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大师兄拒当万人嫌(184)
“我不会让你发生梦里的事情。”望宁的视线始终落在容瑟的脸上,声音低沉暗哑,血红的眼里猩色的红涌动,像是要流动出眼眶。
容瑟心头狠狠一跳,唇瓣张了张,想问望宁要干什么,尖锐的刺痛骤然从身体里漫出,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望宁抱着容瑟径直回到庭霜院,院中白梅瓣瓣铺落,踩在上面莎莎作响。
他轻放容瑟在玉榻上,长臂舒展揽住他的肩膀靠在胸膛上,头埋在他的肩窝处。
“马上就好了。”
容瑟的脸庞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墨发凌乱在床上铺开,逶迤似一朵朵盛放的墨莲。
白梅香沁入鼻端,他心里生出本能的排斥,手臂费力地抬起,抵在望宁宽阔的胸膛上,试图将他推开。
望宁的大掌贴上他的腰腹,掌心魔力催动,又故技重施要抽出幽冥的魂魄。
容瑟的身形忽的一闪,移动到书案前,他指尖的移动符箓闪烁,寸寸消失在空中。
“…不要过来。”
容瑟撑着书案边沿,稳住摇晃的身体,修长的手指泛白,又有几张符箓漂浮在他四周,形成一道金光熠熠的屏障。
金光丝丝缕缕与容瑟相连着,望宁扫一眼,便看出要是强行打破屏障,容瑟会遭到反噬。
望宁劲长的手一点点攥紧,红色的眼眸里沉沉一片。
—
主殿中。
邵岩冷眼睨着殿中的魔族,苍老的声音掷地有声:“幽冥已经被吞噬,左使宣木又成一具尸体,你们确定还要与仙门作对吗!”
魔族的人面面相觑,低头看着地上几乎仅剩下一张皮的宣木——群龙无首,他们与仙门对峙下去,没有胜算。
“撤!!”魔族的人纷纷撤离。
邵岩又看向仙门百家的人:“宗主颜离山私放幽冥,罪不可赦,他的尸身会曝尸在季云宗的大门三年,任由仙门百家观瞻,引以为戒!但是容瑟救仙门百家于水火,于众仙门都有恩,诸位是打算恩将仇报,继续为难季云宗吗!”
这…?
确实。
仙门百家讨伐的幌子是颜离山,颜离山一死,众仙门也没有了借口闹事。
夏侯理脸色阴晴不定,他朝副宗主递去一个眼神,带着云渺宗的人撤离季云宗。
其他仙门沉默几息,默默跟着撤退。
主殿很快重新变得空荡,邵岩抱起温玉,留几个长老处理后事。
刚走到副峰外峰,温玉睁开双眼,眼神里恢复了些清明。
“师兄…师兄…”
她紧紧抓住邵岩的衣袖,嘴唇微微翕动,像是还陷在梦魇中,艰难地喘‖息着,从喉咙间发出一丝丝干哑的颤音,吐出的字眼微弱而混乱。
“我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上一世她元丹破碎,一直郁郁寡欢,不问外事,不知道在她死后,容瑟居然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
温玉的脸上血色尽失,整个人仿佛被冰水从头到尾浇个湿透。
她从来没有这么深的恨意,从来没有这么想要杀人,铺天盖地的仇恨席卷她的五脏六腑,她那么好的师兄,那些畜生怎么敢的啊!!
“玉儿?你怎么了?你想起什么了?”邵岩吓了一跳,连忙放下她,指尖凝聚灵力,点向她的眉心,想助她静心凝神。
温玉躲开他的手,身体颤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胸口密密麻麻的痛感袭来,泪珠盈满眼眶:“师兄呢…师兄在哪儿?”
“容瑟吗?”邵岩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总觉得温玉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仙尊先一步带他离开,估计是在庭霜院…”
话音没有落下,温玉跌跌撞撞站起身,从他面前掠过去。
看方向是往庭霜院去的。
第138章 和解
温玉的状态很不对劲, 邵岩放心不下,御剑跟在她的后面。
温玉浑身发着抖,在灵剑上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会摔下剑去, 看得邵岩一阵心惊肉跳。
他驱动灵力, 想要拦下温玉, 温玉噗通跌倒在地上, 连滚带爬到庭霜院的外峰, 双手握拳捶打着外峰的结界。
“——师兄!师兄!!”
