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起(23)
“胡扯什么,是林槐,你喜欢的林槐,下手还挺狠。”
“哦,那肯定是你哪里做的不对,诶诶诶,别动手啊,你看你,动不动生气,大小姐,他怎么跟你杠上了?”
“算了算了,不提也罢,陪我吃饭去。”
林槐刚跟老师通完话,林簇这两周表现正常,长吁口气,他们兄弟三人都是跟着于凤芝长大,自小缺乏父爱,他还好,父亲离开时他已到记事年纪,两个弟弟那时一个三岁,一个三岁半,长兄如父,部分责任自然落在他肩上。
刚准备睡,于凤芝在楼梯口叫他:“十一啊,睡了吗?”
十一是他的小名,他生于国庆当天,有幸与祖国同一天生日,原本大名想叫国庆,刚好跟家族一长辈撞名,于是于凤芝给他取大名林槐,小名十一。
“还没。”
林槐按响灯,从阁楼下去,“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还是?”
“没有没有,呸呸呸,好着呢,健康着呢,跟妈去阳台说。”
林簇林小杨房间灯已熄,于凤芝从窗台的花盆后面拿出烟,打火机刚掏出来烟被林槐抢走,“别抽了,你一有心事就抽烟,医生都让你戒烟。”
“好不抽不抽,可不抽我说不出来啊。”
“打火机给我,烟夹手上。”
“算了我还是这就么说吧,说完我好去睡觉,那个,小杨的妈妈,我是说亲妈,他亲妈死了。”
林槐心里咯噔一下:“小杨不知道吧?你没跟他说吧。”
“那哪能告诉他,他那么恨他亲妈,他表姐今天来店里,刚好小杨放学,我赶紧给打发走了,明天可能还要来,你说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小杨?”
“妈,你去睡,我来处理,交给我。”
“行吧,你们兄弟间好说话,我这急性子也不会说什么好话,你也睡吧。”
林小杨不是于凤芝生的,于凤芝只生了林槐林簇两兄弟,林小杨比林簇还小几个月,这么多年带大也跟亲生的没区别,但一想起他亲妈,于凤芝还是觉得心头扎着一根刺,连带着看林小杨也有那么点不舒心。
可现在他亲妈死了,她又觉得心里骤然塌方一片,人死怨消,小杨毕竟是那个女人生的,她有遗言遗物留给小杨,于情于理都没办法拒绝。
隔天,林槐与小杨表姐约好在公司楼下咖啡厅见面,小杨即将期末考,这个节骨眼不适合见面。
小杨表姐将一个相册和盒子交给林槐:“这里面是小杨出生到三岁的照片,有我姑姑跟他的合影,还有这个,是姑姑留给他的金首饰,以后他可以交给他的妻子,如果他愿意接受的话。”
“我不确定他愿不愿意接受,还有几天期末考,或者你可以等他考完试,我再带来他见见你。”
表姐抹着泪:“不用了,姑姑的丧事办完我也该走了,姑姑知道小杨要考试,特意嘱咐我们不要打扰他,也不要通知他参加葬礼,姑姑死于癌症,不好看,她想把她最好看的样子留在小杨记忆里,就跟照片上的一样。”
林槐不会安慰人,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她:“那好,我先帮他收着,等他考完试我跟他谈谈,他肯接受,我会转交给他,他若是不肯,过几天我再跟他谈,人随着年龄增长心境也会随之变化。”
“谢谢你。”
池明远脸终于能见人了,今天特意打扮一番过来上班,上去公司前绕到咖啡厅买咖啡,虽然他家咖啡难入口,但办公室的速溶咖啡更难喝,堪比苦味涮杯水。
老远隔着玻璃看到林槐跟一个姑娘对桌而坐,姑娘肩膀一耸一耸的应该在哭,池明远刻意绕到另一个角度眯着眼看,这个林槐,人不可貌相啊,装的高冷禁欲的,上次看到送花给另一个姑娘,今天又换了一个,啧,还挺能装的,装什么深情人设,给人递个纸巾都递的难舍难分的。
池明远推开门,径直走到林槐身旁,往他旁边座位一挤:“你女朋友?”
