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替身他超乖的(45)
他这么识相,姜晏没有不放他的理由。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什么噼里啪啦落地的声音。
姜晏背对着他,素白的手拿起小饭桌上的饭菜,轻巧地一松,碗盘就摔在地上七零八落。
他生来带着股雅致,哪怕做起这种粗俗的事,也是不紧不慢,偏生又好看得紧。
“清醒了吗?”姜晏站在一地狼藉中间,眸子黑幽幽的,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似的。
他仿佛关怀极了郁小雀,面上都是忧心之色,“你看你,都开始说胡话了。”
“我……”郁小雀微微睁大了眼睛,小腿肚不受控制地打颤,呆毛也没出息地缩到了后脑勺。
他咽了咽口水,努力仰着头和姜晏对视,“我没有说胡话,是你说的不要我了。”
“不要闹脾气。”姜晏抚了抚他的头毛,声线温和,“好好养病。”
他像是在诱哄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轻描淡写就想揭过这页,“养好了给你买糖吃。”
“先生。”郁小雀咬紧了小白牙,蓦然抬眼看他,眼眶水雾氤氲,“我没有在闹脾气。”
“您已经有了程玉,就放过我吧。”
“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求您放过我吧,我不要您的爱了,我不要了……”
姜晏冷冷地看着他,眼中带着一股不可名状的恨意。
面前的小东西悬着个手臂,小脸红肿,是受了很大苦的模样,眼中含着一汪清泪,明明看着软绵绵得很,可那张小嘴说出的话怎么就那么可恨。
“你能去哪呢?”姜晏抓着他受伤的右手,手指用力,“你一个小残废,能去哪呢?”
“除了我,还有谁要你?”
郁小雀疼得眼泪簌簌落下,打湿了下巴,说出的话却越发刻薄,“我,我宁愿继续去乞讨,也不想再看见你!”
“除了你谁都可以!”
该说不说郁小雀果然是最了解姜晏的人,一句句无意识的话简直就是往他心窝子上戳。
他一直比任何人都清楚怎么激怒姜晏。
“谁都可以?”姜晏歪头从上到下打量他,眸子微微眯起,和气地笑了笑,“我的小雀长大了啊。”
“小雀可真是会伤人心啊。”
谁说这蠢东西什么都不懂?
姜晏的手慢慢拂过的眼角,落在泪痣边上,轻轻碰了碰。
郁小雀反应极大地推开他,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避之不及,尖声道:“别碰我!”
“嫌我脏?”姜晏慢悠悠地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目光很是镇静,但是这镇静却看得人心里陡然升起一阵寒意。
“晚了。”他背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攥住,就要渗出鲜血,他却浑然不觉似的,唇边还挂着微微笑意,“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从我把你捡回来起,决定权就不在你那,我只要没腻,你就得洗干净乖乖等我。”
郁小雀几乎就要看不清他那张漠然的脸,哪怕离得那么近。
男人的话比之他有过之而无不及,踩着他的脸皮漫不经心。
“再说了。”姜晏扬了扬眉,凑近了郁小雀的脸,轻声缱绻似的,“是谁恬不知耻地扒着我不放。”
“怎么,现在又装出这幅倒人胃口的样子。”
“郁小雀,你可真贱。”
郁小雀眼泪滞住了,他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那张他无数次怀着爱意仰望的脸。
男人唇角锋利,神色轻佻。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否定了他的一腔爱意。
贱。
郁小雀心口有什么就要决堤而出,又被很快冻成冰棱,在最薄弱的那一块狠狠刺进去。
“那先生呢?”他抿了抿唇,抹了下眼泪,哑着嗓子道,“先生难道没有在纠缠我?”
“你把程玉放在哪了?”
“那我是什么,小妾吗?”
郁小雀露出一丝和他完全不符的嘲讽笑意,“先生还真是坐享其人之福啊。”
姜晏的手摩挲着他的脖子,力气忽大忽小,他沉静地笑了下,“吃什么醋?”
“程玉也不是小气的人,还是能容得下你,你只要乖乖的,我不会亏待你。”
郁小雀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他强压着酸水,“原来先生的爱也不过如此。”
从前到底是他瞎了眼,竟然渴求这种令人作呕的东西。
“听话,养好病我就带你回去。”姜晏拍了拍他的小脸蛋。
郁小雀忽然忍不住,侧身呜哇一声吐了出来,吐了姜晏一裤腿。
姜晏顿时沉下脸。
“肚子疼……”郁小雀抓着他的衣角,轻轻晃了晃,气声道,“好疼。”
小金丝雀脸色白得煞人,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躺在床上捂着肚子哼唧个不停。
姜晏瞬间没了那股子劲了,戾气散得一干二净,顾不上呕吐物,连忙按了呼叫器。
他抱着软趴趴的小东西温声安抚着,一面细致地给他揉着小肚子,又把人嘴角擦干净,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郁小雀眼角缀着尾红,刚哭过的眼睛像是水洗过的玛瑙,清凌凌的。
姜晏坐在病床边上,对上这双懵懂清澈的眼睛,一肚子火也只能悻悻地憋回去。
“喝水。”他从家里把郁小雀的大保温杯拿过来了。
郁小雀抱着被子不理他,两个小脚丫一抓一抓的,泛着粉。
“加糖了。”姜晏无奈道。
郁小雀还是不肯看他,伸出白嫩的小爪子要抓来抓去,一张小脸躲在弥漫的水汽后,只露出一双大眼。
护士推着小车进来,郁小雀眼睛尖,看见针头就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个小呆毛查看敌情。
“别怕。”护士瞧他这幅胆小模样,温柔地笑笑,侧头看了眼姜晏。
姜晏知道郁小雀有多怕打针,从前每次都要躲在他怀里边哭边提着小要求。
明明小脚丫越晃越开心,还是要装着不乐意,撅着小嘴要从他这里讨福利。
姜晏熟练地把人从被窝里捞出来,郁小雀小脚乱蹬,像只不讲理的小牛犊子,死活不配合,“讨厌你,你最讨厌了……”
来来回回还是这么几句。
“对对对。”姜晏不走心地附和着,对着护士使了眼色,“我最讨厌了。”
护士也不是第一次给郁小雀打针了,知道这孩子什么脾性。
“小雀踹到我了……”护士装作很疼的样子,“好疼啊……”
郁小雀一下子停住小脚,慢慢地从姜晏怀里探出小脑袋,蹙着小眉头,细声细气的,“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其实他被姜晏教得很好。
不论是这些年还是过去的那些年。
姜晏趁机抱住他,拉起他的一条小胳膊,大约是自觉做了不好的事,郁小雀咬着下唇,眼里雾蒙蒙的。
一头扎进姜晏的肩窝,小声地哼唧着。
又软又乖的。
姜晏习惯性地抚着他瘦弱的脊背,侧头含笑哄着他。
就仿佛方才的针锋相对是幻觉。
可两人都心知肚明,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又岂止是个程玉。
.......“恭喜啊。”齐才川急匆匆地走到郁小雀的病房外,看着手上的报告,笑着道,“怀上了。”
“你说什么??”程玉从姜晏身后走出来,神色恍惚,“他怀上了?”
齐才川这才看见程玉,“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小雀。”程玉咬了咬唇,挽住姜晏的胳臂,宣誓主权似的,“我实在放心不下他。”
“他睡了。”姜晏拿过报告,翻看了好几遍,“你确定怀上了?”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齐才川老大不乐意,挑眉抢过单子,目光转向程玉,“病人需要静养,建议你还是别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