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Beta他拒绝分化(207)
他卑劣地渴望拥有路炀,又无时不刻担心着自己不够好,抹去了心头肉身上的光辉,让自己身上的不堪玷污了路炀身上的光,最后在日复一日中,封锁住路炀的翅膀,让路炀被禁锢在这片本该与他毫无瓜葛、也不该出现在他人生中的泥沼里。
“你不应该为了谁而献出自我,被迫改变什么;你要披荆斩棘地大步朝前,而不是被我拽在这里,去成为你不想成为的人、根本不是你的人。”
下颔处的力度变松,贺止休却心甘情愿地抬起头,久久凝视着路炀的面容,仿佛要将他永久刻入脑海中。
他语气细微、几乎是哄着说:“路炀,朝前走,你应该光辉灿烂。”
路炀一眨不眨地看着贺止休,不知过去多久,窗外雨势都渐渐缓下时,他终于眨着眼回过神,保持着被贺止休抓着手腕地姿势,缓慢开口:
“所以你觉得,只要我选择了你,我的将来一败涂地,从此不再光辉灿烂了,是吗?”
贺止休下意识想说话。
路炀却不给他开口地机会,而是挣脱开手腕,再次抚上贺止休脸庞,却在欺身低头的刹那,他忽地眯起眼,唇角勾起一丝极其罕见的、气急的笑:
“贺止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贺止休一怔。
“你觉得你说的这些我没有想过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当初在楼道里选择跳下去,吻了你,仅仅只是一时上头的冲动,或是被荷尔蒙冲昏了头脑,亦或者我在同情你?”
路炀眯着眼冷冷道:
“我告诉你贺止休,决定我成为什么人的从来不是一个性别,Omega也好,Beta也罢,你的Alpha我也从来没放在眼里过,国际赛要是真的不让Omega参加是它傻X,而傻X迟早有天是会被惩戒的,或早还是晚都是时间问题。”
“你说我那么厉害,我告诉你,是的,我这么厉害,所以我也从来不做会让我后悔的事情,也从来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选择将来会后悔终生的路。”
“你说我应该自由如风,那么我选择你,也是我的自由。”
路炀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你觉得你不值得我为你分化,不值得我为你付出任何事——但是贺止休,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
贺止休愣在原地,满脸呆滞而错愕,仿佛被剥夺了所有力气。
他任凭路炀托住自己的面庞,任凭眼前的人无所顾忌地接近,任凭鼻息暧昧交缠在这暴雨天纯白色里。
“这世上可能有很多无可奈何,也有很多迫不得已,但没有人可以替谁决定他的抉择就一定是错误的,就像你也不能替我擅自决定我应该要什么,不应该要什么。”
“我确实挣扎过,但最终选择了你,既不是迫不得已,也不是无可奈何,”
路炀垂下眼帘,放慢语气,几近低语:“因为我真的爱你。”
天边响起一道闷雷。
轻微、绵密,如弹珠击落鼓面,咚咚作响。
贺止休终于忍无可忍,扬手将人重重拽下,丢入床侧。
如鱼求水,如溺水之人仰头呼吸。
他仓皇而肆无忌惮地欺身吻住了路炀。
第100章 过往
炽热呼吸交错中, 阵阵雷鸣混合雨水击打玻璃的动静遮盖了所有。他们接过很多次吻,缠绵的、激烈的、温情的、甚至狡黠打闹的。
唯独这一次带着晦涩难言的颤抖。
贺止休拽着床帘遮住所有被窥见的可能性,不知过去多久,他才终于喘息着松开, 眼底的赤红与下方数日未眠的青色交织。
他久久凝视着咫尺处的路炀, 心头话很多,脑中却很乱。
于是寂静之中, 张嘴第一句仍旧是沙哑的:“对不起……”
“我不想听你道歉。”路炀毫不留情地打断。
他显见已经很久没这么生过气了, 往日的镇定冷静都在此刻紧绷成线,随时可能从中断裂;淡色的薄唇因吻而变得殷红, 呼吸急促眉峰紧蹙,不光是因为接吻过后的换气,更多的是情绪濒临迸发的边缘。
他深吸一口气, 仿佛在极力平复声音, 但再开口却仍旧不可避免地裹上丝许沙哑:
“我只想告诉你,既然我选择了你, 那我就没有想过任何抛下你的可能性, 分化成Omega对江浔来说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难题, 但对我来说不是。我不需要你成为第二个韩佟,因为我不是江浔;我也不想听你故意把自己形容的那么不堪,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而我护短。”
少年眼睫浓密乌黑, 瞳孔澄净而认真,这么直勾勾地望来时几乎能照进人心底。
医务室脆弱的床板在轻微咯吱,贺止休却被看的分不出神, 只觉得整个人的灵魂都被路炀紧紧攫住,几乎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生怕一切都不过是场镜花水月。
很久之后他才终于重重一滚喉结,思绪混乱道:“我没有故意形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是什么样……”
“你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路炀哑声截断,抓住衣领的手缓缓松口。
他坐起身,单臂撑在斜后方,另一手捧住了贺止休的面庞,主动叩他心门:“你无法解释,那能不能告诉我缘由?”
