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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始于夏日

作者:它似蜜 时间:2018-11-16 22:50 标签:甜文 养成 兄弟 年上

黑白通吃轮椅军火商老流氓攻(时湛阳)×被大佬家收养精英痴情忠犬受(邱十里)
养成系甜文,年上,35×28,表兄弟骨科,大哥长兄如父克制自我不做禽兽,小弟却从情窦初开就悄咪咪想爬哥哥床。

PS.1.受是日本人,小名叫ナナ,日语口癖管攻叫“兄上”。
2.本篇主要讲黑道情缘家族恩怨,攻是军火头子,受是他的得力助手、专属杀手,杀人不可避免,文中不保证无血腥场面,难以接受请注意避雷。


楔子
  银针尾端绑在竹筷上,前端刺进皮肤里,蘸着松青色的彩料,浅尝辄止地,把色彩带进去封存。这是第一针。
  疼痛是陌生的,甚至新鲜的。至少这种疼痛是。不同于刀刃和子弹,银针入侵肌肤,每一次都那么冷静、清晰、细微,触感悠长,如同蚂蚁啃食,锦鲤啜咬。
  邱十里在窄窄的竹床上趴得安稳,点了支烟抽。
  为他刺青的是传说中的“江口组御用刺青师”,一位花白胡子的清癯老人,名为三代目雕佑西,这是他的袭名,意为师承昭和时代的日本刺青元老雕佑西。用的都是传统手针,色泽格外明艳浓郁,过程格外痛苦。
  “虹生先生,您的刺青需要六个小时。”雕佑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和蔼的关西口音,银针的刺痛也继续落在背后的肌肤。
  “给您添麻烦了。”邱十里用日语答道,罢了又立即将烟嘴咬住。
  他无心与人交谈。
  这六个小时开始之前,他还剩一包半的香烟可以抽。
  这六个小时结束之后,他的背上就会落下一只赤羽青翎的凤凰,他也将只身前往日本东京,参与专为他准备的饮酒仪式,正式加入那个叫做“江口组”的日本第一极道组织。
  这是时湛阳派给他的任务,也是他留给时湛阳的承诺。
  万事俱备,刺青是最后一步。
  也就是说,还剩下六个小时,他是完全放松的、绝对安全的,他尚且有理由用来回忆,回忆自己在时家待的这二十一年,亦可回忆时湛阳,他的大哥,他的兄上——回忆这场相遇在他身上带来与带走的一切,那些甜与苦,爱和恨。
  那些他始终追寻的。
  邱十里透过烟草烧出的细雾,看见树影晃动,听见夏末蝉鸣。


