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替身他超乖的(59)
他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怀里。
却只触碰你到一片空气。
他猛地回头,才发觉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不远处,姜晏早就走到程玉身边含笑安抚他,两人似乎在说什么悄悄话,亲热极了。
郁小雀呆呆地看着他们,被记者们推搡得左摇右摆。
小金丝雀的背脊单薄且消瘦,像根无依无靠的小草任人欺凌,精心准备的西装也蹭的脏兮兮,他腹中突然升起一阵绞痛。
他就像是个可笑的小丑一样,站在中央被人唾骂嘲讽。
郁小雀捂着肚子,背微微佝偻起来,耳边是媒体尖锐的逼问,眼前渐渐模糊,人影交错,他两眼发直,像泥塑木雕一样,站在冷风里,仿佛整个人没了魂。
“您为什么不回答,是被什么人威胁了吗?”
记者们唯恐天下不乱,见郁小雀没有半点反应,变本加厉准备扯下他的口罩。
“啊——”郁小雀忽然尖声叫了起来,狠狠地一把推开眼前的男记者,把摄像机打翻在地。
寒风吹得他长发凌乱,那声尖叫不足够刺耳,却是十足的撕心裂肺,似乎是直从心灵深处发出的婉转的悲哀,接着又慢慢低了下去。
差不多低到没有了,但是确实又觉得有什么在空气中震荡,把空气也搅动起来,倏地空气也充满了绝望。
一下子寂静了一秒,很快又嘈杂起来。
“真是疯子……”
“精神病吧,这就是个精神病……”
“真是活该。”
郁小雀慢慢蹲在地上,捂紧了耳朵,心仿佛冷得发颤。
“我,我不是疯子……我不是精神病……”
他瘦弱的身子蜷缩在地上,脸色苍白而恐惧,嘴唇颤抖着,一遍遍喃喃着。
就像是一个精致的瓷人偶,从中间缓缓碎裂开一道裂缝,里面藏着的小人儿咧着嘴悲泣。
却无人在意。
......郁小雀像从昏厥里醒过来,开始不止的心颤,就像是因蜷曲而麻木的四肢,到伸直了血脉流通,就觉得刺痛。
他倚在床头,天色昏暗,电视的荧光微微落在他的脸上。
浓云席卷着遮住月色,越堆越厚,把心头那点光一点点遮没。
“怎么不开灯?”姜晏裹挟着一身寒意推开门。
“据本市记者在场说法,这位先生的精神不大好,所以错认了画……”电视机的画面转换成郁小雀支支吾吾退后,漂亮的眼睛红彤彤的,忽的就发起疯来,打翻了记者的摄像机。
看起来倒真是像个行为举止怪异的精神病。
甚至还有人把他狼狈摔倒那一幕做成了鬼畜视频,弹幕密密麻麻的肆意嘲笑着他。
【想变成程玉想疯了。】
【他也配有那张脸?】
【赶紧毁容吧,令人作呕……】
网络暴力隔着屏幕朝着他铺天盖地地宣泄过来。
郁小雀冰如凄然地看着视频,自虐一般把胳膊掐得青紫,好像来到一个慌凉的世界,从他的眼里看不到一点含有生意的绿色。
“别看了。”姜晏脱下外套,关掉电视。
“我……”郁小雀动了动煞白的唇,声音也不再清越,粗涩得像是个老人,“我是不是很可笑?”
“不然,他们为什么要笑呢?”