结界上的灵波一圈圈荡开。
庭霜院中。
立在书案前的青年感应到什么,微侧过头,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瓷。
“是温玉,她想见你。”望宁一动也不动站在玉榻前,血红的眸直勾勾盯着容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温玉醒了?
容瑟纤长的眼睫微微一颤, 手无力地撑着书案冰冷的边沿,修长的指尖略蜷缩着。
前世的记忆实在是狼狈不堪,容瑟不在乎任何人看到, 唯独不想面对温玉红肿的眼睛。
他没有血色的唇瓣张了张,想让望宁打发走温玉,终究是没能狠下心。
“…让她进来吧。”容瑟微垂下长长的睫毛,掩去瞳眸中的流光, 声音带着一股虚弱的沙哑。
望宁手臂微抬, 笼罩在庭霜院里外峰的结界全部打开——结界是他设下的,哪怕入了魔,依旧能打开。
一盏茶左右, 一道纤细身影落在庭霜院外,风风火火地冲进院中。
容瑟尚未看清来人的面貌, 眼前掠过一道清风,一股大力撞进他的怀中,他劲瘦的腰肢被死死缠抱住。
容瑟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往后退了两步,被一双大掌稳稳按住肩膀,稳住身形。
容瑟下意识回头望去,撞进望宁血红的双瞳中,男人的眼睛里仿佛迸裂着两团炽热的火焰,炙热的目光像是要将他燃烧殆尽。
容瑟不自在地转开眼,轻轻启开唇瓣,想要让望宁放开他,胸膛传出温玉撕心裂肺的哭嚎。
“师兄…对不起…对不起…师兄…”
温玉紧紧抱着他的腰,力道大得容瑟都感觉到痛,她的脸深埋进沁满青竹香的胸膛里,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哭得呼吸不上气。
一路上积攒的痛苦、委屈、仇恨在这一刻尽数爆发出来,她颤抖着喉管,大声沙哑的嘶喊着,全身的神经都被翻搅的疼痛占据,一声声悲恸的哭喊响彻庭霜院。
望宁低着眼帘,注视着容瑟莹白如玉的脸,独占欲在心中反复翻滚。
他放在容瑟肩上的手微动,周身魔气涌动,朝温玉倾轧过去。
容瑟侧过眸瞥他一眼,一双寒潭般的眼眸显得清冽无比:“出去。”
涌向温玉的魔气骤然一滞,顷刻间消散无踪,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望宁垂眸看着容瑟,下颌的肌肉紧缩,轮廓分明,劲长的指节一点点紧攥,克制地收回手,转身退到院外。
“…仙尊?”邵岩落到庭霜院,一抬起眼就和望宁撞个正着。
望宁的脸半陷在阴影里,侧脸线条硬朗,没有说一句话。
邵岩一时表情讷讷,有些畏缩地摸了摸鼻子——自从见识到望宁的疯态,面对望宁他总是忍不住心惊胆战。
“老夫来找玉儿…”他的视线小心的在院中逡巡,扫到敞开的殿门,不断伸着头往里张望。
听到温玉肝胆俱裂的哭声,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想进院里一探究竟,又碍于望宁守着不敢妄动。
邵岩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外团团转。玉儿究竟发生何事,怎么感觉从昏迷中醒来就很不对劲?
温玉并不知邵岩的心理,她双手抱着容瑟,泪水似开闸的洪水一般,不停地流淌,像是要替容瑟将前世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幽冥的魂魄在容瑟的体内冲撞着,他微闭着眼睛,静静地立在书案前,苍白的面庞没有一丝血色。
容瑟眉头微蹙,重重地吐纳出一口气,兄长一般轻轻拍了拍温玉的背,似潺潺流水的声线融着一缕浅浅的温情:“不过是一场梦,我不是没事么,哭什么。”
温玉的肩膀不住地耸动,全身痉挛似的起伏着,后颈骨忽高忽低。
温玉哭得愈发歇斯底里。
不是梦。
她知道那些都不是梦,而是容瑟真真切切的经历——上一世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