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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木行人(34)

作者:折周 时间:2023-09-30 09:29 标签:破镜重圆 虐恋

  他突然意识到周维轻也是年纪不小的人了。不知道为什么,过去这十年,周维轻在他心里一直是那个在路灯下赤|裸的少年,但今天突然看到眼角细微的纹路,看着一丝不苟的领结,好像时间的流动在这一刻才尽数体现。
  下车的时候陈然的微信弹出来——尽量跟她委婉一些交流吧,她情绪比较激烈。
  喻衡回了个“好”。
  喻衡从没到过这样的场合,有些不适应。虽然前几次跟周维轻待一起时也会受到不少瞩目,但这次毕竟规模不同——来往的人都带着一副打量的目光在场间穿梭,他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这样的射线。
  周维轻突然将手搭在他肩膀,压低声音说:“走右边吧,不然路上我们会碰见三个打招呼的人。”
  喻衡没有说话,任由周维轻揽着他走。
  不愧是因为过度装潢被长期讨论的酒店,宴会厅里从摆件到吊灯都是金黄一片,席间不少人还穿着亮片礼服,喻衡被晃得快瞎了。
  周维轻终于带他到位置上坐下,他一眼就看见了旁边的熟人,正咧着嘴跟他们打招呼:“维轻,喻老师,好久不见。”
  “李总好。”喻衡勉强点了点头。
  周维轻还没坐下,后面一个白头发老头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趁周维轻背搭话的间隙,李建国突然凑到喻衡耳边问:“你俩是不是最近吵架了?”
  喻衡一愣。他三天前的确经历了跟周维轻的第一次争吵,但显然李建国问的应该不是这回事:“不算吧,怎么了?”
  “没事儿,”李建国又坐了回去,“就是觉得维轻最近状态不对,老是心不在焉。”
  “我...”喻衡不知该说什么。
  “我劝一句,你别介意,”李建国说,“维轻也挺不容易的,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你拥有的越多,你要应付的就越多,你面临的机遇和诱惑也越多,他还能对你上心,已经很难得了。”
  但我不想要这样的难得。
  喻衡在心里说。
  我只想要普通而平凡的感情。
  还没答话周维轻便回来了,看了他们一眼,问道:“在聊什么?”
  “没什么,”李建国收得很快,笑着说,“说你男朋友越长越年轻呢。”
  周维轻点点头,把喻衡面前的高脚杯和矮脚杯同时撤掉,拿给了服务生:“倒杯白水吧。”
  喻衡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他侧过身子,幅度很小地环视了一圈,压着嗓子问:“怎么没看到...”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便看见宴会厅门口,苗苗正挽着一个男人的手。她今天是精心打扮过的,棕褐色的长卷发,贴身的白色丝质礼服,比上次喻衡见她时还要美艳动人。
  她穿了双很高的鞋子,走路似乎有些费力,但脸上的笑一直没淡过。旁边的陈德培戴着金丝眼镜,穿着格纹西装,但能看出上了岁数,他似乎也没顾及苗苗艰难的步伐,径直大步向前走去。
  “真能当他爹啊。”喻衡感慨了一句。
  周维轻俯下身子,轻轻用手扳过喻衡的下颌,让他的目光朝向右前方的角落。
  这个姿势看起来像是周维轻搂抱着他,有点过于亲昵,但喻衡来不及计较这些,就听到周维轻在他头上说:“老行当了。上次吃饭的时候,陈德培带的还是你眼前这位。”
  角落那桌坐着一位卷毛男生,孤零零的,眼神一直向那边打望而去。
  喻衡咋舌,突然间联想到什么:“当年你半夜让我去接你,不会是...”
  周维轻顿了顿,承认道:“是。”
  然后补充得很快:“但什么都没发生。”
  喻衡皱了皱眉:“谁问你这个了。”
  晚上八点,晚会的流程准时开始。几位西装革履的人上台致辞,播放了一段展望未来的视频。
  喻衡抿了口水,脑中不停计划着。目前是见到苗苗了,可是要如何跟她搭话是个问题。原本想着趁陈德培跟人周旋时伺机而动,但今天苗苗与他寸步不离,像一株软绵绵的植物贴着对方。
  台上开了杯香槟,仪式正式结束,下面的人已经动筷很久。吃了大概半个钟头,喻衡忍不下去,低声说:“我去趟卫生间。”