第一章
  时湛阳不喜欢参加祭典,尤其不喜欢和二弟时绎舟一起。他们的母亲是日本人,每年夏季都要带他们坐上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到京都娘家参加祇園祭,参拜八坂神社。
  无非是一堆纸糊的轿辇和灯笼,还有眼花缭乱的浴衣和服,从“神轿洗礼”到“还兴祭”,却要洋洋洒洒地花费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倒不是时湛阳对神明不敬,也不是他对扶桑文化中的神圣华美不感兴趣,他烦只是因为,他深知母亲冒着台风回来的真正目的才不是什么祭礼活动,也对参拜的神明缺少敬畏之心。虽说早年嫁入了时家,常年定居旧金山,还取了汉字姓氏为“邱”,江湖人称邱夫人,他母亲的真名终究是以“江口”打头。
  江口又是什么?说“江口组”大概更加容易解释一些。邱夫人,他的母亲,原名江口一惠,是这个黑道组织三代目的长女,也就是四代目的长姐,如今管事的五代目江口雀的姑姑。
  母亲每年回娘家,也都会把两个儿子带回组织,住上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邱夫人总是很神秘,时湛阳基本见不着她,只能照顾自己每天只会任性胡闹的二弟。倘使下狠手打他,还会被江口组派来看护他们的黑西装马仔严词制止。
  至于这个组织的其余种种行为,时湛阳更加厌恶。一年年过去,他也就在日本住了一个又一个七月,越来越见识到真正的“基层黑社会”是个什么样,和他贩卖军火的父亲不同,江口组的残忍和攻击性都是明面上的,这让时湛阳很不舒服。
  他有时候会担忧,自己某天是否也要变成这个样子?
  他情愿留在家里接受父亲严苛的训练,每天五点半起床,十一点半睡觉,在十余个老师的教导下,读书,长跑,练习格斗和枪法。
  时湛阳十三岁时,时绎舟十岁,他们第六次来到这祭典。时绎舟照旧胡闹,小小的个子抢了马仔的机车,居然一头撞飞了一个老奶奶,停在边上,懵懵地大哭。时湛阳跑过去,发觉老太太在血泊中尚有呼吸,他刚要拨119,江口组的人也跑来了,竟一窝蜂直接将老太太抬走,浓稠的血浆滴了一路。
  后来时湛阳得知,他们没有抢救她,而是把她丢进了东京湾。
  时湛阳也没有在新闻看到警方的任何通报。
  第二年,时湛阳十四岁,又到了七月。时绎舟还是兴奋不已,期待着离开父亲监控从而胡作非为的假期,时湛阳则对邱夫人说:“,对不起,妈妈,我不会再去了。”
  邱夫人没有问他原因,更没有勉强,她只身前往,同样没带时绎舟。
  接下来一连数月,她都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对此父亲并不解释,时湛阳还是过着勤勉自律的生活,每天被二弟缠着骚扰。
  同年十二月,母亲突然来了电话,要求时湛阳独自去往日本,只不过这回不是在京都,而是在日本最北部的青森县,也没有祭典做幌子。
  母亲在电话里的解释是:“帮助妈妈救人,接回家去。”
  那时还是九十年代,通讯并不发达,据说青森全县有信号的地方也不多,因此时湛阳再事先做了充足的准备。他仔细研究了从青森火车站到目的地村落的线路,又独自收拾好了简便的行李,出发前夜,旧金山下起大雪,他在母亲临时发来的邮件中看到了一个人。
  图片并不清晰,时湛阳只看到一个孩子戴着氧气面罩,七八岁的模样,头发密长乌黑,安静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
  配文曰:江口虹生(えぐち ナナ)。江口大和(已故四代目)私生,由“教母”江口千春(三代目遗孀)抚养至七岁。
  抚养至七岁?之后呢?这么小就……死了吗?
  时湛阳莫名有点难过,他想不应该,自己要去救的应该就是这位ナナ小姐,那她就应该是活的,可是她看起来太虚弱了,也太模糊,这让时湛阳难过。
  这个人是他母亲弟弟的孩子,仔细想想,大概是他的堂妹?
  时湛阳又忽然多了种责任感。
  邱夫人果然没有去青森火车站接他,也不见江口组的人,这场行动是神秘的,他甚至不能告诉时绎舟。时湛阳就这样独自奔波两天,飞机火车过后,又乘了电车骑了自行车,终于到达了那个名为“凤凰”的小村庄。
  青森也在下雪,那里的雪粒比旧金山细软得多,却厚重,落在农田上,天地就化为纯净的白色,落在樱树的枝干上,就仿佛樱花盛开。凤凰建在一汪冰湖边,远远望去,有许多神宫似的传统和式建筑,黛色尖顶,月白墙壁,亭台楼阁,层层叠叠,掩在丛丛枯树间,泡在默默降落的大雪中,如同仙境。
  时湛阳隔着冰湖看,不自觉屏住呼吸。
  他隐约听到鼓声,再仔细看,湖边竟也有祭典,只不过规模很小,大约二十几人的样子,就像二十几个小小的黑点,没有游行,没有轿辇,只是单纯围着一面鲜红的大鼓,一个鲜红的大点。
