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臣当道(236)
季越不满于童怜说话的语气态度,却也知这已经是童怜暂退一步的结果,说:“宫人说你迟迟不愿用膳,我便过来看看。”说着他不免皱眉反驳,“你不是监下囚,你知道的。”
“就算囚笼修建的再华丽精美,牢笼终究只是牢笼,这道理陛下应当比微臣更了解。”
作者有话说:
谁能想到,姜之渔原本的名字其实叫姜渔,表字是姜之远呢?写到第二卷的时候,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写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姜远”,“姜之渔”
第205章 歇停
季越没有回话,只是将话题一转,问:“怎么不用膳?”
童怜从棋篓里执起一枚黑子,随意道:“下完这局。”
于是季越也不再继续追问,只是吩咐孟苋让他命人去小厨房将饭菜热热,然后走到童怜对面,捻起黑子随意地将棋子落在棋盘之上。
童怜瞥了他一眼,说:“输了就再下一轮。”
闻言,季越瞬间便不敢随意落子了,生怕自己故意输了后童怜再让重新下一局。
“我输了。”
或许也是担心童怜饿太久,这一局季越的精神全程紧绷,往往童怜才落子,他便紧接着将黑子放下,一直等到童怜开口,季越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胜了童怜三目半。
他松了口气,将指尖的棋子重新放回棋篓,起身道:“这次可否用膳了?”
自己先前说的,童怜自然不会因为自己输了便不认,他点头道:“好,如此微臣便不多送陛下了。”
打算和童怜一起用膳的季越:“……”
看出季越心中所想,孟苋立刻上前两步道:“陛下御膳房的掌厨今日有事耽搁了,若是您现在回宫怕是还要再等上些时间。”
虽然这借口着实有些牵强,但季越见有台阶下来了,有哪儿管的上其他,当即朝孟苋递去一个赞赏的目光,点头道:“不知掌印是否介意朕留下用膳?”
童怜很想说介意,但是自己现在毕竟还在宫中,自然不能一点儿面子不给季越,于是冷笑道:“整个皇宫都是陛下的,陛下想去哪儿用膳,微臣又岂敢议论?”
不过短短半日,季越已经学会如何从童怜的气话中挑拣自己想听到的话了,就比如现在。
见童怜同意了,季越点头,笑着让孟苋加双筷子,又厚脸皮地上前将童怜的手牵起,带着他朝小厅走去。
因为季越提前吩咐过,所以小厨房所做的基本都是给童怜养身子的菜谱,虽说没有药膳那么滋补,但是却也是在不会影响味道时所能做到最好的了。
但是童怜对季越的良苦用心却好像全然不知一般,一顿饭下来便只盯着自己面前的那一盘菜吃,季越有些不满,每菜都夹了一筷子放在童怜碗里:“怜怜你尝尝这些,别光盯着一个。”
“嗯。”
应虽然是应下了,可季越后来添的那些,童怜却是碰都没碰。见状季越不免有些泄气,他吐出一口浊气,有些无奈道:“怜怜这些都是给你养身子的,你应当多吃些才是。”
童怜点头,可动作上却没任何变化。等将自己碗里的饭吃完,他停箸道:“不知陛下打算什么时候放微臣离开?”
季越停下筷子,皱眉道;“童大人才入宫就已经思考着什么时候能回去了么?”
“是。谈和之事已接近尾声,微臣自然应当到场。”
“以什么身份去?”季越抬眸看向童怜,眼中却是没什么浓烈的情绪,就好像在他面前的只是个,他甚至记不清名号的普通官员,“是作为南朝掌印的童大人,还是即将离开我朝,随着如巴尔特离京的质子童怜?”
闻言,童怜止不住皱眉:“微臣又哪儿算得上南朝质子?”
