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Beta他拒绝分化(180)
然而路炀却没空搭理他,在贺止休准备收回手前,一把捞过那只手,拧眉道:“烫到了?”
“嗯?”贺止休顿了下,才说:“哦,刚刚不小心被泼了下,油滋滋的。”
他表情一派轻松,还生怕路炀担心,主动解释道:“没事儿,擦一下就好。”
然而那盒泡面是刚沸水状态冲泡的,陡然被泼,饶是再皮糙肉厚也得红肿一片。
路炀拧着眉冷冷一瞅贺止休,在对方抽回之前,率先抬眼看向迎面走来的老板:
“洗手间在哪?”
·
哗啦——!
水流从水龙头湍急而出,路炀盯着贺止休,一连冲了足有十来分钟,眼见再继续下去,再火气十足的体质也得被冻得指尖失去知觉后,他才主动抬手关上水龙头。
紧接着路炀又捞过这只湿漉漉的手,手背上的红肿跟方才相比消了大半,但还是因为紧急降温的太晚,此刻仍然不可避免地残留了挺大一片红色的烫伤痕迹。
“没事儿,看着红而已,没多疼,”
贺止休抽回手甩去手上湿漉漉的水迹,旋即一转头就对上路炀冷若冰霜地脸庞。
他不由心下一热,极其手贱地伸指戳了戳男朋友的脸颊:“别担心,烫一下而已,没这么娇气。”
“滚,”路炀冻着脸拂开这人作乱的手,冷冷道:“鬼才担心你。”
贺止休张口就来:“我不允许你这么辱骂自己。”
路炀:“……”
“我刚刚应该捡起地上那桶面再给你来一下才对,”
路炀深吸一口气,在路人好奇的目光中强行忍住了给这人一脚的冲动,转而从兜中掏出一管烫伤药膏,没好气地冲贺止休一扬下巴:“手给我拿出来。”
贺止休乖乖伸手:“怎么随身带这种东西?”
“刚问老板要的,”路炀拧开盖子,又拽着贺止休走到边上的小空地,才往那片难以忽视的红肿位置挤上一坨药膏。
贺止休嘴上说着没事,真的再碰上时,失去冷水镇痛后针扎般炙热的痛感立刻汹涌而上。
路炀指腹贴上的瞬间,他几乎条件反射地蜷缩了下手指。
“现在知道疼了?”
路炀由下至上地瞟了这人一眼,冷冰冰道:“百来度的沸水泼到了不知道赶紧来冲水降温,杵那儿发呆,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贺止休眼错不眨地对上男朋友的目光,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想你。”
路炀:“……”
虽然早已习惯了Alpha隔三差五来这么一下,但陡然大庭广众听见这么句,路炀差点没直接咬到舌尖。
“你是不是欠?”
顷刻后路炀忍无可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皮痒了直说,出去我就可以给你一顿揍。”
“那不是你问我在想什么吗,我如实回答而已,”
贺止休故作无辜的曲起指节抵住路炀掌心,轻轻在那毫无意外冰凉的掌心里蹭了蹭,直至男朋友的神情愈发冷硬,他才终于闷笑一声,不敢开玩笑了:
“主要刚被泼到的时候确实没感觉很疼,我以为没事,就懒得过来;再说你东西不是都在那,人又不再,我怕待会谁过来顺手就给你拿了。”
事情还挺多,路炀木着脸瞟他:“店里有监控,而且几个笔记本,拿了就拿了。”
贺止休却道:“不是还有个U盘么?”
路炀抹开药膏的手一顿。
“刚看见显示器上插着,”贺止休又问:“是你的么?”
路炀面上不受控的划过瞬间迟疑。
贺止休敏锐的将其收入眼底,然而却不知道这份迟疑源自什么;
但不等他细究,这点极其细微地情绪在路炀脸上稍纵即逝,眨眼睛少年又恢复一如既往的模样。
他淡淡道:“是我的,来下载点东西。”
“下载什么?”