  时湛阳心脏狂跳,蹬着车绕湖猛骑,果然母亲就在那群人之间,及踝雪地中,她穿着红底白边的振袖和服,梳着高高的发髻,唇色点染鲜红,正对着大鼓领头轻声念着什么,念罢纳头便拜。
  众人和她一同念诵,一同躬拜,低沉声浪阵阵,混在悠悠鼓点中。时湛阳的牛仔裤和羽绒服显得格格不入,他站在一棵树下,默默地看,只见母亲不经意般回头,看了自己一眼,没有笑,随即又转回头去。
  时湛阳还没想明白其中意味,只觉头顶树枝忽然抖动,一个纯白的身影跳下来,轻盈地落在雪面上,根本没转脸看他,径直朝那面大鼓走去。黑发如瀑般披散在那副背影上,七八岁的身量,腰杆挺得笔直,穿着宽松的羽织。
  这就是那位ナナ?看来确实没死,还能爬树。
  时湛阳稍稍放下心来。
  他看着那孩子穿过一众高大的成人,站在最前面,连母亲都往后退了两步。随后,ナナ随着鼓声,一板一眼地跳起舞蹈,时湛阳见过这种舞,名为“翁”,动作沉练肃穆,更像是一种祭祀,之前回来参加四代目舅舅的葬礼时,就有巫女在灵堂表演过。
  或许说“表演”不太合适,至少现在,这位ナナ虽然舞艺欠佳,尚显青雉笨拙,但是认真严肃至极。时湛阳甚至能从那动作中看出她的痛苦。
  她在为谁祭奠呢?
  鼓声终于停了,“翁”的舞蹈也戛然而止,众人一副要散场的样子。时湛阳撂下自行车,刚想跑过去,只见自己的母亲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示意他不要动。
  母亲先是检查了一下他是否老实穿了保暖裤和毛衣,等时湛阳再往那团人群看,堂妹ナナ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几个搬鼓的男人,和一片狼藉的雪地。
  时湛阳不禁发问,一连串地,他把这些天攒的疑问全都倒了出来。
  母亲对他解释道,这几个月留在日本是因为他素未谋面的外婆江口千春重病,五天前外婆已经过世,在京都的墓地下葬,方才的仪式就是在为她安魂。
  母亲还说,外婆去世前,对他们家有所托付,要他们时家代为抚养那位ナナ小朋友,并且这件事万万不能让江口组本家插手,她之所以一直亲自守在这里,就是为了守住ナナ。
  时湛阳立刻来了精神,又问:“照片里她为什么躺在病床上?她生病了吗?”
  母亲回答:“外婆重病期间,ナナ的心脏也做了个小手术,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
  母亲又道:“回家之后,ナナ跟我的姓,叫做邱十里,取‘时’的谐音。”
  时湛阳道:“好听好听。”
  母亲拂落他头顶的雪片,“你要负责照顾他,教导他,尽到大哥的责任,把他培养成你最得力的助手。”
  解释完这些,邱夫人便带着时湛阳去找他们未来崭新的家人,他们在一户宽敞的阁式建筑后找到了小小的邱十里。她又在树上,暮雪落满庭院,一见两人进来,就立刻纵身一跃,提着鱼形灯笼走近。
  那么小,那么干净,简直透明了,又被灯笼里的火光映出浅淡的暖红,仿佛书里走出的少年狐仙。时湛阳甚至不敢碰她。
  “ナナ,你好,”时湛阳蹲下,操起他的三脚猫日语,“我姓时,叫时湛阳,是家里老大,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哥哥了。”
  邱十里张着圆圆的大眼睛,仔细上下打量着他,咬咬唇,点点头。
  “你的中文名字叫做,邱,十,里,”时湛阳又慢慢道,好让ナナ记住那些中文发音,“我会快点学好日语,然后教你中文和英语,这样我们就能好好说话了,你在我们家里,也可以好好和别人说话。”
  “谢谢你,兄上。”邱十里忽然笑了。
  时湛阳有点愣神,一方面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开口,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孩子笑,好像初次看见花开似的,他之前观察ナナ心思沉重的样子,认定祖母过世对她打击不小;另一方面,他是第一次被人以“兄上”称呼。a-ni-u-e,四个音节,他知道这在日语里是“长兄大人”的意思,是敬语,是很重的一种叫法。
  那种责任感在他心里烧得更旺了些。他想,怎么比时绎舟那混小子乖巧那么多!在家里要那小子叫一声“brother”都是奇迹了。
  “不用客气,ナナ妹妹!”他试着拍了拍邱十里薄薄的肩膀,帮她拂落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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