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本 下(168)
贺予戴着黑色半指手套的手伸过去,扼住了谢警官的下颌。
他把他的脸转过来,逼他看着自己。
这情形似曾相识,一瞬间,他们竟都想到了之前在医药竞讲会议楼里发生的事情——
当时贺予以为谢清呈不知道自己是警方的线人,便干脆狠了心,公报私仇,将他肆意羞辱。
可现在他知道了谢清呈其实早就猜着了真相,再回想那段经历,心里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他近距离盯着谢清呈那双眼,他不禁在想,谢清呈当时究竟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态,才能咬牙承受着他的侮辱,却没有揭穿?
失了明的眼睛没有焦距,贺予从里面找不到答案。
“谢清呈……”他喃喃低语。
而谢清呈也因为想到了曾经在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感到不自在,于是又想把脸转开去。
这个反应无疑是在贺予本就很混乱的心头点了火,贺予带着悲伤的内心里滋生起一股欲念。
“你看着我。”他从扼着对方下颌,转为搙住谢清呈垂落的凌乱额发,迫着他把落着伤痕和血污的脸庞抬起来,让他复又与自己对视。
“……”
谢清呈依旧想要转开目光。
贺予手上的力道更大了,将他的面庞更用力地掰过来:“看着我!”
手指在颤抖。
两人的视线再次近距离地碰上,一秒,两秒……
而后——
贺予在这种气氛中,感到一阵近乎绝望的烦躁与伤情,他心如潮涌,焦躁横冲,最终不受控地低下头,忽然重重地吻上了谢清呈的嘴唇。
“!!”
这行为哪怕放在演戏中,都算是临场发挥肆意加戏了。谢清呈猝不及防,眼眸微睁,他本能地想要挣脱,却几乎动弹不得。贺予太强硬了,纠缠间饱含着冲动,热切,渴望,乃至于雄性骨子里本能的占有欲。
“你干什么!”混乱间,谢清呈蓦地咬破了贺予的嘴唇,他喘息着,胸膛一起一伏,目光透过散乱的墨黑额发,刺向贺予病态的脸庞。
“……”贺予慢慢地舔舐去了自己唇角腥甜的血,拇指则摩挲过谢清呈的嘴角,将那雪中落梅般的红痕拭去了。而后他将沾着血的指腹,点在了谢清呈唇上。
他冲动归冲动,倒还记得自己是在演戏,于是缓缓站直了身子,在须臾的静默后,平复了一下心绪,用“贺总”的立场森冷地做了回答——
“……你觉得,我没有杀你,而是把你留在我房间里,是为了什么?”
又道:“连这也要问,我该说谢警官是太天真,还是太可笑?”
谢清呈喘息着:“……你还没玩够吗。”
“……”贺予顿了一下。
他忽然发现谢清呈在这样激烈的情绪碰撞中,可能有些分不清真假了。换句话说,谢清呈也许是因为共情太深,自责太深,所以竟在混乱中“入戏”了……
他清楚地从谢清呈眼睛里看到了深重的失望,以及痛苦。他能感觉到谢清呈这句话是在叩问他的真心,而不是完全的逢场作戏。
那样的眼神让贺予不由自主地把目光移开了,他垂了睫,沉默一会儿,才能残忍地绽开一个笑,然后道:“……是啊,你当初那样欺骗我,害得我差点连命都没了,你说,我怎么能轻易放过你?”
说着,他直起身子,手垂下来,落到谢清呈被缚着的腰侧,然后在两人分开之际,贺予忽然把谢清呈皮扣侧面固定着的一排储有rn-13浓缩注射液和2号血清的装备袋给搜了出来。
“贺予,你——!”
谢清呈没想到贺予会这样做,眼中浮现了一丝慌乱——这是他替破梦者组织做任务时使用的最有效的两样药剂,虽然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但它们无疑是很有效的,如果贺予不让他用,或者干脆给他毁掉了,那么他接下来就几乎什么也不能做了。
他顾不得和贺予再争执什么,极力用眼神警告地暗示贺予不要轻举妄动。
但贺予没有理他。
贺予只想尽快结束这逐渐失控的“对戏”和对话。他把这些注射剂收走了,而后慢条斯理道:“好了,我还有事要办,你在这里老实坐着,等我回来。”
“贺予!”
“笼中雀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谢清呈。”
“……”
“乖一点,你可以少吃些苦头。”
贺予淡淡地丢下一句话,也没再与谢清呈目光相接,他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便径自推门,走了出去,留谢清呈一个人在这如同岁月回溯般的屋子里僵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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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开头的梦幻岛,后面的曼德拉岛。
开头的校园对戏,后面的boss监控前演戏。
贺予:谢清呈,你可以去当演员,拿最佳表演奖。
谢清呈:算了,我这辈子换过的职业够多了……
贺予:那我希望你最后一个职业是我老婆。
谢清呈:(皱眉)怎么不是你是我老婆。
贺予:我是纯爷们!不许泥塑我!
谢清呈:……(因为代沟,叔叔抽着烟打开了手机,开始板着脸查询泥塑是什么意思)
第217章 演戏很难
贺予过了两个多小时才回来。
他一进屋就摘了半指手套,扯松了曼德拉军装的衣领。仅仅只是看他倦怠厌烦的神色,就知道他应该与段闻进行了一次不算愉快的交锋。
他看了一眼谢清呈,见谢清呈神色和之前一样,不知为何目光微微一黯。
谢清呈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贺予在期待着有某件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似的。
但这种感觉一闪而逝,谢清呈还没来得及深思,贺予就已走上前,把他身上的束缚松开了。
“我给你带了药。”他拽着谢清呈去了洗手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谢清呈刚想说话,贺予就借着给他脱衣服的姿势,贴近他的耳侧,沉着脸说:“小心。这里也有监控。”
“……”
段闻可真够变态的。
既然有监控,戏还是要做足,在必要的挣扎过后,贺予压制住了谢清呈,给他注了一支从外面带回来的针剂。
谢清呈咬着后槽牙:“什么东西……!”
“没名字,就是一种普通的麻药而已。”针尖刺破了谢清呈的血管,冰凉的液体被贺予粗暴地注射了谢清呈体内。
贺予的声音足够让监控听到:“打了之后你就没什么力气反抗了,体能仅够你时常行走坐卧。我不想睡觉的时候被人暗杀,就那么简单。”
溶剂推入完毕,贺予把注射针从谢清呈血管内拔出来,药物反应上来得很快,谢清呈伏在冰冷的流理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他眼前是一面镶着金边的镜子,从里面可以看到自己制服凌乱趴着的样子,而贺予站在他身后,一身压迫性极强的黑色军装,垂眸而立。贺予待谢清呈的力气被化得差不多了,然后才彻底将男人血迹斑斑的衬衫扯落,随手丢弃在了地上。
“别乱动。”尽管谢清呈此刻的挣扎在他面前已是微不足道的,贺予还是不容置否地按住了他,目光一寸一寸移过谢清呈伤痕累累的后背。
那是之前在对战机械犬时被击中的伤口,伤口没有完全凝结,血还在一点点地往外淌。
贺予眼神幽暗。
谢清呈为了上岛注射2号血清和rn-13的事,总指挥和他讲了,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谢清呈不要命地把血清往体内打,又看到他身上这么严重的伤,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心里很难受,打进谢清呈体内的麻药是有治疗修复功能的。可惜也不能多说。
贺予沉默地从流理台的抽屉里取了消毒纱棉,碘伏,镊子,绷着脸给谢清呈背上的伤做了消杀清洁。他的手摩挲过谢清呈微弓着的背脊,动作算不上温柔,但做的很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