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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污(2)

作者:肉包不吃肉 时间:2019-08-30 09:10 标签:虐恋情深 仙侠修真 年下 破镜重圆

  “副帅,”亲兵瞧上去都快哭出来了,“您小点声吧……”
  “嗯?为什么?”
  “因为,因为……”亲兵眼光瞟着营帐帘缝,磕巴道,“因为……”
  岳辰晴在帅座上打了个滚,还把羲和君的银裘外衣盖在自己脑袋上,笑着说:“你们是不是被羲和君给整怕了?怎么提到他都磕磕巴巴的。”
  “唉,不过羲和君这人也是。”岳辰晴道,“他自己要禁欲,连累全军一起跟他无聊。你看看咱们整个军队,居然连只母狗见不到。”
  这倒是真的,重华全军上下,就属羲和君的这支军队最苦。
  虽然羲和君治下,吃穿用度从不苛待,但就像岳辰晴说的,这个人又无聊又严肃,自己非人哉不近美色也就算了,还不让下面的人找姑娘寻欢。
  岳辰晴明明觉得很好笑,还忍着笑故作一本正经地叹息道:“他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掌控欲太强。你看,强迫焦虑洁癖,全让他一人给占了,而且还毫无情趣,真是白瞎了他那张俊脸。”
  亲兵一脸大祸临头的表情,急道:“岳少,快别说了……”
  岳辰晴非但不停,反而愈发兴致勃勃:“瞧你们一个个憋的,都上火起泡了吧?嘿嘿,趁着他不在,我赶紧给你们松松绑,今晚上让弟兄们随便去勾搭姑娘,门禁废止,咱们来办个选美篝火会,我要给附近村上最美的姑娘授勋——”
  “你要给谁授勋。”
  忽然一个低沉严酷的男性嗓音响起,营帐哗地一撩,一个银铠如霜的高个子男人走了进来。
  他军服挺拔,肩宽腰细,还有一双被黑皮军靴裹着的长腿。眼一抬,端的是五官冷硬俊朗,目光寒戾锋锐。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岳辰晴方才调侃得欢的羲和君,墨熄。
  墨熄怎么突然回来了?!!
  岳辰晴先是傻眼,回神之后立刻打了个哆嗦,把自己用皮裘裹紧。
  “墨帅。”岳副帅作楚楚可怜状,“您提前回来了怎么也不和人家说一声呢嘤嘤嘤——哎哟!”
  哎呦是因为墨熄觉得他嘤得太恶心,直接聚了一把灵力剑,贴着岳辰晴的脸颊就掷了过去。
  岳辰晴差点被枭首,忙一咕噜从帅座上爬起来,撩了把脸颊的乱发:“羲和君,你怎么打人!”
  “你问我,我还没问你。你说,我军中怎么会有女人?”
  墨熄瞥了一眼那些噤若寒蝉的歌女戏子,转过头盯向岳辰晴:“是你带进来的?”
  岳辰晴原本还想嘀咕几句,结果一对上墨熄的眼神,立刻怂了:“……别这样嘛。我听个曲儿而已。梨春国的名曲,羲和君要不要也来听一段……”
  墨熄面色冷峻,烦躁道:“靡靡之音。拖出去。”
  幸好没说斩了。
  岳辰晴又呜呜呜地抱着膝盖缩在帅座上凄凄惨惨戚戚:“你这人简直冷血无情,我要告诉我爹,说你没有善待我。”
  墨熄看了他一眼:“你也出去。”
  岳辰晴:“……”
  待岳辰晴委委屈屈地走了,墨熄独自在营帐中坐下来,摘下黑龙皮护手,修长苍白的手指覆压在眉宇之侧,然后缓缓阖上眼眸。灯烛中,他的脸色似乎有点差,微带些病倦的青白,配上他眼里那种常年覆压着的狠戾,显得愈发憔悴。
  他看上去心事很重。
  就在不久前,他接到了重华帝都传来的一封密函,是由当今的重华君上亲自写就的。收到信后,墨熄反反复复读了三遍,才终于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顾茫要回重华了。
  信此刻已收在衣襟里,贴着墨熄沉重而有力的心跳,被男人怀里的温度焐着——顾茫要回重华了——这个消息像是荆棘卡在胸口,一扎一扎得疼。
  墨熄皱起眉头,竭力压抑着自己的躁郁,可最终邪火还是奔流而出,他蓦地睁开眼睛,黑皮军靴包裹的长腿砰地一声踹翻了面前的案几。
  “哗啦。”
  “哎哟墨帅!”守在帐外的亲兵忙探身进来,诚惶诚恐地,“您息怒,岳少他年纪小,爱玩爱闹也是人之常情,是属下办事不利,没有拦着岳少听戏,您要怪要罚尽管开口,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墨熄倏地回头,一片昏暗里,他目如焰电。
  “滚出去。”
  “……”
  “没有我的首肯,谁也不准滚进来。”
  “是……”
  帐帘又落下了,内外岑寂得可怕,只听到帐外呼呼的北风朔雪声,遥远处有兵士的动静,军靴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细响,还有灵兽营的战马嘶鸣。
  墨熄侧脸,垂眸,盯着地上骨碌碌滚落的桑葚浆果,那些果实像是几年来被顾茫亲手摘下的人头。
  他想,为什么一个人做了那么多狠事、歹事、错事,背叛了国家、同袍,挚友,如今背负着恶名、血债、深仇,居然还能有勇气回来。
  顾茫怎么能还有脸回来。
  墨熄缓了一会儿,勉强平复下了心境,这才重新掏出了那封被他反复看烂了的密函。君上的字俊秀,端端正正地写着:
  燎国有意与我邦休战,为表意诚,已着人将本邦叛将顾茫押解回城。
  顾茫为我重华之人,曾深得孤信,然其不思尽忠报销,反因一己之私,投敌叛国。五年来,掠母国之城邦,毁故土之安泰,屠昔日之同袍,弃旧时之亲友。罪恐难赦。
  十日后顾茫即将负荆回城,其仇怨广结,非孤一人可以决断,故急书各勋爵共议,羲和君虽远在关山,却为孤之股肱,故诚请卿见,万勿推脱。
  望卿珍重。
  墨熄盯着那封信看了好久,忽而冷笑,笑着笑着,脸上逐渐浮现了几分惨痛,几分仇恨。
  此人铸下叛国重罪,又有什么理由容他继续活着?
  车裂腰斩汤蠖凌迟而死——
  该杀!
  他恨恨地想。
  该杀。
  可是提笔悬腕,一个“杀”字写到一半,手却颤了,笔墨洇湿了缣绢。
  大帐外忽然传来幽幽的陶埙声,不知是哪个角落里的小鬼思乡心切,愁离吹得满营萧索,一地白霜。
  墨熄怔忡须臾,黑眼睛里闪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最后他暗骂一声,掷笔于前,一把拿起那封密函,掌中忽地火焰暴起,顷刻将之焚为灰烬。
  点点残灰飞舞而起,羲和君吹了口气,将灰烬凝为一只千里传音的蝴蝶。
  “顾茫曾由属下力保举荐,他叛国,属下难辞其咎。至于审判,自当避嫌,不应参涉。”顿了顿,又低缓地补上了一句,“北境墨熄,问君上安。”
  说罢手一抬,灵蝶翩跹飞走。
  他望着蝴蝶消失的地方,心想,好了,他和顾茫长达十余载的纠葛终于尘埃落定了。顾茫杀害了那么多重华军士,更害百姓伤透了心,如今兔死狗烹,被敌国利用完了又送回来,帝都的文武百官不急着报仇雪恨才怪。
  只不过自己还要戍边两年,看来是瞧不见顾茫的死刑了。
  他慢慢合了眼睛,脸上虽无情绪,指甲却已深陷掌心。
  都结束了。
  故友殊途,无力回寰。
  今又重逢,物是人非。
  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或许旁人永远也不会明白。
  墨熄枯坐营内,无人的军帐里那张脸显得如此疲惫。
  他终究也没能把顾茫从歧路挽回。
  宿敌,冤家,仇人。
  这将会是日后史书对他们俩关系的盖棺定论。
  世上除了他们本尊,恐怕再也不会有人知道那个极为肮脏又极为香艳的秘密。那就是,这两个看起来掐的你死我活的对手——
  其实是上过床的。
  是的。
  在很多年以前,禁欲守矩的羲和君,曾经把顾茫压在床上凶狠地侵犯过。严谨冷酷的男人曾在顾茫身上失了控,热汗滴在胸口,欲望染上瞳眸。
  而叱咤风云、战火浴生的顾茫呢?顾茫曾经在羲和君床上被·干到流泪,曾经微张着柔软的嘴唇渴求墨帅的吻,纵容墨熄在他那具结实强健的身体上,留下青青紫紫的淤痕。
  他们是敌手,仇恨积壑,注定唯死可解。
  可在此之前,在他们还未易道殊途的时候--
  那两个年轻人也曾如此热烈地纠缠过。
  至爱欲纵横。至难舍难分。


