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替身他超乖的(66)
姜晏捧着他的脑袋,眼泪止不住地砸在郁小雀的脸上,“你从前说,想与我白头到老……”
“还作数吗?”
郁小雀像是睡着了,眼睑安静地低垂着。
姜晏把他抱在身前,从他怀里掉出一张皱巴巴沾满血指印的纸张。
请柬上男人的脸已经被血染得模糊不清。
姜晏捏着请柬,终于恍然自己犯了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西装革履游刃有余地游走在宴会厅,与宾客言笑晏晏,面带笑意地接受着祝福。
窗外寒风呼啸,婚礼上其乐融融。
而他的小金丝雀抱着大肚子,在冬夜里,穿着单薄的衣衫,缩在垃圾桶里奄奄一息,连尸体都是被清洁工发现的。
他临死前攥着请柬在想什么呢?
会有多绝望呢?
他受了那么多的苦,终于跌跌撞撞找到了他。
可他呢,给他的只有眼泪和折磨。
姜晏嘴唇颤抖了一下,心里就像是被刀子戳了似的,被架在火炉上转着圈灼烤。
“对不起,对不起……”他搂住怀里的人,试图用体温让他不再冰冷,“我来晚了……我错了,你看看我,你睁眼看看我,我没有与程玉结婚……”
“只要你醒过来,想怎么样都可以,求求你,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我,只有你了……”
...........m国。
江郁清像是做了一场梦,苦得他舌根发涩。
他手指微微动了动。
“加护病房的人有意识了!”
第64章 你和我都是混蛋活该的
“这是小先生生前……”王秘书把手机递给姜晏,上面的血污已经干涸。
姜晏掀起眸子,眸光闪过寒意。
王秘书一个激灵,马上改口,“这是在垃圾桶里捡到的手机。”
“已经充好电了。”
王秘书想着姜晏可能会需要,特意留了下来。
“小先生在……之前拨打过电话。”王秘书把手机放在姜晏的办公桌前。
“谁的?”姜晏握紧了扶手,哑声道。
“您,您的,还有疑似医院急救……”王秘书快要被一股巨大的悲哀淹没,要窒息一般,“可能小先生神志模糊,急救电话拨打错误……”
但是您的电话却是完整正确的。
王秘书不忍继续说下去,便沉默起来。
姜晏闭上眼,一瞬间脊背弯了不少,“也就是说,我本来有机会的……”
他想起被他毫不犹豫挂断的陌生号码。
他颤声道:“我本来有机会救他。”
郁小雀临死前疯狂拨打姜晏电话的初衷无从得知,无论是为了是孩子还是怎样,但很显然,那一刻是想要活下去的。
一次次的被挂断和未接通,郁小雀的心越来越凉,他知道快要没时间了,忍着痛转而拨打急救电话。
可由于脑子不清晰,却总是按错了键,直到手机失去电量。
王秘书很难想象,那么娇弱的小先生是怎么熬过那个寒冬的,怀着怎样的绝望生下了孩子。
“我太贪心了,是我太贪心了……”姜晏捂着脸低声喃喃,“我早该带着他走了,我要是什么都不争,他……他至少还会好好在我身边。”
他被恨意蒙蔽了双眼,既想要权势,又想圈住心上人。
是他过于贪心了和自负了。
王秘书离开后,书房内一片寂静,只隐隐有男人掩不住的哭声。
姜晏胡子拉碴的,已经几夜不眠不休,只要迷迷糊糊睡过去,郁小雀那一声声绝望的哀戚便在耳边不停回荡,恍惚间,他看见他的小金丝雀捧着艳红的玫瑰站在不远处,笑容恬淡。
他想着也许一切不过是场噩梦,他的小雀依然坐在沙发前晃着腿,捧着小脑瓜津津有味看着漫画。
阳光落在他的侧脸,美不胜收。
姜晏伸手想去碰碰他的脸颊,却只摸到一手的鲜血。
才恍觉那哪里是什么玫瑰,分明是鲜血映出的艳色。
郁小雀咧嘴笑了笑,“先生,我要带着崽崽走啦,你找不到我们哒。”
他的声音软糯糯的,说出的话又是那么绝情。
然后姜晏惊醒,窗外夜色沉沉,一轮弯月挂在半空,浅浅淡淡的。
那他的月亮哪里去了?
