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Beta他拒绝分化(101)
霎时间贺止休心下一紧,张口就想问要不先去趟医院。
哪知路炀面无表情地拧开碘酒,撕开一包棉签,然后朝前摊开手:“手伸出来。”
贺止休一愣,所有忧心忡忡的话都被堵在了咽喉。
“拳头飞出去失控磕地板上,再把自己的手磕破,你也是挺厉害的。”路炀听不出情绪地嘲了句:“头一回见打人也能打上头的。你不知道疼?”
贺止休没动,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人,片刻后才终于开口:“谁叫他说你呢。”
路炀一顿。
“哪有人菜还不要命的,所有别人眼中不要命的技术,往往都是登峰造极的体现。”贺止休黑眸如炬,一字一顿道:“曹卢围明显就是嫉妒你们。”
不是你。
而是你们。
路炀捏着棉签,声音微哑:“那你还跟他置气?”
“我不爽啊,”
贺止休眨眼轻笑道:“我知道是一回事,但他那么说你,我就不爽。人得为自己的愚蠢和口无遮拦付出代价。”
“我就是他肆意评价你的代价。”
远处骑手鸣笛着停下电动车,后方店门开了又关,悬挂在上方的风铃被晃的叮铃作响;半轮月牙从云层身后幽幽冒出,微弱光芒汇入人间灯海,如溪流奔涌大海,云烟升腾天穹,转瞬便消弭于天地间。
又无处不在于天地间。
“不是说为什么躲着不重要吗?”
许久之后贺止休微扬着下巴仰视着Beta,低声问:“还涂么。”
路炀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贺止休,阴影遮住他大半眉眼,无人可以窥清少年这一刻是何神情。
片刻后,他终于拽过手边的椅子坐下,扬手主动拉过贺止休那只受伤的手。
少年声音清浅:“下不为例。”
第53章 上药
夜色渐浓, 晚风凉意更甚,路边行人反倒是多了起来。
门口周围的空桌多了三俩情侣与逛街累了的友人们,奶茶店大门开了又关,风铃不知第几次响起时, 贺止休终于没忍住嘶了一声, 险些疼得抽回手:
“我严重怀疑你在公报私仇路炀炀。”
“闭嘴,”
路炀松开贺止休的手, 把棉签往袋子里一丢, 冷冷警告:“再叠字喊一次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公报私仇。”
贺止休立刻毫不犹豫地喊了声:“路炀炀。”
路炀:“……”
“炀炀?”
贺止休还嫌不够,又往前一凑:
“咩咩?路咩咩?小鹿——诶我错了错了, 跟你闹着玩儿呢。不是说好了公报私仇吗,就是这么报的?”
贺止休眼明手地拽住眼见下一秒就要一巴掌抽他脑门上的路炀,等人重新坐下后, 又连忙主动撕开旁边的奶茶插上吸管。
“来喝口奶茶消消气。”
贺止休无比殷勤地递到正满脸冷冻之色的Beta嘴边, 语气几乎是诱哄着。
身后店门终于被彻底拉开,婉转悠扬的流行乐倾泻而出。
坐在斜对面的情侣听闻动静悄然投来视线, 数米外的马路上汽车疾驰而过, 暖色车灯在贺止休身上转瞬即逝, 映出少年眉眼间难以忽视的笑意。
带着点他自己都未必觉察的柔和与耐心。
路炀从小到大被人哄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便是池名钧在世时也一样。
陡然间被这么对待,对方还是贺止休,难以遏制地愣了下。
汽车鸣笛着从身边驶过。
路炀缓缓回过神, 将脸微妙地一侧别去:“不喝。”
贺止休仿佛早有预料般,立刻从善如流反问道:“周姨请的,浪费了好么?”
路炀:“……”
他面无表情地与贺止休对视, 顷刻后终于抬手,托着杯底接过了奶茶, 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句:“你故意的?”
