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高岭之花浇浇水(161)
我说:“没试过的东西就一定要吃?”
他问:“我若不试,如何有资格让你去试?”
我眉头一皱:“试什么?”
他说:“我陪着你走了许久。”
我点头,他继续:“现在得轮到你陪我。”
我心中警铃大作,岂料他不等我反应,直接夺过羊肉串塞他嘴里,然后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边跑,本来我是想拒绝,结果发现他一边吃一边嫌辣,嘴里呼哧呼喝地急喘,就这么辣嘴的肉他也不肯吐出来,强撑着咽下去,死闭着嘴不肯出声,硬生生把我给看笑了。
跑着跑着,他领了我去了一处少人的河滩,指着那河滩道:“这地方,你可有印象?”
我耿直摇头,他摸了摸被辣刺激得有点红的唇,二话不说,拉着我到了河滩边,我正想说干啥呢,他忽的就两手压在我肩膀上,“撕拉”一声,我就被他摁在了一块儿大石头上,别误会,我是坐好了。
但这石头磨腚啊!它角是角尖是尖的,它压根一点儿都不舒服啊,坐的真是折磨我那两斤肉,我是看在他炯炯有神的眼神上才没哼哼。
李藏风把我摁坐下,他自个儿也去提了块儿石头,安安稳稳地坐在上面,仿佛坐着一个小板凳似的,他认真问我:“你这样坐下看我,可有想起什么?”
想起啥?
我只看见你的大眼睫毛在戳我眼睛。
李藏风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果断地撕拉下来一块儿衣袖,看得我是心惊肉跳嫌他浪费布料,他倒没事,把自己脸给蒙了,然后跑去隔壁灌木丛里捡了一些花,揉在手里成了粉,走过来,全倒我手心里了。
这是干嘛?
李藏风认真道: “这里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神医说过,倘若你我重回故地,重做旧事,也许你能记起一些东西。”
我皱着眉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我把蒙面布一摘,你就把粉洒过来,往鼻子这儿洒。”
……
你有病?
他认真道:“我的确有病。”
……!!??
此地禁止读心!!!
李藏风认真道:“我这鼻症是天生自带,一遇到这花粉就得流涕淌泪。”
过敏性鼻炎!?
我心中一惊,我竟没能瞧出这是个鼻炎战神啊。
我忍不住问:“你说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那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拿着这些花粉在干什么?”
李藏风认真道:“杀我。”
……你再说一遍?
我脸色一黑:“我是拿毒粉往你脸上洒了?”
李藏风:“不是毒粉,就是花粉。”
我囧个脸问:“我拿花粉在杀你?”
李藏风:“不是我,是别的。”
我:“那我想杀谁?”
李藏风:“你想杀我的鼻子。”
……
你是鼻炎又不是鼻癌……
不会真有人觉得洒几堆花粉就能让你的鼻子当场过世吧?
李藏风神情严肃道:“当时是你先来杀我。”
哎?
“然后你又想杀了自己。”
哎哎??
“但有别人横插一手来杀你,我杀了他们中的一个,救了要自杀的你,只因我绝不能让那些人杀了你,也不能让你杀你自己。”
是谁……杀了谁!?
“你为我所救,却心生杀意,虽然你最终想杀也不是我,可一个人起了报复之心后,想杀什么东西都不奇怪。而在你向我洒出花粉后,我就猜出了你想杀的究竟是什么,我也确有一瞬间想杀了你。”
是小方杀了小方!?
李藏风道:“事情就是这般简单,你别多想。”
……简单个屁!
李藏风颇为镇定道:“你只需按我所说去做,一定能想起点什么。”
说完他把蒙面布一摘,不动如风地等我把花粉洒过去。
而我呆愣在原地,心中开始疑虑起眼前这个严肃果断的小智障是不是我刚刚遇到的那个多才多亿的大佬。
李藏风看我半分不动,颇有些不耐道:“你洒不洒?”
我不洒,你傻。
李藏风皱眉:“你当真不洒?”
我洒了就是真傻,你不洒你也是傻。
李藏风颇为无奈地看我一眼,怪道:“你连洒粉都不会?”
……你说谁不洒?你才洒!
说完他一声不吭,忽的从我掌心抹了一大把花粉,还真往我脸上一洒。
出于本能,我直接一口气吹了回去,吹完我就暗道不妙了,这家伙可是过敏性鼻炎,怕不是得遭殃?
结果李藏风没反应,石雕和木塑全加在他身上,也形容不出他的呆。
他就那么满心满眼地看我,半点不顾我把粉全吹他脸上,专心致志地问:“做了这些,你可有想起什么?”
