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弹窗完本耽美小说
本文首页 当前位置: 腐小书> 现代耽美>

北鸟南寄(119)

作者:有酒 时间:2021-09-23 10:42 标签:年下 民国

  手中的薄纸被徐致远攥出了许多皱痕,听俞尧转述了一切之后,他开始害怕这场行刺是俞彦计划的。先不说同袍会能不能成功地将他们这些被蛊惑的 “人质” 救出来,找到并说服他们都是难事。
  徐致远在灯下一笔一划地写着,正好墨水耗尽时,写完了一个 “远” 字。
  徐镇平就像是一株伪装在荆棘丛中的树。而错综复杂,交乱带刺的藤条已经缠满了他的全身。太多的眼睛盯着他,如果贸然消失或者逃走,恐怕会连帮他转移的同袍也搭进去。所以他们正策谋着为徐镇平计划一场巧妙的 “暗度陈仓”,定然需要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里徐镇平肯定会尽量低调,不让盯着他的眼睛抓到什么把柄。这样想的话,徐镇平必然不会赴孟彻的约。不过为了告诉“蒙在鼓里” 的儿子真相,来淮市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于是徐致远灵机一动,用断断续续的墨水,在徐致远书上的方又填了一行字——“上次嘱咐我的事我知晓了,你静心养伤,不用担心我。”
  徐致远偶尔会和在吴州的父母来往信件,但那都是李安荣在主笔写的。这几年两个牛脾气的父子根本就没说上话,更别说什么嘱咐了。
  不过徐致远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寄过去的每一封信徐镇平都会看。
  所以这 “嘱咐的人” 就成了一道暗语了。
  写完,徐致远在信尾画了一个 “老俞”。又瞎画了几道线,伪装成笔没墨时乱画的痕迹。
  扭曲的小人涂鸦瞪着两只颓靡的黑眼球和徐致远大眼盯小眼。不知徐镇平能否记起十九岁的混账儿子曾在试卷纸上画的 “老俞”,并由此联想到俞尧已经再次见到了徐致远…… 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了。
  徐致远这样想着,将信一折,塞进了信封里。他知道孟彻还得检查,干脆就没有粘口。
  ……
  “老爷,您派去的裴医生已经在那里工作许多天了,如您所想,一切顺利。”
  孟彻躺在床上,自己的副官正为他换药。孟彻说:“吴州区的行刺是不是俞彦干的?”
  “因为抚临区的药物进货渠道有限制,他前几日以买医疗物资为由,去过一趟吴州。”
  “那肯定就是他了,” 孟彻说道,“进货只是个正当借口的罢了,若单纯只是这种小事,还需要他亲自出面么?”
  待到新绷带换完了,孟彻说道:“一定要加强隐蔽,千万不能让别墅里的那群人出事。俞彦他可能对我们尚有怀疑,不可以放松警惕。”
  副官顿了一下,说道:“您还是觉得,那封电报是有问题的吗。”
  孟彻的脸上浮现出一些阴沉来,他道:“我虽然派过人去拦截俞彦的确认电报,但是那群饭桶并没有靠得住,拦都没拦下来,更别说以同袍会的名义给俞彦传回假文件了。”
  “也就是说俞彦的确认电报其实已经到过同袍会的电报员手里,可为什么俞彦仍旧得到了份假的回应。既然俞彦能够相信,就说明它伪装得极其内行。”
  “您怕这是他们的将计就计?”
  “不一定,或许是有其他原因,” 孟彻眉头褶皱加深,凭着直觉道,“最好把那个暗中接收俞彦消息的人查出来。”
  ……
  裴禛不停脚地忙活了一上午,手有些发颤,趁着没有什么事情干扰的功夫,正在别墅花园里看那师傅修剪枝叶。今日过晌阴天,天气有些凉,于是裴禛披了件大衣。
  俞彦回来见到他,拽了一下他的大衣袖子,开口就是:“裴医生,这么有闲情逸致。”
  裴禛不去看他,把他手中的衣角夺了过来,道:“少给我阴阳怪气,我照顾您这群上帝好几天了,地里的耕牛还有歇息的功夫呢。”
