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牵引(99)
顾言轻轻吐出一口烟雾,还是老生常谈的道了一句谢谢。
一支烟燃尽,夏青川一改淡定的模样,有些焦躁的看了看表,“这小崽子,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没等顾言开口,夏青川就说,“我去找他。”
距离开庭还剩十分钟不到的时候,夏青川从外面猛地将门踹开,咒骂了一句,“妈的。”
“这么短的时间,就算你的助理把所有事情都告诉顾萧,他也翻不了身。”顾言起身走近他,“不是吗?”
夏青川欲言又止,看向顾言的神色里不是愤怒也不是愧疚...更像是,一种心疼。
顾言稍稍歪一点头,皱眉说,“他不是把事情告诉给顾萧了。”
沉默片刻,他艰难的说,“他是告诉了我妈妈?”
...
...
夏青川抿了抿唇,迟疑着缓缓开口,“顾夫人她...来了。”
顾言的周身一震。
从他和庄念出事开始,除了那两纸协议,他没有一次成功的联系上杨舒。
她不肯见他,也不肯听电话亦是回邮件,像是要彻底的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那她这次买通夏青川身边的人,重新回来,是为了什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现在完全可以不见她,等这场官司赢了再见面也不迟。”夏青川将身后的门关的严严实实,恨不得将其锁上把钥匙吞下去。
之所以反应这么大,是因为他太清楚顾言...
杨舒已经失去了丈夫和儿子还有他这个养子,在这个时间段内,顾言不会拒绝杨舒的任何要求。
身后的门被敲响,从断断续续的咚咚声逐渐变得暴躁。
夏青川第一次在顾言脸上看到了类似落寞和暗淡的神色。
“开门吧。”顾言说,“她...”
一门之隔,他却不敢再开口叫那人妈妈。
“这么久了她也应该知道我爸的死是因为顾萧,她来,应该是有别的事情要说,而不是阻止我们搬倒顾萧。”顾言说。
身后的门被推开,时隔三个多月而已,出现在眼前的女人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她剪短了头发,消瘦和憔悴连浓抹的妆都遮不住,从前的优雅温和不在,她的眼里携着疯狂和怨念。
啪!的一巴掌,她打在顾言的脸上。
“混蛋!你要让整个顾家都毁在你手上是不是!”怒斥紧随其后,杨舒颤颤的手再次高高抬起,然后重重落在顾言的侧脸上。
“妈...”顾言的眼眶骤然变得宣红,仿佛外界上千万人的诋毁都不及这两个巴掌来得疼。
“别叫我妈!”杨舒愤恨地抬起中指指着他,“马上去庭上说你不告了,我不准你以任何理由再伤害顾家的人!”
顾言的呼吸浅浅一滞,向后退了一步。
他理解杨舒的愤怒,但不理解她出于什么心理要去保护一个伤害他父亲,她老公的人。
“不告了?!”夏青川紧攥着拳,他有气无处发泄,从跟着杨舒的那一群人里猛地揪出小助理按在地上狠揍了两拳。
这些拳头不砸出去,他真怕控制不住自己会对顾言的妈妈动手。
小助理被打的呜呜哭,夏青川脱下西装外套猛地摔他脸上,“今后还有你哭的!妈的!”
夏青川这一通发泄实属杀鸡给猴看,打的又凶又狠,就连跟着杨舒的两个保镖看了也心生忌惮,皱眉警惕了起来。
“您知不知道你所说那个姓顾的杀了您丈夫?”夏青川伸手解开领带,一脸的痞气,接着问,“你又知不知道顾言为什么非要打这场官司?”
杨舒瞳光一震,匆匆一眼瞥向顾言有将头撇开,“我不想听你们说!你们的官司我都看着,你们告顾萧买凶杀人证据不足,你们是想将一切都推在顾家人头上,你们想毁了顾氏!”