贺止休薄唇翕动,好像在思考如何开口,又好似在挣扎。
闪电划过窗外,转瞬即逝的光亮映出他眉眼间的拉扯。
路炀也不催促,就这么安静候着、等着。
直到姗姗来迟的雷鸣从耳膜滚过,他的手背附上了道灼人的温度。
手掌擦过肌肤,一个冰凉的吻落在掌心。
“你愿意跟我去一个地方么?”许久之后贺止休小声问道。
路炀微顿,下意识问:“去哪?”
“陵园。”
·
天色灰沉,阴云密布。
路炀对陵园并不陌生,幼年每逢清明都会被带来祭拜未曾谋面的爷爷奶奶;后来池名钧离世,他又隔三差五往陵园里跑,一个人坐着地铁跨越半座城市,然后蹲在石碑前对着印刻上去的名字一待就是一整天,直到被池悦开着车抓回去为止。
后来升了学,走读背着路苑柯偷偷练滑板,毫无意外被抓了包,当场烧了滑板转了学。
新学校是私立,寄宿制,一周里得待满五天,周末还得被摁头上堆满整个白天的补习班。
别说滑板,休息都只偷见缝插针地歇,来的频率才终于缓慢下降。
但较之正常的一年个位数,他依然频繁,基本只要有空就会往这儿钻。
来了也不说话,不叙旧,就纯看看。
以至于看守大门的保安换了几任都依然能认得他。
下车的时候暴雨歇止,变成毛毛细雨,冷风呼啸打在脸庞。
路炀站在伞下望着眼前的陵园,顿了两秒忽地说:“你哥也在这?”
用的也。
贺止休不由侧目,神情微愣:“你来过?”
路炀点了点头:“我爸也在这儿。”
医务室那沉默的时间里,贺止休思绪百转千回,却独独没记起这个可能性,也没想过居然会这么巧。
路炀幼年关系最亲密的父亲也恰好长眠在这里,几乎毫无意外会触景生情。
数个小时前开口既做好的决定陡然被截断,贺止休停在了原地,抬手轻轻拽住路炀,无数思绪间他开口的第一句仍旧是:“对不起……”
“……”
路炀终于抬头,没有镜框,他脸上的冷淡毫不遮掩,眼角还沾着几滴飘来的雨珠。
他冷漠问:“你今天是对不起说上瘾了吗?”
贺止休思绪还没完全回轨,闻言不禁愣住。
短暂沉吟后,他低下头,在路炀的注视中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那,抱歉?”
路炀:“……”
“我不知道你爸他也会在这里,要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贺止休把手中的伞朝路炀倾斜,让冷风与细雨落在自己身上,试图用冰冷来镇压情绪,让头脑清醒。
但他的语言系统显而易见崩的很彻底,张口闭上反复数回,也找不到合适的替代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