姜晏跌跌撞撞地跑进书房,翻出夹在词典里的照片。
他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小心翼翼地把被撕得两半的照片拼上。
照片上的少年笑得一如往昔,酒窝像是盛着佳酿,眼睛弯弯的,像是雪后竹子尖上那捧晶莹。
他皙白的手指抓着围巾,发丝染上了霜色,傻兮兮的。
姜晏蜷缩在地板上,把照片拢在怀里,悲戚地痛哭起来,接着又失声,立刻又变得剧烈起来,像只雪夜里被抛弃的狼,惨伤中夹着悲哀。
他也终于食了恶果,失去了年少时最后的一点温暖。
江郁清仿佛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见了好多,梦见了十几岁时离家出走,被小偷偷走了身上所有的钱和手机。
那年冬天可真冷呀,他摸着饿瘪的肚子,面无表情地盯着包子摊使劲咽口水。
入了夜娇贵的小少爷被占了地盘的流浪汉赶来赶去,最后缩着脖子躲进了一个装了许多纸壳的垃圾桶里。
在寒气中一切都仿佛结了冰,空气也是要被冻成冰块的样子。
一股冷气顺着缝隙侵到他身上,他禁不住打了个冷噤。
他小心翼翼地把废旧纸壳子盖在身上,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落,又被冷风吹得冰凉。
“这东西不挡风。”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垃圾桶旁边,像是看见什么新奇有趣的小宠物似的,笑吟吟的,“我家暖和,要和我回去吗?”
他笑得极为好看,干净而又温润,像是春日暮色下沉沉的卷云,又似泠泠流动的山间清泉。
于是那成了他灰暗人生的一乍春光。
那几年的时光是他最快活的日子,他住在破旧的老式宅子里,木地板踩起来嘎吱嘎吱地响,可小院子开满了爷爷种的小玫瑰,一开窗,芬芳便透了进来。
站在花园中间的少年噙着笑,眼神清亮,他就站在那,什么也不做,便胜过数次惊鸿一瞥。
他坐在少年的自行车后座,凛风在耳边呼啸,他探进少年的衣服兜里,是两个暖呼呼的烤红薯。
少年一面嫌弃他吃得乱七八糟,一面耐心在他的碗里堆满了扒好的小龙虾。
他们牵着手在初雪里慢悠悠地走过大街小巷,忽的听边上的小情侣说在初雪里白头的人一定会白头到老。
他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亮亮的,盯着少年发丝上的雪花傻笑。
隐秘的小心思随着细雪飘散。
“晏哥,我们会一直走下去吗?”他望着昏黄灯光下的小路,声音低不可闻。
连那颗精巧的泪痣都羞成了红色。
少年的嘴一张一合,他听不清楚,耳边的噪音越来越大,屋边的冰棱子长长的倒挂下来,像一颗颗獠牙,张牙舞爪地要将他撕碎嚼烂似的,风呜呜地叫着。
他捂住耳朵,眼前的脸越来越清晰。
像是淬着雪原上终年不化的寒冰。
“你算什么东西?”
刹那间,万籁俱寂。
江郁清薄薄的眼皮子下眼珠动了动,他缓缓睁开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进鬓发。
他的梦醒了。
“清清?”身旁传来一声极轻的呼唤,小心翼翼又珍重,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江郁清蜷了蜷手指,神色空洞,慢吞吞地侧过头。
男人面容棱角分明,剑眉英挺,与他如出一辙的桃花眸子藏着锐利。盛气逼人。
“哥哥……”江郁清嘴唇翕动,细若蚊嗡。
“是,是我……”江南白眼眶微红,抓着弟弟干瘦的手指,“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他把江郁清额上的发丝理顺,平日严肃的男人声音都浸着哽咽,“对不起,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