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起(108)
林槐心一软,从他另一只手接过路飞,放到水龙头下冲洗,鞋子烧坏了,帽子边沿也坏了,好在底座的字还在,池明远说的没错,那些黑暗孤寂的夜,路飞一直陪着他。
路飞代表着他跟池明远也有过短暂的快乐,至少那段时间他以为池明远真的爱他。
“没关系,我再送你一个一模一样的,字也一样。”
“不用,”林槐把路飞放到桌上,“走吧,去医院。”
起泡的速度超过林槐想象,还没到医院门口,池明远的手指、手背,全是鼓起的透明水泡。
医生先给他挑破水泡,然后去换药室上药,林槐在外面等,池明远拉住他衣角:“我不骗你,真的很痛,能不能陪陪我?”
护士也说来个人帮忙托着手。
整间换药室响彻着池明远的哀嚎声,换完药的手肿得像猪蹄,火锅是吃不成了,林槐送他回家。
于凤芝电话过来,“你俩人呢?刚不是在楼上,我就出门买个肉,你们人呢?”
“妈,我们有点事,可能不回去吃了,你们吃。”
他两只手都烧伤了,左手伤得不重,水泡全在右手,吃饭,上厕所都成问题。
想到他家什么都没有,林槐顺道去超市采购食材。
到家,他先去厨房给池明远做饭,“想吃什么?”
“随便,你做的我什么都吃。”
他说随便林槐真的随便做,荷包蛋,加白水煮面,简单方便。
“要我喂你还是你自己来?”
其实可以试着左手吃,池明远半红着脸:“我手指弯不过来。”
林槐面无表情坐到他对面喂他吃面,喂了几口,眼看着池明远眼睛由笑变愁,由白变红,最后落出大颗眼泪。
“难吃到哭?”
池明远差点笑呛到,“你还会开玩笑。”
“那你哭什么?”
“我是开心。”
林槐越喂越大口,耐心逐量减弱,“烫伤手值得开心?”蓥】华】征】丽
“终于又吃到你做的饭了,是真的开心。”
“我不开心,要不是你手伤,我不想给你做饭。”
池明远露出受伤的眼神:“我知道的,你别说出来,我懂的。”
而后没人再说话,沉默是短暂的和解。
这两天林槐留在池明远家照顾他,林槐话很少,到点做饭,看着池明远吃,然后出门上班,下班再带着菜回来。
林槐怎么想的池明远不知道,反正他很开心。
今天下班稍早,到池明远家时看见池明远正在打扫卫生。
“手不想要了?”
池明远扬了下烫得不严重的那只手,“这只手没事,快好了。”
“我来吧,你去休息,需要做什么?”
“我想洗被套,有一周没换洗了。”
“我来。”
之前一直没进过他的卧室,风格没变,就连床单和被套都是以前用的那套,那套旧的被套被林槐点的烟烫过几个洞,收拾被子的时候看见那几个洞还在。
拆枕套时掉落一张照片,是他的照片,一寸证件照片被放大,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是他高中时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尚青涩,高中时拍的照片共有八张,全被他用完了,几乎都在学校。
正好池明远进卧室,林槐转身,拿着照片,问:“我的照片怎么会在这里,这不是我的入职照片吗?”
池明远从抽屉拿出那份个人资料,“你还记得这个吗?”
听完池明远的解释,林槐好半天没回过神,原来命运早安排他们相遇过,早在他们素未谋面的时候。
池明远干涩着开口:“我在想,如果我没有选中你,你是不是不会进和创,不用欠池渊人情,也不会遇到我,不会因此受伤。”
“一切都有安排,不是你选中我,我可能没办法毕业。”
池明远试着问:“你是不是还恨我,恨我毁了你的生活。”
“我已经忘了,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向前看吧,我们都是。”
“好,”池明远眼一热,“向前看。”
沉默一阵,林槐突然问:“池总,我是说老池总,他怎么样?”