“这不是怕你浪费么。”
贺止休轻笑了下,松开手:“味道一般,不过比小超市的好喝。”
路炀盯着奶茶沉吟寸许,终于大发慈悲地抿了口。
确实比小超市好喝。
但是有点太甜。
不喜欢。
这一点就不如那天晚自习上贺止休给他点的那杯。
念头冒出来的瞬间,路炀自己都愣了愣。
“不喝了?”贺止休看着杯中顶多少了个瓶盖底的水位,不由挑眉问。
路炀放下杯子随口道:“太甜,不爱喝。”
旋即他忽地想起什么,突然站起身走进奶茶店,再出来时手上多了几片方形东西。
贺止休就这么坐在原地,看着路炀站在垃圾桶边将包装袋撕开丢掉,才捏着那片纯白如纸般的东西缓缓走来。
“……湿巾?”贺止休略略一愣,奇异道:“你买这个干什么?”
“清理伤口,”路炀重新坐下,冲贺止休努了努下巴,“左手伸出来。”
贺止休依言抬起,手背朝上。
路炀:“……”
“早晚有天我要找人套个麻袋,把你按巷子里收拾一顿。”
路炀木着脸寒声警告完,认命地抓过贺止休指尖,转了个面。
如果说那一场混战中曹卢围受的伤时最重的,那么贺止休俨然就能屈居第二。
——Alpha平时看起来温和良驯,除了耍嘴皮子,倒也没显示过其他攻击力,哪知揍起人来却丝毫不留余地。
手背指骨擦过脸颊砸在地板,另一只手更是直接摁着地板硬磨出几道血痕。
曹卢围到底不是什么只会被摁着揍不会反击的呆货,疼痛与众目睽睽之下挨揍丢脸这两件事,足以点燃他满腔怒火,因此当下便怒吼着就朝贺止休反击回去。
于是混乱中,贺止休原本就磨出口子的掌心几乎褪了一层皮。
先前在警局时,他愣是仗着校服衣袖宽长,稍稍遮了遮;又是左手,不妨碍写保证书,因此谁也发现他这里还受了伤。
贺止休原以为路炀也不知道。
不算明亮的光线下,路炀一手捏着贺止休指尖,另一手拿着湿巾仔细擦去上头的碎石灰尘。
大概是因为方才贺止休说过“公报私仇”的缘故,这次他明显放轻了动作。
湿巾裹紧着中食指,上方拢出一块尖端小角,几乎是一寸一寸地去擦拭每个角落的脏污。
明明应该是远比手背要严重的伤口,贺止休却莫名没感觉到丝毫疼痛。
他微微垂下眸,从这个角度可以轻易窥见路炀脸上的每一个细节,甚至是睫毛的根数与眨眼时的颤抖频率,以及肌肤上短小透明的小绒毛。
明明总是那么冷的一张脸,小绒毛看上去却软乎乎的。
睫毛也那么长。
扫到掌心估计会很痒吧?
毕竟跟羽毛一样。
皮肤看上去也很嫩,怎么青春期了还半点瑕疵也没有。
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有点想掐一把。
不是有点。
是很多点。
点点点点点无限循环小数点……
贺止休暗暗吸了口气。
“有那么疼?”路炀狐疑地抬起眼。
贺止休回过神,才注意到路炀手中的湿巾已经换成了棉签,这会儿正沾着碘酒小心给伤口消毒。
大概是听见他突然吸了口气,错以为疼,这会儿棉签虚虚抬起悬在半空,抬眼望来时候黑眸映缀着碎光,里面只盛着一道身影。
那是贺止休自己。
贺止休不动声色地错开视线,按下最近躁动频率直线上升的心脏,低咳了声,开始没话找话:“没有。就是在想你上药的动作还挺熟练。”
路炀奇异地瞅了这人一眼,也没多想,垂眸继续消毒:“小时候看我爸上,久而久之就学会了。”
这是路炀第二次主动提起父亲。
上一次是在两人三足赛的时候。
贺止休迟疑片刻,忍不住问:“你滑板是跟你爸学的么?”
“嗯,”路炀出乎意料地没有回避,只是极轻地眨了下眼:“他玩很多年了,从学生时代就开始。除了我妈怀孕生我那几年有过空窗,基本都在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