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分(83)
簕不安以后的生活中也会只有自己,并且他会失去小音这最后一个亲人,他人生的前半段会彻底消失,从半真半假的谎言变成彻头彻尾的骗局。
母亲还是用那种失望至极的目光看着自己,但是簕崈只有抱歉。
回不去的,他不能失去仅剩的这枚宝石。
簕崈过去二十九年人生里几乎没有进过厨房,他第一次进厨房准备晚餐,在厨娘的指导下做很简单的鸡汤馄饨,鸡汤和馄饨都是现成的,虾皮紫菜鸡丝蛋饼也都准备好了,他只需要等水滚开,下馄饨,然后在馄饨熟透之后将各种食材组合在一起。
为什么要做这碗馄饨,因为簕不安忽然想起他初中时候在学校后门经常光顾的小店,只是没有胃口的时候随意的一句话,簕崈就吩咐厨房准备东西了。
簕不安靠在门边说不用了:“我真就是随口一说,晚饭都做好了,桌子上放着呢,随便吃一口得了。”
簕崈说:“去坐着等吧,很快就好了。”
他好像又变回了之前耐心温柔的样子,甚至更好说话,但也更加固执了。
簕不安搞不懂:“就一碗馄饨,出去吃也行,自己做多麻烦?”
簕崈却想,如果十年后,簕不安能在一个没有胃口的晚上想起十年前的这一天,自己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一碗很普通的鸡汤馄饨就好了。
但是不会的,等他们的假期结束,他将要彻底失去和自己打了很多年晚安电话的弟弟,从此再也没有憎恶和恨,不会再听他用各种语气称呼自己“太子爷”、“大小姐”、“哥”,也不会再有口是心非的关怀。
【作者有话说】
惨惨
什么时候才有糖吃啊(跑走)
第70章 魔法消失
这个很普通的晚上,簕不安坐在桌前准备品尝他亲亲哥哥的厨艺首秀,家里出现一位不速之客。
在故人都离开后,唐肃好像忽然上年纪了,出行都带着拐杖,冷着脸进门的时候,簕不安刚拿起勺子舀起一个馄饨。
保安一脸着急地跟在后面,又不能越过唐肃抢在前面报信,等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簕崈坐在簕不安对面,等着他吃完给一个评价,唐肃进门看到这一幕,捂着胸口暴怒:“你们都想干什么!”
早年间因为儿子执意找一个男儿媳妇,已经勃然大怒过一次的唐肃听说外甥的事更是气得头顶冒烟,本来还不信,这下还有什么好狡辩?
拐杖点在地上,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不知道他们都被什么鬼迷了心窍!
自己的独生子从小就混蛋不听教,也就罢了,簕崈是很让他骄傲的,怎么也变成了这种不知廉耻的人?
簕不安放下勺子愣住了,有点尴尬地看了眼簕崈。
簕崈起身,请舅舅去书房聊。
“去什么书房!”唐肃震怒到没有心情顾忌措辞:“做都做了,还要脸吗?”
“您不要吓到他,他生病了。”簕崈说。
唐肃眼前一黑,简直血压飙升,从怀里摸降压药,吞了药,抬起拐杖就想打人,簕崈挡在簕不安前面,一点都没有被长辈发现后应该有的表现,只是很冷静地制止唐肃:“舅舅。”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离他远点!”唐肃指着被护在簕崈身后的簕不安:“从前我问你,你说你们是朋友,现在呢?还是吗?你怎么解释!”
簕不安被管家和保镖护送着回房间了,但他脑子里不断浮现唐肃那句话——他们以前是朋友。
如果自己总是怀疑的所谓爱情是友情,也许一切才更能解释的通。
可是,记忆会骗人吗?