  俞彦笑道:“救死扶伤,医生本职嘛。”
  虽然这些天裴禛的鼻子被消毒水和血锈气熏得有些不灵敏,但还是闻到了一些血腥味,他问俞彦:“你受伤了。”
  “无碍,都是些小伤。” 俞彦将一个大麻袋放在地上,说,“货到了,你看这些够吗。”
  裴禛血压上来,揉揉眉心,说道:“你不能这么运输药品。”
  俞彦先去屋里要了一杯水喝,回来说道:“抱歉了,我这次回来得又快又急,自己的命都勉强才能’保存得当‘,实在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照顾这些东西。”
  裴禛检查了一番,一边念叨了些俞彦听不懂的词,问道:“…… 麻醉药呢。”
  “这个管控的实在是严,我已经尽全力了。”
  “这里的已经所剩无几了,你自己弄不来就赶快让孟彻去进,万一再来许多伤员,手术根本没法做…… 还有……” 裴禛严肃道,“我让你找的医生呢。”
  “已经联系了,在来的路上,应该今晚就能到。” 俞彦道,“暂时不会来伤员了。我们每过一个月转移一次地点,还有两天周期就到了。到时候新地方物资管够。”
  “那医生不会又是被孟彻骗来的吧。”
  “不是,是我从吴州回来时偷偷联系的同袍。” 俞彦赶紧道。
  裴禛虽然懂得多,但也不是专项全能又熟练的,焦头烂额的他盼这样一个帮手已经好多天了,至此终于松了口气,说道:“感谢上帝。”
  “上帝不管咱这地儿。” 俞彦调侃道,“你感谢我吧。”
  “……” 裴禛把这个满是血腥气的祖宗拖回去上药了。
  今晚难得清净。
  裴禛在盥洗室照到镜子的时候呆了一会儿,好久才认清楚上面那个面容憔悴的人是自己。他下意识地鞠了一捧水清洗了脸,脏污可擦去,但神态是洗不掉的。
  人总是在疲惫或恍然发现自己经不住岁月的时候,会生出对故乡和亲人的思念来。裴禛也不例外,他不禁在此时想起在老家的吴苑和女儿。他的脸上和手上残留着水珠,湿漉漉地将自己脖子上一块长命锁拈了起来。
  这本来是裴禛的前妻留给女儿的东西,走之前裴林晚心血来潮,将他挂在了父亲的脖子上,并让他早些回来。
  在月光的镀色下,他手指上的银色戒指与长命锁拥有相同的柔色光辉。
  他看了半天,沾水的碎发垂在了额头前,终于缓缓地把那只戒指摘了下来,放进了上衣的兜里。
  “我给弟弟也戴了一块银饰。但我家老人常说男戴观音、女戴佛,我给阿尧戴银佛戴错了。” 俞彦的声音忽然出现,他道,“我寻思着哪儿那么多迷信规矩,阿尧被哪尊神仙保佑还不是保佑了?”
  “…… 我叫您一声大哥,您打声招呼再说话行吗,” 裴禛被他吓了一下,深呼吸,接上他的话,道,“其实许多迷信在最初只是来源于美好的祝愿而已,只不过传承中让人扭曲了很多本质意义。”
  “美好祝愿……” 俞彦坐在窗沿上,用下巴指了一下他的长命锁,跷着腿说,“就比如说,这送你的人是希望你长命百岁?”
  裴禛温和地笑了一声,说:“这是我女儿送我的,她大概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好看又珍贵而已。”
  “说不定真这么想呢。” 俞彦一撇嘴,话题一转道,“你竟然都有妻有女了,而我们这些人都还打着单身。成家人士给光棍们多一点关怀和无私奉献是好事,对吧裴医生。”
  裴禛:“?”
  “这都是什么道理,”裴禛看着这个无时无刻不在催自己 “爱岗敬业” 的病患,说道,“你要是当了地主或是资本家,定然是个扒皮。”
  俞彦咯咯笑了起来,可是一会儿后声音戛然而止,猛然转头向窗外望去。
  让他这一反应搞得裴禛也紧张起来,他问道:“怎么了?”
  “没事就是……” 俞彦凝神在夜色里望了一会儿,用指弯揉了揉太阳穴,道,“这些天神经紧绷,老是疑神疑鬼。”
 
[返回首页]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
用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