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大师兄拒当万人嫌(90)
邵岩心照不宣地慈和一笑,出言为容瑟打圆场:“他两三年没管宗门事务,与他们几个是半斤八两,何必打扰去他修行,徒增仙尊不虞。”
其他几个长老附和地点点头,颜离山一口气梗在喉咙,吐不出咽不下,脸色愈发难看。
邵岩适时提议道:“找内务堂商量吧,让他们拿个主意。”
内务堂的掌事有几分小聪明,照着容瑟以前的进程安排,依葫芦画瓢安排下去。
季云宗宗门大比,报名正式开始。
宗门大比分为三轮比试,仅限内门弟子能够参加,对修为不做限制。
第一轮比试是小云境秘境试炼,前五十名通过试炼的弟子,可获得进入下一轮比试的资格。
第二轮是擂台比试,五十名弟子分为五个小组,按组守擂台,排名前二的两组进入下一轮比试。
第三轮是个人比试,晋级的弟子两两对战,胜者又进行下一轮比试,败者淘汰,如此循环,直至决出最终的胜出者,即宗门大比的魁首。
魁首不仅能扬名仙门百家,受万众瞩目,还有宗门赐下的可遇不可求的法器灵丹等,以及向宗门提出任何一个不违背仙门道义、不祸及宗门、不危害三界的要求。
没有一个内门弟子能拒绝扬名立万,报名的弟子如往届一样数不胜数,几近踏破内务堂的门槛。
温玉是前几个报名的弟子,在卷轴上填好信息,由内务堂的人注入灵力,卷宗变幻成一块翡翠绿的令牌,用以区分。
在宗门大比期间,绿令牌相当于是另一层面的身份令牌,一旦丢失或遭到损毁,即视为失去参与大比的资格。
而魁首的令牌,则会悬挂在宗门的主殿中,供全宗门瞻仰。
温玉妥帖收好绿令牌,踏出内务堂,就撞见颜昭昭带着宣木来报名。
颜昭昭自是有资格,但宣木…
颜离山虽破例收下他,但终究是凡人之躯,颜昭昭让宣木参加,是嫌宣木命活太长?
季云宗的宗门大比可不是小门小派的过家家,闹着玩儿的。
罢了,与她无关。
反倒是大师兄…报名已经开始,传音石却仍旧一点动静也无。
大师兄这次是不准备参加吗?
温玉紧皱眉头,大步离去,取出传音石,试探性地向容瑟传音。
不意外的,又一次石沉大海。
温玉锁眉思虑片刻,转而向邵岩传音。
—
庭霜院。
细小微尘在空中漂浮,空气中白色灵力点点浮聚,一面浮镜突然出现在房中。
邵岩毕恭毕敬行礼:“仙尊。”
望宁眼皮微掀,漆黑的眸里不见半点波澜:“有事?”
邵岩手虚握成拳抵在嘴边,底气不足地低咳两声:“闭关思过三年,怎么都罚够了。宗门大比召开在即,是不是…咳,该放容瑟出来报个名?”
望宁微侧目,看向书案边安静勾画着符箓的青年,骤然被点到名字,颤动着卷翘的眼睫,静静地望过来,黑曜石般的瞳色像是晚间缓缓流动的湖水。
望宁垂下眼,没有半分犹豫:“他不参加。”
第68章 成全
容瑟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持着毛毫的指节紧缩了一下,明黄的符箓上错开歪斜的一笔。
“……”
邵岩一时语塞。
宗门大比是宗门里最重要的盛事,对内门弟子至关重要,仙尊连考虑都不用, 直接替容瑟拒绝?