池明远似乎不是很愿意提他,不过林槐问了他还是会答:“你知道的吧,他跟郑同修的事。”
“嗯。”
“你走的那年他做了手术,去年又复发了,癌细胞再次扩散,医生说他剩下的日子可能不多了,郑同修带他去了国外,有条件的话他会再次手术。”
“你恨他吗?”
池明远故作轻松:“你不是说了吗?人不能总活在过去,我只是不爱他。”
“嗯。”林槐不会安慰人,不知道该说什么,聊天中止,各自做各自的事。
周末,林簇回到家,原本约张知贺看电影,到约定时间打张知贺电话一直不通。
林簇焦急地直来回踱步,“哥,他不会出事了吧?他不会不接电话的。”
四年前就是电话不通出的事,林簇现在对不接电话有阴影。
“别急,我问问池明远。”
池明远也说不知道,说张知贺这几天都没跟他联系。
林簇不放心,趁林槐不注意溜出门找张知贺。
等林槐处理完邮件出来林簇早已不在。打给池明远问清张知贺新住址,池明远安抚林槐:“你先别急,我这边过去比你过来快,我先过去找他。”
“好。”
林簇找到张知贺家,开门的不是张知贺,在看清那人脸时林簇整个人血液倒流手脚发寒,他极力控制声线:“是你,你把我师傅怎么了?”
开门的是郁左!
四年了,他像个挥之不去的梦魇环绕着林簇,林簇本能的身体发抖。
郁左剃了光头,露出阴森的笑,“你师傅?你什么师傅,你是说知贺吗?他去给我买饭了,进来坐吗?”
林簇站着没敢挪步。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该不会不敢跟我单独相处吧?你叫什么来着,对,林簇,你喜欢知贺吧,知贺可不喜欢你这种怂货。”
林簇攥紧拳头,犹豫几秒,抬步进门。
郁左绕着沙发打量着林簇,直白阴森的目光令林簇感到窒息,他鼓起勇气问:“我师傅什么时候回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先坐,要喝什么吗?哦,好像家里没烧水,吃个苹果吧,不然等知贺回来会嫌我不懂待客之道。”
郁左从厨房端出苹果,拿起水果刀坐到他对面削苹果,像是胜利者,笑得很无所谓,“怎么,你好像很害怕,是怕我吗?”
“我没有,我为什么要怕你?”
“怕我抢走知贺啊,知贺没跟你说吧,他这几年一直跟我在一起,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洗澡。”
“闭嘴!”林簇抓着沙发垫紧盯着郁左,“你胡说。”
“我为什么要胡说?”郁左把水果刀往苹果上一扎,双手撑着茶几靠近林簇,“我跟他一直在一起,我们接吻,做爱,我们一天也没分开过,直到他得知你的消息跑回来帮你治病。”
池明远赶到张知贺的公寓,在楼下遇到张知贺,“明远,你怎么来了?”
“你没事?”池明远打量着他,“你电话不通,林簇跑过来找你了。”
张知贺一听抬步往回跑,“糟了!”
池明远跟上,“什么糟了?”
“郁左昨天找来了,摔了我手机占了我的房子,我昨晚在酒店住的,刚想回来拿点东西,赶紧上去,郁左在,不要让他们见面。”
第97章 池明远受伤
电梯迟迟不来,张知贺转身跑向楼梯间,池明远只能跟上。
林簇开始头痛,痛到分不清现实,他盯着郁左:“你胡说!”
“我为什么要胡说?你还记得吗?四年前,你也是像现在这样,弱小,无助,露着可怜的眼神,啧啧,真是没用啊,那时你怎么做的,你还记得吗?要不要我提醒你?你拿起烟灰缸砸向我脑袋,我在床上躺了好几年,生活不能自理,拉屎拉尿都在床上,按理说我应该整死你,可我放过你了,你猜我为什么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