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冰山总裁同居(58)
秦正认真答道:“我们曾讨论过:如果目标是正确的,手段是否可以相对灵活一些。你坚持手段是决定目标正确的一部分,而我倾向于让手段服务于目标,有效才是我的评判标准。因为我相信过程再正义,如果不能得到期待的结果,都将于事无补。”
东方泽失望地说:“这是我们之间的最大不同。不该因为结果是正义的,就可以牺牲过程中其它人的利益来实现。”
秦正坚持道:“前提是,手段本身罪恶与否,我们不能代别人做审判,你我不是上帝。”
东方泽认真地注视着他,沉思着。
秦正举起酒杯,建议道:“我们是有不同,但我相信在本质上,我们是同一种人。尤其是不做恶,在这一点上,我相信我们是相同的。”
东方泽被他的想法打动,擎杯向前,两只酒杯在空中相碰,发出“叮”的一声响,声音不大,但清晰明快,象极了雨后淡蓝色天空的感觉。
东方泽轻呷了一口酒,想到这次争执、想到一下午的踯蹰、想到刚刚的负气对立,而这看似简单却原则性的共识与默契,令他的担忧不再,不由垂下头释然微笑。那笑容安然又恬静,令他本就英气的面庞看上去竟有些温柔。
秦正一直盯着他,被他垂首一笑的神情触动,心底反而莫名地有些忧虑和沉重,反将目光转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这件事绝没有这样简单,这次事件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恶意的试探?那一定是非常残酷的,但他有种直觉:他并不想揭穿谜底。
两人回到孔雀大厦时已经晚上九点,马总带着团队仍然等在东方泽的办公室。这消息在集团内外已然传开,大家都有些惶惑无主,一见两人回来立刻围上来。
东方泽正色道:“这件事虽然事发突然,但我相信,评委会基于参标企业本身的资质做出最终判断,而不是受这些相关不相关的外部因素干扰。大家不要先受其乱,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虽然没解除心中疑惑,还是感觉有了主心骨,纷纷散去。
马总待众人离去后,才问:“泽总、正总,这明显是栽赃,刘芳眧也够拚的,我们总不能就这么被黑吧?”
秦正一愣,玩味着他说的“栽赃”二字,好像想到了什么。
东方泽瞥了马总一眼:“注意你的用词:你就那么确定是她干的?”
马总求助似的看了秦正一眼:“这不明摆着吗?来这么一出,曹振就是再想,他也不敢把这标给孔雀吧?按谁受益谁有动机的法则,这件事明显是锐欣受益,当然是她干的。”
东方泽扫了秦正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说得对,这件事最直接的结果是孔雀集团赢标的可能性极大降低,所以推理结果应该是:不想孔雀集团中标的都有可能。”
秦正点头:“这次孔雀和锐欣都报出最高价,对其它小企业来讲是非常难得的一次机会,但这两家却没有一家出局,这样明显的区别对待,肯定会导致众怒。所以,局面对我们非常不利,除非这一案件可以迅速侦破,给我们两家一个清白,给评委会一个清静。”
东方泽随手整理桌上本就整整齐齐的笔记、纸、文件和其它所有可以移动的东西,好像根本没兴趣加入他们的讨论。
秦正向马总施了个眼色,马总忙问:“泽总,你觉得呢?”
东方泽眼睛都没抬:“这件事有清白可言吗?不如这样想,如果这案件到开标都不能侦破,我们还有机会吗?我们可以做什么?”
秦正又向马总眨下眼,马总会意,迟疑道:“那就……我们自证清白?让评委们别想清静地让我们出局?”
秦正一打响指:“没错!如果让大家知道我们是冤枉的,让所有人都认定我们是被黑出局的,哪个评委给我们低分他就会被怀疑为幕后黑手,或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然后再搞得天下人尽皆知……”
东方泽一声断喝:“闭嘴!你怎么说一套、做一套,总想这些歪门邪道!”
秦正眼神那叫一个纠结加委屈:“本来就是嘛,我们没做呀!我们适合赢这个标,从哪方面来讲,我们中标对华城、对政府、对行业都是最好的结果。我是通过不违法的方式让这一最好的结果发生而已。这也错了?”
东方泽恶狠狠地瞪着他:“对于你来说,不违法就叫不作恶?”
秦正也觉得有点牵强,耍赖道:“那在你的字典里,难道违法都不叫作恶?我那顶多是上限不高,你这可是太没底限了吧?”
“你!”东方泽一时气结。
马总看要吵起来了,忙当和事佬:“别急别急,大家都是好意,咱还是想想到底怎么办吧。”
东方泽收回心思,冷静道:“下周两会开始,代表在周日就要赴京。明天周五,我们去送一下曹常,分头解释一下,看有没有补救的可能。”
第二天东方泽来拜访的时候,曹振在安排秘书做校对和样本打印,一见东方泽忙招手:“你是高手,帮忙看一下这排版可以吗?”
东方泽走近一看,居然是两会提案,标题为《针对地方经济持续增长动力的战略布局——华城医药产业经济体》。便说:“只看封面,我觉得你里面的字体可能会有问题,建议你让他们查一下财经类媒体常用的字体,印出来的效果会好些。”
曹振眼睛一亮:“就知道你有办法。”忙安排下去,回头为东方泽倒茶水,问:“今天过来有事吗?”
