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武史略 下(237)
寝殿
秦宇将临晚风放到床上,坐在一旁喘气,太和殿长长的御阶,实在是累坏了腿脚不便的皇帝陛下。一旁,小福子递来毛巾,秦宇接过来替临晚风擦脸。
“嗯··”临晚风低吟一声,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可难受?”秦宇微微低头问。
临晚风躺在那里摇摇头,弯着柳细的眉,笑的很开心“笑什么?”秦宇捏了他一下,喝醉的小崽子格外好玩。
小福子见此早就退了下去,还悄悄的将殿门关好。
临晚风还是没有出声,抬起手臂开始解自己的扣子,解了半天只扯乱了衣襟。
“干什么?”秦宇按着他的手。
“热!”
“别动,我帮你”
秦宇帮他脱去外衫和中衫,刚准备将人盖好,临晚风忽然将他拉上床,反骑到他身上。
这一幕怎么这么熟悉!
临晚风低头,去拽他的衣服,秦宇躺在那里看着他,小崽子迷迷糊糊根本解不开扣子。
“干嘛?”
“洞··房”
“瞧你醉的样子,还洞房”秦宇在他脑门点了一下,轻易的将他按了回去“给我睡觉”
“你嫌弃我”
“····”有关吗?秦宇刚要不予理会,临晚风却动动身子,死死抱着他的胳膊“你又要丢下我,姓白的,你不喜欢我了吗?”
临晚风红着眼角,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难过,总之看在眼里让秦宇不忍,转身安慰说“当然喜欢你”
“呵呵,再说一遍”
“喜欢你”
临晚风微微仰头,眸光水润的看向他“那你为什么不每日抱着我睡?”
这又有什么关系!秦宇看着他的眸子,一瞬放弃了,躺在一旁说“抱着你睡”
“每日”
“嗯,每日”
临晚风贴着他笑了一下,摸到他的衣衫,又蹙眉使劲的拉扯,秦宇这会儿已经跟他放弃争辩了,顺着他的要求将衣服都脱了,穿着睡袍又抱住他。
“这回睡吧”
“这件也不要”
嗯?皇帝陛下愣住了,这件没了他就没有穿的了,只能光着上身了,眉心聚拢,他有些严厉的说“好了,就这样,睡觉!”
临晚风没有出声,咬着唇,仍旧固执的要脱去他的衣服,秦宇按着他的手臂,腾地坐了起来。
“临晚风!”
“我就要”临晚风咽下哽咽,似受了多大委屈“凭什么不行!”
“老子脱!”秦宇不舍得他难过,又很生气,恨恨甩开睡袍,将他一把按倒从背后抱住“睡觉!”否则老子给你扔出去。
凭什么只给白大侠一个人看!嘿嘿··临晚风向后靠了靠,抱着他圈着自己的手臂,终于睡觉了。
☆、君父无错
天光刚亮,秦宇眼珠动了一下,刚要醒来,感觉有人用手指在他脸上戳来戳去,被他按了回去。
“陛下”临晚风凑到他跟前“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嗯?”晨光从临晚风背后照过来,小崽子好看的像个妖精,秦宇被夺去了心神,没有听见他的话“什么?”
“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不穿衣服,秦宇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这件事,半遮下眼神“咳··还不都是你”
“怎么?”临晚风动动说“我轻薄陛下了?”
“胡言乱语”
“看来没轻薄到”临晚风嘟囔着手摸向他的腰腹“现在也不晚”
临晚风又要翻身压住皇帝陛下,秦宇还没来得及推他,只见小崽子又跌落了回去。
“哎呦”临晚风蹙眉扶着头。
“呵呵··叫你胡闹”秦宇坐起来,穿上衣服说“遭报应了吧”
临晚风嘴唇动动,嘟囔了句什么,秦宇估计是骂自己,他笑笑手在他太阳穴两侧轻轻的揉着。
“我让小福子送些早膳和醒酒茶,你用了继续休息吧,朕要去上朝了”
在他头上弹了一下,秦宇离开了寝殿。临晚风揉揉自己的额头,忽地笑了,老东西好像变了。
仁德二年十一月,晋王秦晟代帝祭天,帝下诏大赦天下,王仲康免罪,帝惜其才,擢为丰江郡守,仲康至丰江,为官公正,多惠羌民,十五载,西疆乃平,羌汉乃和。
东郡边陲,一座不知名的小邑,秦宇勒马看看四周,翻身下马。哇··一声啼哭从他胸前的布包中传出,秦宇低头看看,轻轻拍着。
“鸣儿乖”
白云飞跟在他身后下马,走到他身旁打量着问“在哪?”
