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分(32)
丝毫没一点愧疚。
李由无语,见他不开门,簕不安催他:“你老板要等着急了。”
李由:“……”
车子解锁后,簕不安很迅速地钻进后排:“谢谢李助,理由是个好人!”
感觉有被冒犯,李由轻哼一声,也钻进车子,启动车子的时候,一边关注后方车况,一边打量簕不安朝气的面孔,问:“三少今天陪女朋友?”
簕不安正在回消息,闻言嗯了一声,很得意:“是不是特漂亮?跟我特别般配?!”
李由笑了笑,不说话。
终于回完女朋友消息,簕不安抬头凑到后视镜跟前去照镜子,拨弄他新理的头发,是最近很流行的三七分。
“我哥今天跟谁吃饭?我好像看到一个漂亮姐姐,有点眼熟。”簕不安退回去,戳着下巴沉思:“但是按理说,我以前要是见过这么漂亮的姐姐,应该记得才对。”
李由说:“是唐董的侄女。”
那就是簕崈的表妹?
唐肃的侄女,法餐厅。
簕不安恍然大悟,很理解且还有点同情地啧了一声。
依照对簕不安的了解,李由觉得他可能又在胡思乱想。
车子开到餐厅门口的时机把握得很好,簕崈刚好出门,车子缓缓停好,李由下车去开车门,车门打开的一瞬间,簕崈因为出现在车上的人稍微蹙眉,簕不安则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前方几米正在上车的漂亮姑娘身上。
唐榆回头,对簕崈挥手,笑了一下,有点腼腆,跟簕不安印象里的唐家人很不一样。
很文静,长相性格都有点像唐栀,所以觉得眼熟。
随簕不安的目光看到跟自己道别的唐榆,簕崈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扭头,看到簕不安还在打量唐榆。
再一次看向唐榆,小家碧玉的类型。
簕不安拍拍身边的位置,反客为主地催促簕崈:“回家了快上车,不用客气,随便坐!”
不太想说话,簕崈上车坐好,跟簕不安之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但簕不安一向无视他划在中间的三八线,瘫坐的姿势一下就占据了那个空隙。
车子缓缓启动,簕不安率先开口:“羡慕哥哥,能跟漂亮姐姐共进晚餐。”
“……”簕崈淡定反击:“可以把这句话说给你女朋友。”
簕不安哑火一瞬,掏了掏耳朵:“不是,我没听错吧?刚才,我的哥哥是在,威胁我?!”
李由安静开车,突然被卷入战争,簕不安身体前倾要求李由评理:“李助,你听听!这是人话吗?我不就开他一句玩笑,他居然就要毁了我坚贞不屈矢志不渝的爱情!”
李由偷觑老板神情,老板神情莫测,李由选择保持沉默。
簕崈却一反常态地持续进攻:“那说明,你的爱情也不是很坚贞不屈矢志不渝。”
还在玩笑的簕不安终于听出不对,皱眉,看看簕崈,又看看李由,歪着脑袋思考,过了会儿,坐回后排,语气没那么轻佻:“怎么了?突然说话夹刺?有人给你不痛快?”
簕崈连一个眼神也不给他,扭头看向窗外,簕不安突然探头过去,一颗脑袋堵在簕崈面前东张西望:“外面有什么好看的?有漂亮姐姐?”
簕崈扭头回来:“想要漂亮姐姐?”
簕不安撞他一下:“怎么了嘛?心情不好你跟我说啊,我给你跳十八摸?”
李由愣了一下,差点没注意到旁边的车子变道,稳住神,再一次忍不住去看簕崈的表情。
——貌似老板额角青筋在跳。
簕崈忍无可忍,推开簕不安,道:“闭嘴。”
“行了知道了,哥哥被安排了商业联姻,哥哥心情不好~”簕不安摇头晃脑取笑簕崈,话锋一转:“但是我觉得这个真可以。”
簕崈:“不是。”
“行了我都明白。”簕不安眨了下眼示意簕崈不用瞒着。
簕崈彻底不想再理簕不安,闭上眼睛养神,但是没能安静几分钟,簕不安清清嗓子:“我来跟你道谢呢,就不理我了?”
