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分(67)
簕不安失望透顶,起身,步步后退:“你真的变了。”
幻觉也起身,在他左右徘徊:“你看,他在乎你,他也放不下你。”
簕崈说:“闭嘴。”
簕不安闻言顿了顿,挥手推倒门口的一只花瓶。
该闭嘴的却不闭嘴,甚至更加猖獗,很迫切地劝说簕崈:“留下来吧?把他留下来!你看,他眼睛都红了,他好生气!你告诉他,不结婚了,只要他留下来!”
“出去!”簕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忍。簕不安身躯一震,双拳紧握,咬了咬牙,还是走了。
李由躲得很远,看簕不安终于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听声音,应该只砸了一样东西,正准备叫保洁迅速收拾,办公室里突然传出一阵巨大的劈里啪啦声。
方圆十米内,所有人大气不敢出,面面相觑。
李由很担心老板,但是自己的命放在第一位,所以等半小时之后才敢站在门口张望。
簕崈头痛欲裂,捏着太阳穴,伏在空无一物的办公桌上。
轻轻叩门,李由小声:“董事长……”
在文件摆式全都落地之后,‘簕不安’们只安静了一小会儿,此刻又在七嘴八舌,甚至连三岁半,抱着巧克力牛奶畅饮的小屁孩也出现了,小短腿荡在桌前,快乐地唱儿歌。
簕崈挥手又砸了背景墙上一只瓷盘,那些幻觉同时虚幻,才得来几秒钟清净。
然后,嘈杂的‘簕不安’们又卷土重来,更加大声地重复这些年有过的对话和他单方面的臆想。
李由精神一振,以为自己来得不巧,准备退出去。
簕崈忽然开口:“订婚宴取消。”
李由:“啊……”
簕崈:“约宋部长见面。”
李由不敢相信婚礼就这么取消,正在消化簕不安出现一次的威力,就听簕崈继续交代:“把人送走,不许他再回荻城。”
【作者有话说】
强烈要求给李助涨工资!
第57章 一塌糊涂的婚礼
害怕夜长梦多,簕崈的婚期从十月提前到了七月中旬。
簕不安赖在簕衡家里蹭了没几天饭,簕崈就包庇不下他了,人刚进门,便对着簕不安说:“你今天得走了。”
“为什么?二少养活不起我了吗?”簕不安日夜颠倒刚起床,闻言满脸倦意地反问。
簕衡倒了杯水瘫坐在沙发上呼出一口气,然后从随身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今天大哥叫人送请柬。”
“干嘛?炫耀啊?”簕不安撇撇嘴,余光钉在信封上,酸溜溜道:“知道人家瞧得起你了。”
根本不理解他在嫉妒什么的簕衡把请柬摔在桌上,没好气道:“什么炫耀?人家警告我呢!问我家里有没有容留不该留的人!”“都跟你说了,别上赶着找人不痛快,现在好了,荻城都容不下你了!再包庇你,我也混不下去了!跟着你浪迹天涯好了!”
簕不安走了走神,闻言自嘲一笑,心说簕崈真够绝情的。
不顾阻挠拆开信封看了眼请柬上的时间,簕不安垂眼看到列在一起的新人姓名,问簕衡:“你知道他有个喜欢的人吗?”
簕衡没反应过来:“谁?”
没多解释,簕不安回房间换了件出门的衣服。
张裕的理发店还开着,门口一个看着只有三四岁的小姑娘坐着小马扎趴在椅子上看故事书,看到面前落下一大片阴影,抬起头,奶声奶气地问:“你要剪头发吗?”
“不剪,你爸技术贼烂。”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当红包,簕不安摸了摸小姑娘狗啃过似的脑门:“一看就是你爸剪的吧?”
小姑娘犹豫着不好意思拿,簕不安又从怀里摸出两颗给簕小音准备的糖:“别怕,叔叔不是坏人。”
这么说更不像好人,小姑娘转身找爸爸,张裕出来了,他从刚才就在门口偷听,开门出来张嘴就骂:“去你大爷的,你技术才烂!”