“应该是那边”秦宇说着,抱着秦鸣走了过去。
北城巷深处,一间普通的小院前,秦宇驻足,低头冲怀里的秦鸣笑笑,轻叩门扉。
“谁?”一道女子声音传来。
秦宇沉默一瞬开口说“卫夏”
院内也沉默一瞬,卫夏打开院门,看着站在大雪中的秦宇,还有怀里的小孩子,轻轻颔首,打开了大门。
屋内
秦宇坐在上首,轻轻放下茶杯,看着卫夏说“就是这样”
卫夏点点头,沉默了许久问“母亲她··”
“襄候谋逆后,你母亲闻讯悬梁自尽”秦宇答着,看向一旁的秦鸣。
卫夏眉毛动动,咽了一下“父亲一直想光耀卫氏,母亲也是好强之人,对兄长和我管教甚严,我与筝姐交好,但母亲不喜欢姐姐,嫌弃她庶出之身,家中唯有兄长对我二人算是宽厚,想不到··我们生于公侯之家,究竟为什么”
秦宇没有说话,静默许久,看向她说“卫夏,你若不愿意,朕不会强迫,只是朕觉得你是鸣儿仅存的亲人了,或许跟在你身边会好些”
“陛下,决定了吗?”卫夏问。
“朕··决定了”秦宇抱起秦鸣“朕一时疏忽,害了坚儿,也连累了你姐姐,朕不想鸣儿步此后尘,朕答应你姐姐照顾他,王侯将相不敌安稳一生”
“好”卫夏站了起来“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的孩子,我们与卫氏无关,更与皇家无关,他就是个普通孩子,我永远不会告诉他真相”
“最好不过了”
秦宇笑笑将孩子交给她,卫夏伸手接住,秦宇手臂一顿,没有松手。卫夏托着秦鸣,没有动,也没有催促。
“朕!”一道稚嫩的声音,秦鸣盯着秦宇咯咯的笑了。
呵··秦宇笑了一下,松开手“还以为你不认识我呢”
“朕!”秦鸣又叫了一声,被卫夏抱在怀里,秦宇看了看他,系上披风“望你好好照顾他,保重”
“陛下”卫夏忽然开口,看着他说“您也是他的亲人”
点点头,秦宇推门离去,院门口,一声啼哭传来,他顿了一下,随即关上门扉,大步离去。
郊外官道上,大雪下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飞驰而去。
“秦宇”白云飞奔至他身侧说“慢些”
秦宇没有理会,刚要扬鞭,被白云飞一把夺去“慢些!”
嘘··微微拉住缰绳,秦宇慢了下来,白云飞策马跟在他身侧说“天要黑了,要找地方住下”
“来时前面有座小城,就那吧”秦宇回答。
天刚刚黑下来,秦宇和白云飞进入小城,城内只有一家客栈,若不是他们早到一步,恐怕已经关门。
“二位住店?”
“两间上房”秦宇放下银子,又吩咐说“弄些吃的”
“好嘞”小二答应着,利索的领着他们上楼。白云飞跟在身后,张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小城不大,但可能因为距京城不远,倒是很繁华,不过今日大雪落了一日,虽然还有些幌子挂在门外,但街上却没有什么人。
“这雪好大,还好我们早一步”秦宇关上窗子,坐到桌边。
白云飞倒了一杯温酒给他“这雪,明日我们恐怕要晚些才能回去”
“没事,权作赏雪了”饮下一杯酒,秦宇嫌弃的看了一眼,放下杯子“酒不好”
“就你毛病多”白云飞又倒了一杯。
“呵呵··你少饮些,小心明日头疼”秦宇没再碰酒杯,低头吃饭。
白云飞倒是没吃菜,饮了几杯,看着对面的秦宇“钟行说在胡地祁山北麓似乎有雪莲的踪迹,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嗨,钟行的话还有准”秦宇看着他不在意的说“之前那个极难吃的什么雪莲,也是他弄的,我看他是怕我责怪,敷衍我呢”
“性命相关,你怎么能置气”白云飞不悦的说。
“可是钟行真的不靠谱”秦宇皱眉,也有些为难的说“陆琮他们又不懂,祁山那么大,进去十万大军都能不见踪迹,就算听钟行的去找,恐怕到头来,不是找错,就是没找到”
白云飞一时沉默,秦宇看了他一眼,夹着菜说“要不是钟行一把年纪,我就把他丢到祁山去找”
“我去”白云飞忽然开口。
“去哪?”秦宇奇怪的看着他“祁山?”
“嗯,我熟悉那里,我去一定能找到”
“别听钟行的,那老头不可信”
“就是有一分希望,我也要去”白云飞坚决的说。
秦宇没有再分辩,讪讪的说“呃··那谁给我扎针啊”
白云飞闻言,倒是很平常的说“你不用行针了,那难吃的雪莲,确实良药,你最近病情稳定”
“那万一又不稳定了呢”秦宇嘟囔着。
感觉到他的挽留,白云飞笑了一下,按着他的手臂说“我会等新年后离开,到那时若你病势依旧稳定,我再去祁山”
“好”秦宇笑笑,垂下眉目,没有再说。
雪又深了些,街上的幌子都摘下,秦宇看看时辰,对白云飞说“该休息了,明日趁早返回”
白云飞手掌在椅子上摩挲一下,看看隔壁说“好”
秦宇送他离开,返回桌前,从荷包的夹层里,拿出一枚药丸,就着茶水咽下。放下茶杯,秦宇看着隔壁白云飞的房间,钟行总算办成一件事,大侠,你才不该置气。
吹灭了灯,秦宇躺到床上,盖着被子眼看就要睡着,忽然听见一声巨响,从隔壁传来。
“谁”他腾地坐起来,直接跑了出去“大侠?”
秦宇扶着门,看向白云飞屋内,屋内一切无恙,白云飞站在床边,背对着他不知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