东方泽在沙发上坐了,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曹振就明白了,关上门,坐到他旁边的沙发上,叹口气道:“如果说只是好事多磨,我就是在跟你打官腔,你知道这不是我的风格。坦率讲,我对你的能力和做事风格非常赞赏、也很放心,但对于孔雀集团,我相信我不说你应该也能猜到我的想法。所以,这件事虽然尚未定论,但老实讲,我对出这样的事情并不意外,希望这句话没有刺伤你。”
东方泽眼帘低垂,沉静得没有一丝变化,那神情足以表明:尽管不反驳,他正在承受着并不公允的苛责和质疑。
曹振只得收住,不忍再说下去,话锋一转道:“我听说你要离开孔雀集团,下一步你打算往什么方向发展?如果还在华城、还与医药行业相关的话,我建议不妨把目光放长远一些,我相信好的人才、好的事业,一定会走到一起。”
这已算明确暗示:这一标不会给孔雀。
东方泽虽不意外,仍难免失落,平静一笑:“我会离开华城。但抛开个人因素不谈,我为孔雀集团可惜,更为华城可惜。现在是一个理想的时间窗口,让华城的医药业重新布局再获新生,孔雀错过这一标不可怕,但对于华城而言,错过了孔雀集团就不只缓半年时间而已,很可能是把一个野心勃勃、实力充沛的合作伙伴推给竞争对手。”
曹振一愣:“你是说孔雀集团会在其它地方布局?”
东方泽也不讳言:“孔雀需要这块业务,它付不起的恰恰是时间成本。如果华城没有机会,它只能去别的地方寻找机会,去年它收购了北京一家药厂,那决不是一次临时起意的并购。
当然,谈这些,不是要影响您在这次竞标中的决定,这样也不公平。只是,作为一个在孔雀工作了十几年的人,我会为双方的错过感到可惜,更为自己感到惋惜。你知道,我一直希望在离开前打好医药业务的基础,从这笔业务开始把架构、流程、资源理顺,这样我才能走得心安。”
☆、29. 内外交锋
曹振似乎并不担心,反道:“有钱有野心的企业哪儿都有,但能否成事关键在人。所以,你离开华城,我才真的感到惋惜。你在这方面很有想法,要不你考虑一下做我的市长顾问吧?虽然我付不起孔雀那么高的薪水,但我保证,你可以做远非企业可以想象的大事情,真正有价值、有意义的事业。”
东方泽一笑:“您太抬举我了。不过,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出力,我非常愿意。”
曹振跟着一笑:“你现在还是孔雀执行副总,秦正愿意吗?”
秦正在常市长办公室里正喝茶,这时打了一个大喷嚏,向常市长开玩笑:“一定是最近被太多人惦记了。”
常市长笑道:“被人惦记是好事,说明你是个有价值的人,某种程度可以证明你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不过,能力这种东西,还是要放到敬畏的约束里来发挥,不然小心走火。”
秦正知他所指,当下委婉地撇清道:“常市长,别人不知道孔雀在这次竞标中的角色,您还不知道吗?所以,您觉得我有必要用这么低级的手段吗?更不要说,我还想做一个守法的企业好公民呢。”
常市长刻意看了他一眼:“我相信,你对你父亲的企业还需要一段时日来了解。关于这次竞标的死猫事件,我不想说什么,曹副市长负责处理。但在另一件事上,我希望你能收敛一下,不要让我为难。”
秦正一怔:“您说的是投资方案吗?我一定……”
常市长一抬手,不客气地打断他:“你在董事会上遇到的困难,我理解,我相信这终究可以解决。但在各方平衡上,还要注意一下手段,不要搞得怨声载道,岂不知人言可畏?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善加处理吧。”
秦正这回真摸不到头脑了。
他走出市长办公室时,还在琢磨这事到底从何谈起,差点撞到迎面而来的方天龙。想必他也是在两会前“送”常市长顺便为自己的业务争取加分,秦正不无讥讽地一笑:“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又是巧遇?”
方天龙一向绵里藏针:“所求相同,遇到也就没什么奇怪。”
秦正点头道:“也是!等遇不到的时候就说明一方已经出局,对于另一方来说,真怕到时会有点寂寞。”
方天龙不以为意,大度一笑:“你真幽默。”推门而入。
秦正往外走了几步,突然站住,半回身望向方天龙消失的方向,似乎想起什么。一上车,他就拔通吴世杰的电话:“你在哪里?”
这还是孟菲第一次到锐欣药业刘芳眧的办公室,打量着四下稳重大气又富丽堂皇的摆设,不时点评称赏。她自恃是好意,以为这样可以让对方倍儿有面子,却不想她说的每一句在刘芳眧眼里都变成“□□裸、毫无顾忌、恬不知耻地巡视猎物”。
于是,在她几次三番的赞叹之下,现场气氛更僵了。
孟菲只好放弃打好感牌,单刀直入地问:“您对现在的情势怎么看?”
刘芳眧鄙夷地一笑:“你是想问,面临死亡威胁,我刘芳眧是否被吓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