林槐:“别乱说话。”
表姐擦干眼泪收好情绪,站起身:“你有朋友那我先告辞了,有事电话联系。”
林槐将桌上的相册和锦盒收好,起身送她:“好。”
被忽略的池明远一把按住林槐的手,阴阳怪气道:“怎么?不介绍下?”
等表姐走出咖啡厅,林槐冷眼斜睨,用力甩开池明远的手:“跟你有关系?”
“你同时脚踏几条船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怕人知道?林槐,原话奉还给你,成年人就要守成年人的规则,成年人玩得起就要负得起责任,我看不起你!”
林槐看向四周,他们这边不小的动静引起正在用餐的客人们频频侧目,他皱眉,完全没搞懂池明远今早抽的什么风,冷着脸从池明远身边走过:“有病就去看医生,记得挂脑科。”
第22章 我的事与你无关
池明远追上他,走到咖啡厅拐角处再次拽住林槐胳膊:“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是记恨前几天我揍了你一拳,你可以还回来,只要别烦我,我还有工作,要动手麻烦快点。”
这跟哄一个三岁的无理取闹的孩子的语气有什么区别!
池明远更气了,明明是他林槐同时跟两个姑娘纠缠,又吊着许小川,怎么反而像自己无理取闹?
“你不明白?好,我提醒你,两周前你送花给一个女孩,在秋阳路,我亲眼所见,今天你又跟另一个女孩拉扯不清,你还答应小川跟他做朋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林槐不想跟他纠缠:“第一,我的事与你无关,第二,我没跟任何人纠缠不清,我不要紧,别坏了人家女孩名声,至于许小川,我为什么不能跟他做朋友?”
“你他妈装什么糊涂,他喜……”
“明远,林槐,你们这是?”
一道声音插进来,两人一起回头,距离他们几米处走来两个人,池渊和郑同修。
池明远所有的话被这俩不速之客的出现打断,他狠狠瞪林槐一眼,从衣领取下墨镜往脸上一戳。
郑同修问:“你们在聊什么?看样子挺激烈。”
林槐不想多事,“聊一个方案,我们意见有些分歧,他觉得我的流程太过繁琐。”
池渊笑得一脸温和:“工作嘛,难免有意见不统一的时候,他刚进公司,你多担待。”
“池总,您言重了。”
“好了,我跟老郑还有事忙,你先上去吧。”
池明远没好气地冲池渊道:“我需要他担待?管好他自己吧。”
说完扭头大步离开,郑同修追上来,将一个纸袋递给他:“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绿豆冰糕,我昨天出差刚好碰到,带了点给你。”
绿豆冰糕!这几个字触发池明远内心深处的记忆,那时他还小,池渊总是忙,终于有一天他答应回家,那天是哥哥生日,哥哥很开心,池明远跟着哥哥屁股后面转来转去,他也很开心,等到半夜十二点,池渊没有回家,哥哥抱着蛋糕一直哭。
那天没有礼物,只有郑同修让人送过去的绿豆冰糕,哥哥和妈妈都没吃,池明远什么都不懂,很开心的吃光了两大盒绿豆糕。
很久很久以后池明远才从妈妈口中得知那天池渊之所以没回家,是因为他替另一个人去隔壁市买绿豆糕,让郑同修送回家的两盒,是那个人吃不下的两盒。
可惜妈妈一直不知道池渊藏着的那个人是谁,只知道池渊藏着一个女人。
看着郑同修手里的绿豆糕和他跟多年前一样的笑脸,池明远腾起一股怒火,粗爆地接过绿豆糕,当着他的面扔进垃圾桶:“不管是你的意思还是池渊的意思,都给我滚远点。”
“等等,”郑同修再次叫住他:“林槐是个好苗子,我本不该多嘴,但还是要说一句,你跟他不是同一个圈子的人,私底下尽量不要跟他多接触。”
池明远冷哼:“怎么,你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是吗?我爱接近谁,喜欢跟谁联系都是我的事,你们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