“学习资料,”路炀顿了顿,又说:“前几年的各省高考卷子,之前找到了个压缩包,顺便一起下了。到时候整理完给你一份。”
贺止休颇为意外地一扬眉:“那宋达呢?”
“……”
路炀本来想说他目前那成绩打给他也是浪费打印纸,但紧接着又想起昨天那一通堪比呼死你的发狂程度,还是改口都说:
“……他要就打吧。”
“哦——”贺止休眉峰一扬,故作失望道:“我还以为我是唯一呢。”
时至今日,路炀已经彻底习惯了贺止休隔三差五就要散下赖德性的劲儿,简直连半个眼神都懒得给对方。
他仔细涂完最后一点,拧上盖子,旋即冲着Alpha那双指骨分明的修长五指施力一拍,冷冷道:
“少在这儿发癫——待会下楼找药店买一管,回去按时涂,过两天应该就没事儿了。”
“你帮我涂么?”
仗着四下无人,贺止休反手拉住路炀即将收回的手:“就像上次我手磕伤了的时候,你每天帮我消毒换药那样。”
路炀顿了下,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之前揍了曹卢围之后手擦伤的事情。
当初砸出的伤口与地板蹭出的血痕早已愈合,光影之下看不出半丝痕迹。
Alpha生着薄茧的掌心难得冰冷,他紧握着路炀指尖,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你那时候说滑板的国际赛要开始了,你会去么?”
路炀一怔,不由抬眼:“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突然想起来,所以问问,”
贺止休眼错不眨地看着他:“我记得你那会儿说,这是你爸的梦想……你要替他去吗?”
偌大的洗手间难得空旷,洗手台边悬挂着一盘香薰蚊香,袅袅烟缕盘旋而上,又在半空朝四面八方扩散。
其中一缕好巧不巧飘至眼前,隔着薄薄白雾,贺止休看见路炀很轻地眨了下眼,仿佛在掩盖眼底或许会溢出的真实情绪。
“还不确定,”
少顷后路炀说:“马上期末了,明年下半年就是高三,不一定有那么多时间忙这个,到时候看看吧。”
——这确实是个无懈可击的原因,即便路炀的成绩怎么看都不太需要为高考而太过于劳心劳力,但偏偏他向来是个自信却从不自负的人,在确凿成果到手前,失败与成功的可能性与他而言其实都是对半开,因此他也绝不可能真正放松。
但这一刹那,贺止休莫名闪过方才在屏幕上电光石火间窥见的讯息——
洗手间外有脚步声传来,路炀下意识要抽回手,就听贺止休突然又问:“那你想去吗?”
路炀不由顿住。
“那不只是你爸的理想,同时也是你的,对吗?”
贺止休近乎强硬地让自己挤入路炀视线中,他眼错不眨地凝望着眼前人的双目,试图从中窥出一丝真实情绪。
但出乎意料的是,路炀似乎并没有打算深藏。
短暂的沉默后,只见他点了点头:“是。”
“那你……”
“所以我迟早有天会去的,至于是什么时候,就看时机了。”
路炀抬眼回视,语调平直而镇定道:“当下以学习为重,不代表我就舍弃了它;如果时机允许,也许这一届我也会去参加。”
他近乎一字一顿道:“学习和比赛,我哪个都想要。”
路炀很少直观的表露自己想要攫取某样,即便过往面对其他人对年级第一位置的夸张调侃时,也经常会对自己成绩的自信直言不讳,但更多的是一种轻飘飘的表述;
像此刻这般完全直白地袒露、甚至可以说是野心勃勃的模样,完全可以说是头一次。
以至于这一瞬,贺止休甚至没能腾出心神去细思,路炀口中的“时机”,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愧是路炀炀,”
少顷贺止休闷笑一声,在洗手间外的脚步声从由远及近变成了由近及远后,一个用力把人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