第3章 性感顾茫,在线脱衣
  在墨熄收到帝都密函的不久后,顾茫即将回城的消息终于被重华国君公诸于世,同时公布的还有对顾茫的处置方式——
  交由望舒君全权掌握。
  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重华国,墨熄的大军虽远在北境,却也在第三日知道了这件事。
  北境军炸开了锅。
  他们明面上依旧沉冷肃静,然而一到轮岗休息的时候,几乎所有人对这件事议论纷纷。墨熄看在眼里,难得没有管束。
  他觉得他们会意难平,再正常不过了——因为这支北境军的前身,正是所向披靡的顾家军。军中一大部分士卒都曾和顾茫一起出生入死。他们无疑尽忠恪守,但是很早之前,他们也真心拥戴过他们的主帅顾茫——尽管顾茫当时给他们拟定的军号是“王八军”。
  这不是玩笑,是认真的,在墨熄没有接手之前,这支军队的军籍录案是这样的:
  王八军兵士刘大壮
  王八军伍长张大眼
  ……
  如此云云。
  打头的是“王八军主帅顾茫”。
  照理说,名字这么难听的编队,应该是没有谁想进的。可事实并非如此,顾茫当时是重华战功最为显赫的将领,大多数名士主帅都有掣肘,有牵绊,有架子。
  但是顾茫不一样,他是奴隶出身,无父无母,无牵无挂,无脸无皮,也不怕死。
  如果让重华的领帅们脱了衣服战成一排,顾茫未必是那个身材最强壮的男人,但他一定是那个伤疤最多的汉子。
  他是重华帝国当之无愧的“神坛猛兽”。
  那时候顾茫的副手总看着他的伤责备他:“你这个当主帅的怎么每次都跑在最前面,都不知道躲一躲。”
  顾茫就会笑,他的黑眼睛很亮,嘴唇很柔软,嗓音更是绸缎般的质感,好脾气地哄着自己生气的朋友:“腿长跑得快,我被迫的,被迫的。”
  战场上只要有他,似乎就不全是冰冷与鲜血,还有笑声与花蜜。
  他会记得每一个同袍的悬弧之日,熄战时常领着连营的修士们去小村镇里头欢闹饮酒,有时候遇到驻地的乡民奸刁,漫天要价,顾帅也不生气,笑着把所有的钱帛全部拍在案上给他的士兵们换酒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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