能被派遣出去当质子的基本都是皇子,连公主都少之又少,更别说是童怜这样身份的人了。
只是质子尚且还能归国,若童怜真的是以“谈和筹码”的身份离开南朝,那季越今生或许便真的再也看不见他了。
童怜不知季越这么说的具体用意,可季越听后却觉得这是童怜的另一种拒绝——似乎只要离开了南朝,童怜就会像是逃离了樊笼的鸟儿,再也不会飞回来了。
原本还算融洽的氛围在童怜说完那句话后再次破裂,方才的和谐就好像是一场梦境般的骗局。季越深吸了口气,起身道:“等掌印的那些念头都散了,我们再谈此事。”
说完,季越也不去看童怜的表情,只是对一旁侍候的宫女道:“将餐食都撤下去吧,晚些将掌印今日的药端上来看着他喝,若是不喝你们便来寻朕。”
童怜眉头紧锁。他着实有些不懂季越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过见着他离开的背影,自己总归是稍松了口气:“一会儿药不必端来了,哪怕与陛下提及是也说是我吩咐的便好。”
“可陛下吩咐了要看着大人喝下去的。”小宫女也是第一次与童怜接触,听了童怜的话,突然就有些惶恐害怕,连忙劝道,“这些药都是陛下特地去寻何太医配制的,就算大人看在何太医的面子上,也……也不能直接倒了啊。”
听见何太医的名字,童怜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他抬手在眉心轻柔着,语气中满是疲惫:“我知晓了。”
小宫女听完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童怜离开小厅重新回了书房,这才反应过来童怜是答应了,于是立刻跑去小厨房守着,等汤药一熬好,立刻就给人端了去。
接下来的几日,童怜连早朝都未去,整日里不是与自己下棋,就是饮茶看书,日子过得好不惬意,如果不是季越每日,都要寻着各种理由来坤宁宫与他一起用膳,估计童怜还能过得更开心些。
因为童怜之前让拾六告知凌白,与他说不必再刻意拖延谈和的效率,是以不过短短三天,谈和之事便已近尾声。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童怜私下授意,直至凌白在朝堂上述职时提及此事,季越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几日童怜什么事情都没做,真就在宫中安分地待着。
不过童怜被他拘在坤宁宫的事情朝中并没有几人知晓,是以季越也不能直接在朝堂上质问凌白,只好等下朝后命人将他“请”去了御书房。
童怜毕竟不是不能干政的后妃,而季越也许诺了他可以与任何人接触,这朝堂上的事自然也被零陆查到,并传进了童怜的耳朵里。
听完零陆的话,童怜长舒了口气,将手中书卷一合:“我知晓了。”说着,他推开了小书房的门,抬脚便往坤宁宫外走。
小宫女见童怜要离开,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小跑道他身边问:“大人这是要去哪儿?可要奴婢陪着?”
“不必。”童怜也没多说,直接吩咐小宫女忙自己的去了。
他没有用季越赐的步撵,只这么慢悠悠地走着,等他走到御书房门口时已经过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了。
孟苋也没想到童怜会过来,他看了眼紧闭的殿门,犹豫着上前询问:“掌印今日怎么过来了?”
童怜:“左右无事,便过来看看。”
现在的孟苋可不会真的以为童怜是闲来无事来找季越的,他将今日的事在心中过了好几遍,将所有可能性列出,最终确定了大抵是因为凌白的事情。
孟苋在心中暗骂着多嘴,让此事传到童怜耳朵里的人,面上却是带笑道:“陛下在里头与大人们讨论谈和的事情呢,掌印可要现在进去?”
虽然孟苋说的是“讨论”,但是以童怜对季越的了解,或许说是他迁怒于凌白更为贴切。童怜现在过来正是为了和季越说这件事,自然不会拒绝:“如此便多谢孟公公了。”
“童大人哪儿的话。”孟苋笑道,“陛下早就说过若是大人要来不必通报,您直接进去便好。”
这事儿童怜早就知晓了,可孟苋现在刻意提起,意思显而易见。
童怜假装没听出他话语中的深意,与他点头示意后就进了御书房。正如童怜所想的那样,即使他以及故意晚到了会儿,但是他迈入正殿便听见了季越仍不解气的怒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