没有啊。
这么沙雕的情节我要是读过了我是绝不能忘的。
然后我问:“你不是有鼻症么?怎么看上去好好的?”
李藏风道:“这花粉并非你当初使用的花粉,所以……”
哦,难怪他那么自在地让我洒粉。
然后我发现他就那么云淡风轻地一回头,远望山河,眉间如画。
然后抽了抽鼻尖。
脸色涨红,眼神一紧。
“所以反应慢了点儿。”
几秒后,几声仿佛远古钟声一般的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重重砸到我耳边,在我脑海激起千层完成的浪。
然后我好像真的想起点儿什么了。
如此巨响。
如此阵势!
一声赛一声,绵绵无绝尽,这是我从前听过的喷嚏声啊!!
第169章 一名成熟决斗佬出现
我叫方即云,我是真有点印象了。
好像什么时候听过这响儿,和冲天炮似的一串接一串,砸我耳朵跟里儿和什么似的,奇了,真心奇了。
李藏风这个人倒是很神奇,他打完了这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喷嚏,他就拿了把小手帕,把自己的脸蛋一擦,回过头,就好像拿了个橡皮擦,把不该有的神情都抹去了,好像他是半点尴尬都不剩。
我看着他一脸莫名其妙,他瞅着我一脸无畏无惧,那脸上还剩了些鼻头泛红,攒了点脸色青白,只他一双眼睛亮灼灼如天上的星,灵气四溢,就显得他这个人就特别精神。
我看他,越看越觉得这是一朵江河中越开越浪的奇葩,他倒一脸正直地问我:“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想了想,我要是说什么都没想起来,只是隐约有些记忆,这家伙是不是得失望?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他做出的巨大牺牲?
于是我干脆不说了,我就拉着他的手说:“咱们今儿先干点别的,你看这河滩风景好,不如先走走?”
这家伙许是明白了啥,一张充满期待的脸上刹那变灰,像一个开关调低了亮度和饱和度,寂寞又绕上了他眉间,我本想拉了他的手,也顺便降降他的期待值,没想到猛力一拉,竟没拉动,这家伙和个雕塑似的杵在原地,双脚就和扎根了似的。
我疑疑惑惑地看他:“怎么了?”
李藏风的脸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他看着我,脸上凉意浸满浸透了。
“我只是在想,你可以忘记的东西有许多,可你独独忘了自己是老七的那一段日子,是不是因为,你本就不愿想起来?你本就想做另一个人?”
我道:“我为什么不愿想起来?”
李藏风道:“今日我看你上街,好像你失了记忆,反倒比从前更容易放开。”
您可算是看出来新旧小方的不同了?
我估摸着再敲打几句,他就能看出咱俩是不同的俩人了,那我就说了。
“我若能做小方,为何还要去做老七?吃糖吃多了,我就得去吃刀子了么?”
李藏风眉心猛颤,像我说的话讲的字都化作一把把钢刀戳他的脸,他急声道:“难道你做老七时,便只有心酸苦楚,并无半点留恋之处?”
这话问的,我又不是老七,我咋记得做老七时的苦与乐?
我虽想这么说,可看李藏风这眉眼,分明是一副寻根到底的执着模样,那我就说:“做这世上的第一杀手,岂是简简单单的事儿?期间只怕得经多年腥风,历万方血雨,我不过一平凡小子,如何能受得起这些?”
李藏风皱着眉头扫了我全身上下,问:“你哪儿平凡?”
他这么说我就有点想笑了:“我既不能打打杀杀,又不能运筹帷幄,我只做个小方,哪里又不凡了?”
李藏风沉默良久,我看他这一言不发的架势有点不安,可没想到他忽的就袖子一动,一道刀光朝我胸口劈来!
有没有搞错!?
一言不合你就要我老命啊!?
恐惧还未来得及闪现,我是本能凌驾了意识,直接一出右手就抵住那刀身,电光火石都不足以形容这速度,我居然就这么用五根肉指头,架住了他这寒光凛冽的刀。
李藏风细盯着我:“就算你表面上忘了一切,可你的身体从未忘记。”
这就是你忽然出手吓我的原因?
我怒瞪他,我龇着牙,我努力把气势从眉头武装到下巴,可李藏风面上丝毫不动,有一种看穿我这外皮的感觉,我不安,他倒安定得很呢,动作上慢慢收刀,腰胯上稳如泰山,只是收着收着忽的一顿,他把目光低沉,落在我的手上,不动了。
我也低头一看,发现掌心有道血痕。
触目惊心,却毫无痛感,仿佛是刚刚抓刀的时候划下的。
我咋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是这个身体已经习惯了大痛?这样的小痛它都不预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