簕崈:“……”
“前几天发烧,我人都快下去了,要不是你还记得关心关心我的死活,说不定等人发现的时候,我都臭在小重山了。”
依然很安静,车子里静的连呼吸声都很清晰。
簕不安讲完这些,突然也安静了。
过了很久,车子快开回荻园了,簕不安才说:“我分手了。”
簕崈终于睁开眼,他看到簕不安别向另一边的侧脸,仿佛有点难过。
“我提的,今天吃的是散伙饭,她问我哪来的钱,我说我在外面打黑工给人洗盘子,一个盘子五毛钱,她说我骗人,洗盘子根本赚不了这么多钱。”簕不安用很轻很平静的语气讲他这段开始和结束都很突然的校园恋爱:“她问我是不是喜欢上别的同学了,对方是不是比她漂亮,我说是,她一直挺冷静,但是好像有点不高兴——我一直以为她没那么喜欢我。”
“也可能,只有刚才分手的时候喜欢了我一点点,人有时候就是会有突然一下的情绪。”
“她问我,下次跟别人谈恋爱,会不会也洗盘子带对方去很贵的西餐厅,我说有可能吧。”
“簕崈,我是不是太能编瞎话了?”簕不安缓缓说着,语调平静。
簕崈在他脸上看到了一滴液体,坠在眼角,缓缓划过半张脸,在下颌处离开。
“她骂我王八蛋,我说我也觉得,她说她要考舞蹈学院,以后当首席,我说到时候我肯定去捧场。”簕不安抹了一下脸:“她让我滚,以后再也别出现在她面前。”
听起来是个爱恨分明的姑娘。
簕崈说:“所以,分手的原因是?”
簕不安笑了一下,有点讽刺:“昨天簕世成叫我去吃饭,我妈也在。”
“我没去,但是听说他们和好了。”
‘和好’这两个字就挺奇怪。
簕不安笑了笑,改口,说:“他们又搞在一起了。”
“簕崈,我以前是私生子,现在是小三的儿子。”簕不安叹着气调侃自己。
他意识到,他和其他同学不一样,他们或心无旁骛地学习,或瞒着老师家长享受早恋的快乐,而他,牵着苏可的手逛影像店的时候,觉得自己像小偷,在商场一楼看到很适合女朋友的饰品,想买给她,苏可却拖着他离开,然后在两条街以外的精品店选了一只质感做工都差很多的水钻发卡,说生日礼物就要这个。
苏可是很骄傲的姑娘,跳舞要站C位,比赛要拿第一,以后要当首席。
她有严厉爱她的一对父母,富裕健康的家,对外自我介绍时可以很自信地讲她爸爸开了一个印刷厂,妈妈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她看起来骄傲蛮横,但是个心地很好也很可爱的姑娘,簕不安却要用很多看起来是玩笑的话掩饰起他从没自洽过的身份。
他觉得自卑,汪裴回来前的自卑有十分,汪裴回来后,突然就有了一百。
“我挺想离开的。”簕不安说:“这日子有点没劲。”
出乎簕崈的意料,他以为簕不安对荻园的感情愤恨居多,没想到他心里有压抑这么多痛苦。
感觉气氛过于沉重,簕不安收起沮丧的表情,长呼出一口气,笑得很勉强:“知道今天我女……前女友说你什么嘛?”
簕崈垂着眼帘,仿佛是心不在焉,其实只是借此遮掩眼底的情绪。“什么?”
“最开始她不知道这是散伙饭,我们刚坐下你就来了,她喊我回头,说‘看,有个帅哥’。”簕不安用一种刻意的酸溜溜语气说:“她可从来没有这么夸我……”
“然后我就跟她说,那就打个招呼吧,她让我别胡闹……我那会儿给你吹口哨,你听见没?”
车子停下了,簕崈没回答簕不安的话,率先下车,簕不安追出去:“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