他试图回忆一些自己和簕崈相爱的细节,最后发现细腻清晰的部分,比如说深夜的牢骚、比如他们再三破裂又修复的关系、对彼此的关心和放不下,这些部分解释为友情没什么不妥,激情亲密的部分,大多数发生在这座别墅,而且很多时候回忆起有关亲密接触和身体关系,自己都会感到不适,那些不适被身体的契合掩藏——有一些快乐的假象,可是蒙蔽不了更深处的自己。
簕不安怀疑地推开卧室的门,想去书房听墙角,发现门口守着保镖。
保镖说:“唐董脾气不好,大少说了,让您别过去。”
簕不安心事重重地回房间,忍不住拼命回忆从前的细节,然后在无知无觉的时候把自己的胳膊挠地一塌糊涂。
簕崈很久才回来,应付长辈让他有点疲惫,簕不安问:“你舅舅走了?”
簕崈答应了一声,没有细说书房里的争吵。
簕不安问他:“他一直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是吗?”
“以前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簕崈回答:“因为你不想让人知道。”
是,是有这么一回事,那么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簕不安疑惑着。
馄饨已经冷透了,被彻底遗忘在餐桌上。
簕崈坐到床边,又像早上那样不安地圈住簕不安,然后从亲脖子开始,一点点蓄起攻势,很快又开始不容拒绝,能够证明他完全拥有这个人的方式只剩下这一种,但是簕不安很抗拒,他的身体感到疲惫,灵魂也在自省。
“已经整整一天了,我真的很难受,我……”也不全是假的,被做到失禁有点超乎他的接受能力。
簕不安抓紧衣服不愿意退让,用手隔开簕崈,但被顺势推倒。
簕崈压上来,故技重施地捂住他的嘴,让他不要拒绝。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以来很快就能进入状态的簕不安迟迟起不来反应,无论簕崈做什么。
簕不安心脏直突突,有种莫名的激动,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看到簕崈垂着眼面无表情的时候有点慌,但是发现自己没有反应的时候又感到安定,好像本来就应该这样才对。
簕崈脸色有点吓人,簕不安解释:“可能是今天做太多了,我真的太累了……”
“……”
终于,簕崈轻声开口,放过了簕不安:“好,那就明天。”
他帮簕不安穿好衣服,去浴室冲澡,簕不安慢慢坐起来,有点探究地帮自己摸了两下。
慢慢地有了点起来的趋势。
然后又下去了。
可能就是因为做太多了吧?他带着怀疑想道。
小音有好久没来了,簕不安有点想她了,问簕崈小音什么时候能过来这边。
他们兄妹能见的机会应该很少了,簕崈愿意在最后的时间里慷慨一下,他说:“小音这几天在忙,她在帮我妈妈的一个儿童慈善基金会拍海报,还准备了手语演讲,明天带你去看彩排吧。”
只是彩排,现场只有几个工人和志愿者,没有很多人,簕崈以为不会出什么意外。
但是偏偏,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当谎言的第一道裂隙出现,虚假的乌托邦迅速分崩离析。
前脚有唐肃意外给簕不安的提醒,后脚就遇见了故人。
完全没有人告诉过簕崈程蓝崧现在在基金会当志愿者的事,所以当程蓝崧喊簕不安的名字跟他们打招呼的时候,簕崈遍体生寒,险些没沉住气,立刻把簕不安关回家里。
簕不安顺着声音下意识回头,在看见程蓝崧的片刻恍惚了一瞬间。
他想起关于程蓝崧的事,想起两次绑架,想起自己跟簕崈吵了很凶一架,程蓝崧因为创伤应激终日惶恐不安,很依赖自己,因为自责,自己想跟她求婚,照顾她余生。
然后簕崈发火了,质问自己是不是喜欢程蓝崧,是不是最喜欢程蓝崧才想要跟她求婚,这才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冷战的原因,也是自己为什么去晏城的原因,这段记忆一直都很模糊。
如果当时是恋人关系,自己绝无可能做这种事。
本来牵在一起的手,簕不安一下松开了,他下意识退开一步,有点陌生地打量身边的人。
程蓝崧穿着志愿者的衣服走过来,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这份工作应该很让她开心,她很灿烂地笑着:“真是很久不见了,你和簕总最近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