  他顺着指示牌向前走,却发现一个更糟糕的结果——这里的卫生间男女是分道的,一个朝左一个朝右,也没办法趁苗苗去盥洗室时拦截住她。
  正当他犹豫不决想给陈然打电话时,周维轻的来电倏然插了进来。
  “怎么了?”喻衡接通。
  “你在哪?”周维轻言简意赅,“他们俩消失了。”
  喻衡刚快步走到宴会厅门口,周维轻不知从那个角落突然窜出来,拉住喻衡的手:“跟我来。”
  喻衡觉得周维轻今天肢体动作尤其多,但每次都似乎事出有因,也顾不得他疑虑。
  他被周维轻带着走过这条过道,尽头是一扇玻璃门,背后是花园露台。
  还没走近,喻衡就听到一声尖叫,隔着门看见一道红色浮现。
  喻衡心里一紧,顾不上其他便推开玻璃门,发现里面有三个人——陈德培、苗苗还有那个卷毛,陈德培衣领上滴着水,像是红酒。
  喻衡呼吸缓了缓,把那句“幸好”憋了回去。
  “哟,”陈德培不愧是混了几十年的人,看起来波澜不惊,“怎么还有观众入场的?”
  没有人接他话。
  喻衡扫视了一圈,陈德培岿然不动,但脸上蹭着酒有些狼狈;苗苗看起来仪态还算端正,没什么表情;而那个卷毛是最激动的,手里端着个酒杯,那杯红酒估计就是他泼上去的。
  此时此刻,那男孩依旧在颤抖,酒杯摇摇欲坠:“但你明明说过...我们不是这样的关系...你说过我对你是唯一的...”
  他话快要说不下去。
  但陈德培只是若无其事地抖了抖衣领:“可惜了,今年春季限定呢。”
  喻衡瞥了瞥苗苗,她依旧很冷静,趾高气昂地仰着头,只是眼角微微发红。
  陈德培叹了口气:“所以中途我就后悔了,你太敏感了,太脆弱了,你的确是唯一的,唯一适应不了规则的。”
  男孩歇斯底里地打断他:“你说过你爱我!”
  “爱啊,”陈德培不怒反笑,“我当然爱啊,可是宝贝,爱也分为很多种。莎士比亚说爱是一种甜蜜的痛苦,我不认同,我希望只有甜蜜,没有痛苦。我们在芭提雅海边散步的时候,不快乐吗?我们在八十六层餐厅看月光时,不浪漫吗?我们分享了快乐,你为什么一定要给这份快乐强加一些枷锁呢?”
  男孩似乎努力在理解这番话,但很显然不能,他语无伦次:“这不一样...这根本就不一样...你说过你会陪我...”
  陈德培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手臂,发现衬衫也沾上了酒,很不满意地皱起了眉头:“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说你想当个艺术家,不止是明星,那你应该就以更深层次的目光来审视你的爱情。爱情是一道曲线,它绽放的那一刻是巅峰,我们应该让它停留在最炽热的一瞬间,从那之后就会下滑,就是丑陋的琐碎、杂事,被人类冠以责任和生活的名号。这不美,这一点都不美。”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你说是吗,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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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一安检把屏幕摔碎了
  抱歉(鞠躬


第27章 很多种
  喻衡感觉到周维轻倏然攥住了自己的衣袖,头顶传来他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别扯上我。”
  陈德培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是吗,还以为在场只有你能懂我呢。完美至纯的感情,就跟最清澈动人的音乐一样,可遇不可求啊...”
  周维轻不置可否。只是手又进一步从衣袖里钻进去,握住了喻衡的腕骨。
  陈德培拍了拍苗苗的头,单手整理了自己的衣襟,准备往回走。
  但动作没成,下一秒那卷毛好像怨气终于积累到临界值,“啪”一声把那玻璃杯扔了两米远,仿佛摔杯为号,不管不顾往陈德培身上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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