“没有,他们都是胡说。”姜晏把他和被子一起团吧团吧抱起来,贴贴他的脸蛋,“很快就会忘记你。”
“是吗?”郁小雀神色不动,转过脑袋看向窗外,“可是我忘不掉。”
“我忘不掉这些屈辱。”
“会好起来的……”姜晏把人抱得更紧了些,凑过去啄吻郁小雀精致的泪痣,“再等一等,等等我……”
等我把一切处理好了。
“我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疯了。”郁小雀躲开姜晏,低声呢喃,“也许那幅画真的不是我画的。”
“一切都是我臆想出来的。”
姜晏心口隐晦地酸涩起来,“你没有疯,再给我些时间,我会澄清一切。”
许是心底不祥的预感越发得重,他竟少见地开始解释起来。
“为什么不是现在呢,先生。”郁小雀纳闷似的看着他,搅弄着手指。
“现在不行。”姜晏抚摸他的长发,音调温和,“乖,你听话……”
“我懂……”郁小雀没有闹脾气,反倒释然地笑了笑,“我懂的,只是我不重要而已,所以永远都是要被放弃的那个。”
“最近记忆越来越不清晰,脑子里总是闪过一些画面,我依稀看见了先生为我戴上围巾,牵着我的手在雪里走了好久……”
他仰头看着天花板,自嘲一笑,“你看我可能是真的疯了,做起了这样的美梦。”
“如果我说……”姜晏望着他的侧脸,竟觉得这人遥不可及,“那不是梦呢?”
“还是不要了吧,先生。”郁小雀眼睛缀点了水光,“就当是一场梦吧。”
两人沉默许久。
“先生很喜欢我这张脸吗?”他突然问了一句。
“小雀哪里我都喜欢。”姜晏温声道。
郁小雀没有抬头,摸了摸肚子,“我想吃些草莓。”
“我去给你洗。”姜晏来不及抓住那一闪而逝的感觉,连忙点头。
“谢谢。”郁小雀略微抿起两个小梨涡。
目视着姜晏关上门,郁小雀合上双眼,无论睁眼还是闭眼,他都像是沉进了没有底的深渊,见不到一丝光亮。
耳边都是各种具象化的谩骂。
郁小雀睫毛不安地颤抖着,小脸煞白。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逼我呢?”他缓缓拂过泪痣,眼神变得晦涩。
他想起姜晏曾无数次亲吻他眼角的泪痣,眼里尽是喜爱。
好恶心。
他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要是毁了这张脸呢?
郁小雀动了动眼珠子,余光瞥见小茶几上摆放着水果刀。
姜晏端着草莓开门时,已经来不及阻止,只瞧见郁小雀拿起水果刀直直朝着泪痣剜去,娇气的小金丝雀眼都不眨,眼底冷冰冰的,像是感觉不到疼。
草莓散落了一地。
姜晏几步跑过去,一把夺过郁小雀手里的刀,手高高扬起。
郁小雀梗着脖子看他,也不去捂也不喊痛,甚至还微微仰起小下巴,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脸。
他一点也没对自己留情,伤口深可见骨,那泪痣已经成了鲜红的口子,乌拉拉冒着血,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溅出小小的血花,把他们狠狠割裂开来。
小金丝雀的眸子里尽是快意和疯狂,平日甜软的人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令人不寒而栗。
姜晏忽的想起多年前,他躲在楼梯后,他的母亲也是如此,平静又歇斯底里,握着一把滴血的刀笑得大声。
所有人都说她疯了。
那时的姜晏恨上了姜瑾池,他与那人哪怕流着相同的血,但是绝对是不同的。
若是以后有了心爱的人,定是要好好护在心尖上,绝不叫他有半点伤心难过。
可眼前的人与当年他的母亲神态如出一辙。
是那种不顾一切心如死灰,平静到就快要把人燃成灰烬的绝望。
“先生……”郁小雀咧嘴笑笑,小口嘶气,“现在我还像他吗?”
“你到底要怎么样?”姜晏不明白怎么就到这个地步了。
“放我和文希走。”郁小雀抹了把脸,手上沾满了血,“我不像他了,你放过我吧。”
“你……”
“这张脸没有什么价值了。”郁小雀像是笑又像是哭,“我也不会再画画了,不会再妨碍你们了。”
“我说过,我会还你一个清白……”姜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缓缓道,“你为什么要这么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