“你!”夏青川欲要上前辩论,却被顾言拦了一下。
杨舒重新看向顾言,这次的眸子里满是怨怼,“你和你那个妈一样不要脸!你妈杀了人自己却疯了,她不用为我儿子的死付出任何代价却留我们这些清醒的人痛苦!”
“你也一样!”杨舒喊破了嗓子,指着顾言说,“是你没有好好守在老顾床边,如果你在,老顾就不会死!你现在又想把责任推给别人!”
“你们不能继续告顾萧,碰毒这样的事一旦发酵,顾氏会受到影响,我不准你们再做这些事情听到没有!”
她奋力的朝顾言嘶吼着,“你别想再拿走顾家的任何东西!”
夏青川感觉到禁锢着他手臂的那只手倏地一抖,似乎是攥的更紧,其实却没了力气。
他很轻松的挣脱开顾言的束缚,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
“顾言完全可以不这么做,你应该知道,他签了你给的东西就再也没有资格从顾氏集团带走什么,他是为你在拼,为你在挣!”
“你有没有看网络上那些言论?你现在说让我们不告了,你知不知道这样放弃就相当于告诉全世界,他顾言是个人渣!他不但杀了自己的父亲,还要来谋夺家产不惜陷害叔叔!你让他今后怎么翻身!”
咆哮声责骂声哭喊声都随着夏青川这几句话戛然而止,屋内顿时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片刻,顾言哑声开口:“别再说了...”
顾言看着杨舒,不合时宜的笑了一下,眼底盈上一层薄薄的雾气,眼睑微红。
他说,“你都知道,你其实都知道。”
这是在那句没什么底气的‘妈’之后,顾言第二次开口。
在场没有一个人听懂顾言的意思,杨舒却身形一僵,踉跄一步险些摔倒。
杨舒都知道。
她知道害死顾慕琛的人是顾萧,也知道这个时候放弃这场官司对他顾言来说意味着什么。
但她还是想让他这么做。
对杨舒而言,顾萧害死顾慕琛虽然让她愤怒怨恨,但相比这些,她更无法接受的是自己儿子没说到做到,间接造成了顾慕琛的死亡。
她更不能接受,那个疯女人杀了自己的儿子,在二十多年之后,丈夫又因为疯女人的儿子而死。
她被夺走了一切,始作俑者总要付出代价。
疯子不能承担的法律责任、道德谴责,就应该让疯子的儿子来承担,让清醒的人来付出代价。
对于现在的杨舒而言,顾萧是敌人,他自己也是。
顾言明白了她的意思,将夏青川花费了三个多月收集的全部证据交给杨舒,哑声说,“这些东西你收好,有这些东西在,他就不敢动你。”
他的手留恋的碰了碰杨舒手背。
杨舒从进门开始情绪就很不稳定,她的手微微发颤,指尖都是凉的。
顾言摊开手掌搓了搓那处冰凉,哑声说,“妈...不打官司了,别气了。”
你想要我承担的,我都担着,只要这样你能好受一点。
顾言弯着眼睛笑了笑,“你了解我,知道我的脾气倔又不听劝,所以不管你多恨我,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妈妈。”
“妈...”他还想说什么,杨舒却猛地抽回手,背过身去,不带犹疑的离开了他的视线。
“顾言,你...”夏青川恨不能直接打醒眼前的人,“你是不是过于对自己有信心了?现在从这走出去,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了你知不知道。”
顾言长吁一口气,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理了理西装说,“我知道。”
他的本意也不是为自己正名,网络时代的更迭很快,而决定网络记忆长短的不是群众,是资本。
“走吧。”他说,“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我答应了念念要早点回去陪他晒太阳。”
第一百一十八章
习惯穿正装的人基本上都苦夏,遇上三伏天简直能要人半条命。
无论是金、银、白哪种‘领’,都恨不得能二十四小时呆在冷气开足的室内。
中午十一点半刚到,办公楼里的小年轻们就纷纷拿出手机定外卖和冰咖啡,这时候连看门的保安都格外仁慈,从来不拦着外卖小哥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