理发店的报刊架里插着些新旧不一的杂志和报纸,用来给客人打发时间的,簕不安随手翻开一本,很不巧地就是簕崈未婚妻的花边新闻。
宋婧是个小有名气的小提琴家,年少成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就已经很受关注了,她和年轻的乐团指挥牵手逛街被媒体拍到,媒体称二人为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很可惜,金童出身平凡,配不上天之娇女,宋小姐的结婚对象是传闻富可敌国的青年才俊,荻城首富,簕崈。
联姻而已,不稀奇,只不过婚前就爆出各玩各的,就有点精彩了。
——杂志是上星期的,宋婧和初恋约会被拍了。
这会儿店里没人,张裕见簕不安盯着杂志黑脸,好奇地探头来看,看清了,哟了一声:“这你哥的绿帽子?”
“滚!”簕不安合上杂志,骂了张裕一声,然后气闷起身,张裕连忙留他:“晚上一起吃个饭啊!”
簕不安没心情,拒绝了,临出门又摸了摸小姑娘的脸,问:“你叫什么啊?”
小姑娘忙着吃酥糖,嘴巴鼓鼓地回答:“我叫张鸭鸭。”
簕不安脚步一顿,很无语地白了张裕一眼:“什么破名字?”
“小名!小名!”张裕忙解释:“我们大名叫雅君,张雅君!我老婆起的!”
簕不安蹲下去,仔细看张裕的女儿,说:“我有个妹妹,七岁了,也很可爱,有机会带她回来,让你们做朋友。”
簕不安买了束花去看唐栀。
唐栀病逝那年,有传言说她和簕世成离婚了,他们的婚姻本就形同虚设,那时候离婚没什么好处,对簕崈甚至有害,簕不安觉得唐栀应该不会在那时候离婚,但是唐栀的骨灰并没有安葬在簕家的墓园,也不在唐家,而是在公墓。
所以很方便他进出。
只不过很不巧,簕崈也在。
在山下看到簕崈的车,簕不安就离开了,花随手放在了就近的墓碑前,依然是一束纯白无暇的栀子花。
簕不安在国贸精挑细选了一顶名牌绿色鸭舌帽,然后拜托唐见春交给簕崈。
唐见春很不理解,簕不安说:“我这也是投其所好。”
一小时后,帽子就到了簕崈手里,与此同时,簕崈的办公室桌上还放着一捧栀子花。
簕不安用尽各种办法试探唐见春,试图从他口中套出簕崈那个喜欢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自己跟簕崈熟了这么多年,从没听他说过?
然而唐见春口风很严,无论簕不安怎么套话都无懈可击,甚至簕不安直说自己听到过他们私下说性取向的事,唐见春也还是耸肩装不知情:“我真不知道。”
簕不安放弃了,叹着气:“得,怪不得说事以密成,你们都是成大事的人!但是我不理解啊!”
唐见春:“不理解什么?”
“你说,他要是真这么喜欢,保密到连我都不透露是谁,干嘛不悄悄地好,非要结这个婚呢?——簕世成都死了,也没人逼着他成家立业吧?就一个虚名,有这么重要?”
“还是说,你爹在你身上吃了败仗就去控制簕崈了?他现在还管得住簕崈?”
唐见春那个饱含深意的目光簕不安没看懂,簕不安问他干嘛这么看自己,唐见春饮尽杯中酒,问:“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结婚不是为了左拥右抱,是为了断了自己的念头啊?”
簕不安大为不解:“啊?”
不打算掺和进这桩无论如何都一团乱麻的孽缘,唐见春叹气,拍拍簕不安肩膀好言相劝:“行啦,人都说了,让你别回荻城,你就听话,去外面,我要有你这福气就好了。”
很多的疑惑笼罩在簕不安心头,他听出来唐见春话里有话,但不是很明白。
断什么念头?喜欢男人是这么难以接受的事?
困惑了好几天,簕不安最后认为簕崈是接受不了他的完美人生出现这种差错。
可以理解,他确实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