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起(25)
“你不懂,我外婆说过,人生只有一次,不能将就,人生匆匆,很多人为了工作用一种敷衍的态度去对待生活从而降低生活的品质,那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是高质量的生活。”
池明远的外婆出生于富贵家庭,祖父辈乃京城富商圈内颇有名气的丝路大亨,自小住四合院,家里吃穿用度堪比皇室,哪怕后来家族落没,她的一些生活习性仍保持着少女时期的习惯,池明远跟着她,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养成现在这种习惯,对别人来说这叫吹毛求疵,对他而言单纯只是生活习惯。
“你这话说的,那我用外面的餐具,我就不用生活了?”
池明远:“你那不是生活,是生存。”
“行行行,你说的对。”
两人买了点小菜回到池明远住处边看球赛边喝酒。
“对了,你房子看的怎么样?”
“订了,订的云顶山庄,等装修好请人除甲醛后就能搬进去了。”
两人正聊着,许小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这么多天了,怎么一次也没见你跟张知贺联系,你俩掰了?”
这话问得池明远微微愣了几秒,不提他都快忘记了,当初他为了张知贺不被张叔叔打死,情急之下双双在张家长辈面前出柜,也不知怎么的,消息最终不胫而走,整个跟张家汤家有关联的圈子一夜间都在传张知贺跟池明远搞同性恋的事。
“他快回国了。”
“恭喜。”
池明远没好气道:“恭喜什么?”
“恭喜你们结束异地恋啊,真羡慕你们,竹马感情,从校园到社会,哪像我,我今天约林槐吃饭,他说他忙,没空。”
池明远懒得跟他解释张知贺的事,问他:“我真是不明白了,你说你看上林槐哪一点,抛开那张脸,他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许小川杯里的酒饮尽:“你对他有成见,大概也只有你说他不好,去年吧,那天我上班赶时间,开车抄小道,一个老人突然从旁边的小巷蹿出来,那一片全是树,我压根儿没看见那里还有条叉道小巷,情况紧急根本来不急踩刹车,好在林槐出现飞奔过去将老人拉到一旁,老人没事,他的手臂擦伤好大一片,后来我几次找他道谢,他都说不用放心上,对他来说可能真的只是一件小事,对我来说那是救了两条命啊,老大爷的,还有我的,此后我开始关注他,越接触越喜欢,那句话怎么说的,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
“啧,要我说你就是瞎,看上谁不好看上个冰砖。”
“切,你有张知贺了你当然这么说,你要是跟林槐处久了,保不准你也会被他征服。”
池明远冷哼:“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裸奔绕着金祥大厦跑三圈。”
许小川继续无语:“你有毒,诶诶,进球了进球了!”
作者有话说:
池明远:“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裸奔绕着金祥大厦跑三圈。”
第24章 你这伤怎么回事?
林槐下班后去商场给林小杨买生日礼物,他看中一双球鞋很久了,林槐知道他喜欢,上次问他,他假装不在意说不喜欢,说那鞋配色又土又丑,送他他都不要,今天林槐将那双鞋买了下来。
林小杨懂事到令他心疼,他们的衣服鞋子都是于凤芝去批发市场淘的断码清仓货,即便这样林小杨都舍不得穿新的,有新衣服也先让给林簇穿,林簇和林槐不要的他再捡去穿。
拎着鞋和蛋糕往回赶,才出地铁口被林簇拦住:“哥,哥,你电话怎么打不通!别回去,他又来了!”
林槐敛起笑意一秒变冷峻,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林簇:“你别回,你去王婶家待会儿,小杨呢?把小杨也带过去。”
“小杨担心妈一个人应付不了,跑回家了,你不在家他没那么疯,哥你去外面躲一躲,等没事了我再叫你回来。”
“没事,你快去。”
兄弟俩口中的“他”是他们家的另一位债主,赵向晨。
赵向晨跟林槐同岁,从穿开裆裤到小学三年级,赵向晨几乎都是粘着林槐的,林槐从小性格偏冷淡,赵向晨则偏外向,大人们总喜欢将他俩放一起比较,开玩笑说他俩一个清华一个北大的料,那时的赵向晨总是问林槐,问他:“林槐,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吧?会吧会吧?”
