人争抢餐点的峥嵘岁月,还不由得咂巴了两下上下嘴皮子。
“你想要吃什么,我做给你吃就是了。”身后那个随和的男声却没来由地又来弹拨心弦,搅得他一皱眉间,不下心尖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有小可爱,猜到凶手了嘛
第15章 大变活人(十四)
N市的警局是70年代的老建筑,据局里的老人说,原本这里是民国时期的一处高等教育学堂,只是地处偏僻,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大学看不起,殡仪馆够不上,于是乎,上头一拍板,就此改建成了警局。后来,为了这件事,局里的老领导还和市里的市立高中闹了很大的不愉快。
许是警察们不重边幅,整个警局没有经过大刀阔斧的改动,确实有浓重的民国风气,随处可见的洋楼景致,落在现在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的街道上颇为突兀,却不失典雅。
甚至时常有附近艺术学院的学生前来取景。在王石屹在岗任职的时候,这种面子工程反倒是时有发生,不过这块狗皮膏药走了之后,门庭冷清了不少。
陈南淮坐在花坛边上,看着场地中央,正午的日光亮的晃眼,谷雨过后,日光倾斜,N市的春日长久,以春分前后分界,之前是一波波的倒春寒,冷过数九天,之后便是热浪席卷,如同置身夏日的旁枝与末节。
身旁穿着白大褂的周游看着面前的一片光海,听到耳边的男人低声说:“你怎么就成了于曾学的弟子了。”
“我可是本本分分考上的研究生,和你讨厌的那个王石屹并不一样,就连于师都不怎么喜欢他。
这是何老的安排,有些事没有个身份就名不正,言不顺,而且何老也曾经反映过,一个人在警局里,难免像是泥足深陷,寸步难行。多一人就像是手边多了一条牢靠的绳索,你踩进泥淖里时,能有人伸手帮上一把,虽不及大慈大悲过路圣人,但到底也算是持烛夜游灯火俱灭,一点星光,没有那么寂寞。”
“我独自走惯了,何老头儿那件事,我查不动了,王石屹在的时候,他堵我;他不在了,陈老虎也支支吾吾,就连干老师也说,案子早已‘盖棺定论’。我不想做啦,只想做个在刑侦队养老的小警员,做个陈老虎口里的吃着纳税人税金的米虫。至于走一条夜路,遇上什么魑魅魍魉,我又不在怕的,我不招惹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
周游侧过脸,身边的男人面色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怎么样,看完了吧,我们这儿说得上有山有水,还有漂亮的警察哥哥,慈祥的食堂大妈,保管你个小骚包流连忘返,赶着早来单位点卯。”言谈作罢,陈南淮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像是个做了个春秋大梦的懒猫,迈着步子往远方走去。
周游站起身来,大声喊道:“陈警官,你不是个自我放弃的人。”
那个尚在奔跑的男人身影一滞,随后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一溜小跑消失在了办公楼的门口,最终不见了。
过了那些个插科打诨与心猿意马,男人看着面前现有的资料,许光跃案的关键在于,那个罪犯到底去了哪里。
办公室里,人丁不旺。
许是因为听了周游的分析,李兰舟已经带人前往S市,他一向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只不过,往日里他常在办公室里运筹帷幄,做个神神叨叨,念个没完的神棍,每日起早贪黑,望天打卦就完事了。
这一回,也不知是不放心陈南淮,还是给何天峰上了身,勤快得像是变了个人。周游回到办公室,连带着假道学,刁蛮都走了个干干净净,也不知道哪辆破帕萨特能不能载得动合计五百来斤的特别调查组。
“你是不是在怀疑安联?安联的人应该握有完整的出入记录,之前应该已经进行过自查,并没有什么可疑的点,安联的人既然这么说,除非他们做了四十年的口碑就此不要了,他们没必要说谎。”
有的人不说话,你觉得他像是有一双猜透人心的眼睛,等他开了口,又觉得他像是在身旁嗡嗡翩飞的虫子,吵得很,还忽略不了。
那个“四害”却毫无自觉,自顾自地摇头晃脑:“我在过来的路上,已经问过陈局了,安联的人与他通过气了,甚至领头人做了背书,保证监控录像内,没有录到可疑人员,甚至有点的怪异的事情,只有当天夜里,许光跃曾出现在一个摄像头内,他神色淡定,他一向都有夜间锻炼的习惯,所以并不奇怪。”
“陈局觉得这件事并不离奇,他这个年纪都在夜跑,许光跃也好这一口也尤未可知。”
陈南淮说:“不,这不一定正常,尤其对于许光跃而言。许光跃的书房前有大量的脚印,杂乱无序,而时间又各不相同,这些脚印的主人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脚印模糊不清。但可以肯定的是,经常有人到书房外偷偷观察许光跃。
而这个人能够在许光跃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肯定还有别的依仗,还有目的,甚至许光跃都知道这个人的存在,而且,可能安联的人甚至把这个人的出现以及行为,当成了寻常的事件,录像很必要,但确实得找个理由看一看。”
陈南淮取过一支笔,在白纸上写了几个名字,分别是“贾泓”,“许霆”,“许丽丽”以及“许光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