念在温玉的情面上, 邵岩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容瑟失去一个难得的试炼机会, 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盛事当宗门上下共赏, 容瑟作为季云宗的一份子, 最好是不要缺席。退一步来说,关在庭霜院三年,出去透透气未尝不好。”
望宁眉峰如刃,宛如工刀刻画,显得尤为不近人情:“没有必要。”
名利于修行无用,他的首徒之名足以响名修真界。而灵宝法器他多的是, 容瑟要多少有多少,随便一样都可以震慑三界。
小云境秘境里危险重重,容瑟没必要亦不值得去冒险与其他人争, 简直是浪费时间。
容瑟只需要待在庭霜院,哪里都不去。
“……”
邵岩慈和的表情险些挂不住,望宁油盐不进,他连下嘴劝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邵岩有些头疼, 仙尊以前从来不会过问容瑟的事情, 怎的现在变得这般独断,对容瑟的掌控欲未免过于强了些。
“仙尊…”
邵岩深吸一口气,想继续往下劝, 玉石般清冽的声音先一步响了起来,仿若在山涧潺潺流淌的清泉:“可以。”
邵岩愣了一愣, 眸光越过望宁,看向浮镜中露出半个侧颜的青年。
青年青丝如墨,浓密卷翘的眼睫微垂着,扑簌的扇动两下,细细地看了一会儿画花的符箓,缓缓放下沾着朱砂的毛毫,微仰起白皙的脸庞,一字一顿道:“弟子要参加大比。”
望宁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漆黑瞳色顷刻冷凝下去,丝丝缕缕冻结人心。
容瑟睫毛纤长,半掩住眸内的潋滟,不卑不亢地重复:“弟子想报名参加宗门大比。”
砰——!
紧闭的窗柩从中间崩裂开,望宁身上陡然释放的强大气场充斥整个庭霜院,连浮镜对面的邵岩都有些透不过气。
“你说什么?”
容瑟垂在身侧的手指一点点攥紧,面色在威压下微微发白,咬着唇瓣坚定地开口:“请师尊成全。”
望宁居高临下地看着容瑟,侧脸的轮廓锋利冰冷,让人感到一股不可抵抗的压迫。
邵岩眉心狠狠一跳,连忙顶着压力出来救场:“仙尊息怒!容瑟所求乃是情有可原,往届他都有参与,若是不报名,宗门里难免又生流言。”
邵岩叹出口气:“仙尊常年闭关,不知宗门里的情况。人言可畏,杀人于无形啊。”
宗门里关于容瑟的流言一直没有断过,邵岩多少听过一些,以前他对容瑟没有好感,故而没有多少感觉。
现今他爱屋及乌,回想起那些难听的流言,心里止不住为容瑟心疼。
若非容瑟是仙尊的首徒,他必然厚着脸皮讨过来收为弟子。
望宁眼帘微低,想到他之前去膳堂找容瑟,宗门其他弟子肆无忌惮排挤嘲讽青年的画面。
一个个的眼里、面孔上全是令人心惊的恶意,半点看不到对大师兄该有的敬重。
而青年面不改色,半点不惊讶,似乎是习以为常。
习惯被嘲讽。
习惯被打压。
习惯被孤立。
习惯…独身无援。
十四年的循环往复,十四年的周而复始,他当日在膳堂所见,不过是冰山一角。
瞥见望宁的神情似有些松动,邵岩不着痕迹地松出一口气,立即乘胜追击,一一道出从温玉口中听说的,关于容瑟十几年里的种种。
容瑟静静地听着,明明全都是他前世的亲身经历,对他而言却恍如隔世,宛如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迷雾,有种不真实感。
望宁在邵岩说第一句话,周身气场便冷了下来,随着时间流逝,庭霜院里的温度越来越低,后面的几句话邵岩几乎是打着牙颤说完的。
“…于情于理,仙尊都不该过多拘着他,容瑟以后要留在季云宗几百年,甚至可能是上千年。多与同门接触,于他而言利大于弊。”
望宁眼底暗沉,侧头看向书案前的青年,轮廓线条蕴藏着锋利寒意。
他盯着青年平静如事外人的脸庞,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你真的想参加?”
容瑟睫羽轻颤,声线如冰似水:“是。”
他耐心地在庭霜院待上三年,等的就是宗门大比,无论望宁同不同意,他都会想办法参加,不过是邵岩先一步替他提出来罢了。
至于目的,自是与邵岩所言背道而驰。
——留在季云宗?
从前世他被驱逐出去,就没有想过要留下来。重生以后,更是没有一刻动摇过离开的决定。
望宁微垂下眼,没说答应,亦没有明确说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