如果没有那件事的发生,可能会。
变故发生在林槐三年级下学期,林开济在外做包工头,一时风光无两,那年他承包一个建游乐场的工程,人手不足回家乡招人,赵向晨的父亲原本不愿意离开家人跟他去外地,他这种有手艺的泥瓦匠在哪都有活儿干,经不住林开济的央求答应去他的工地帮他两个月。
林槐记得很清楚,那天他们第三次月考,赵向晨一大早塞给他一个鸡蛋,满脸写着开心,他说:“林槐林槐,今天我生日,我爸说今天赶回来陪我过生日,晚上来我家吃蛋糕。”
“你爸回来?那我爸呢?”
“不知道,我爸昨晚打电话跟我妈说的,他说今天找你爸结工资,拿到钱买票就回。”
上课铃打断他们的谈话,林槐的一句“生日快乐”还没来得及说,没想到自那后再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考试考到一半,老师将赵向晨喊出去,这一出他没再回教室,林槐交卷时看到他的试卷只答一面,另一面完全空白,晚上回家才从于凤芝那里得知赵向晨的爸爸从脚手架掉下来当场身亡。
后来赵家人开始来家里闹,他们说有工地的工友私下告诉他们老赵死的冤枉,老赵跟林开济结工资时两人发生争执,林开济要求老赵将游乐场大门顶上的封层做完才能走,老赵赌着气爬上脚手架,爬到最上一层脚手架突然断裂一根,他一个没抓稳从高达十几米处垂直落地……
再后来两家打起官司,判定林开济赔偿赵家四十六万,林开济向赵家分次支付六万后销声匿迹,之后每一年赵向晨不定期出现向林家讨要父亲的血债。
林槐回家时赵向晨正跟于凤芝吵着,准确来说是赵向晨喝着茶,于凤芝单方向骂。
“你苦,我们不苦吗?你有本事找林开济要去呀,你要钱要抵命都去找他,最好是杀他的时候替我们母子几个也捅几刀,你找我也没用,前些天另一帮要债的把钱全抢走了,店里有什么你看得上的,全拿走吧。”
赵向晨倒是淡定:“凤姨,父债子偿你没听过吗?林槐呢,让他出来说话,他是不敢见我?”
林槐进门:“别为难我妈,有事跟我说。”
赵向晨吐掉嘴里的茶叶,“八万,现在要。”
“我没这么多。”
这些年于凤芝和林槐陆陆续续还钱给赵向晨,每一笔林槐都有记帐,大大小数数目累积起来已还三十八万,还剩最后的八万。
“你下去跟我爸说去,你一句没那么多,他连命都没有了。”
“三万,你要的话我现在可以转给你,还剩的五万我会尽快还给你。”
赵向晨突然冲上来拽住林槐衣领:“你打发叫花子呢?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吗?我奶奶是怎么死的?我妈是怎么瘸的?我是因为什么退学的?林槐,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吗?”
林槐任他拽着,不能还手,赵向晨说的对,他不敢。
那年老赵出事,赵家几位叔伯都是瞒着赵家奶奶和赵家妈妈的,赵妈妈那段时间刚好二胎,大家都不敢告诉他们。
林槐在得知赵向晨爸爸出事后拿出自己所有的零花钱和生日礼物去赵家找赵向晨,当时只有赵向晨不在,被叔伯们带去接老赵的遗体,林槐并不知情,他问赵奶奶和赵妈妈赵向晨的去处,赵妈妈说他去补习了,林槐说不可能啊,赵向晨跟老师请假了,请了一周,他刚从学校补习班回来,没见着赵向晨。
赵妈妈也懵了,问林槐知不知道赵向晨会去哪,林槐说不知道,又说如果不在就算了,请赵妈妈帮忙把钱和礼物转交给赵向晨,希望他快乐一点。
赵妈妈和赵奶奶在林槐离开后跑去学校找老师询问情况,老师没想太多,见赵妈妈的第一时间安慰她们:节哀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