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大师兄拒当万人嫌(62)
这…?
掌事面露为难之色,容瑟原本的待遇优厚,十二年累积的数量可想一般。
这么大一笔支出,肯定会惊动宗主,别说三天,他一个月亦拿不出来。
“怎么,办不到?”望宁的目光很淡,带着寒冰一般的冷漠。
掌事打心底冷起寒意,忙不迭摇头:“办得到办得到,仙尊放心,三日之内所有的月例一定如数归还大师兄!”
望宁长袖微抬,浮镜丝丝缕缕飘散,不留痕迹。
掌事重重喘出几口气,后知后觉背后一片湿淋淋,被汗水浸透了个彻底。
他随手抓起案上的珠算,掷向不远处的人,咬牙切齿道:“还不快去禀报宗主!?”
—
内务堂一片兵荒马乱。
容瑟一无所知,他在识海里的神识指导下,参悟阵术。
“不愧是先天圣灵根,修习阵术来,事半功倍。”神识威严冷淡道。
容瑟眼睫颤了一下,并不说话,额前的微湿碎发遮住眼里的情绪。
他并不觉得与灵根有关,他修习迅速,不过是上一世大致学过,比起其他阵修,多一些经验罢。
又听神识道:“阵修多修阵术助修之法,随着对阵术的参悟,达到与天地相融的境界,削弱天劫。少数以本命之阵入道。先天圣灵根为剑道所生,你修剑道,远比修阵进步的快。”
不。
容瑟用上一世证明,他不适合剑道:“我怎么走,我的道就在哪里。”
修什么无所谓,是他支配道,而不是道支配他。
神识似找不到辩驳之言,一时沉默下来。
容瑟一修炼,又是半天。
从深林出来,正值暮色昏沉,昏黄的天光下,他的侧脸映着光。
空间里的传音石按时闪烁,他没有理会,反身去往膳堂。
——在望宁眼皮底下进食,对他而言,是一种折磨。
“……”
望宁看着又一次没有回应的传音石,双眸变成深渊一样的玄黑。
他垂下眼,传音石在他手中粉碎,下一刻,整个人消失在庭霜院里。
季云宗上下全笼罩在他的神识之下,望宁不需要费劲,很快锁定容瑟的位置,来到膳堂外。
膳堂里人有一些多,却一反常态的寂静,所有人都若有若无地看着角落里的青年,压低着声音交头接耳,不知在议论什么。
个个眼里、面孔上全是心惊的恶意,轻蔑、觊觎、贪婪、蠢蠢欲动。
半点看不到对大师兄该有的敬重。
青年长长的袖子略微滑下,露出一截细致洁白的手腕,敛眸安静地进食,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眸,看不清具体的神色。
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习以为常。
忽的,有人撂下竹箸离座,忍不住往角落走去:“大…”
话刚起个头,望宁缓步踏进膳堂,他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男人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眼神漠然到像是看着一堆死物。
所有人顿时噤若寒蝉,僵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容瑟手腕抖动了一下,心里升起一股偷吃抓包的荒诞感。
他平静地坐着,注视着望宁一步一步走向他在的角落。
望宁没有说话,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瞳里,却簌簌点燃一簇火苗。
面对月例的剥夺,没有什么表示。
面对同门的恶劣排挤,同样无动于衷。
容瑟身为宗门首席的傲骨、自尊呢?
不服,说出来。
欺负,反抗打回去。
他是他的首徒,不需要怕…
想到什么,望宁下颌线条紧绷,漆黑的瞳仁中翻滚着铺天盖地的浓烈暗潮。
没有人。
容瑟的背后没有人撑腰。
他在宗门伶仃无依,踽踽独行,一切的不甘与苦果只能独自吞咽。
望宁眼里的火寸寸熄灭。
再触及容瑟的目光,他沉寂的心猛地跳动一下,像是年久失修的旧钟,重新来回摇摆。
第46章 观礼
膳堂静的针落可闻。
一众人望着角落的方向, 大气不敢喘。
望宁眉峰如刃,挺拔的鼻梁宛如工刀刻画,处处轮廓线条都蕴藏着锋利寒意。
一双眼睛黑沉沉地看着容瑟,宛如寒潭, 让人心底发慌。
容瑟仿佛无处遁形一般, 有些不敢与他对视。
他微微转过头, 膳堂投射下来的光线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灰白的阴影。
短短半刻钟, 像是过了好几十年一样漫长。
在膳堂里的人顶不住迫人的威压, 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之时,望宁停在容瑟面前,整个侧脸在光影交错下显得分外分明。
“目无尊长,不成体统,自行去戒律堂领罚。”
“……”容瑟捏着竹箸的手指瞬间收紧,片刻, 缓缓松开竹箸,站起身来。
“不是你。”望宁压下眼睑,冷冷的回头环顾四周, 目光冷如冰霜,周围的温度骤降,令人毛骨悚然。
前一刻意图找容瑟麻烦的人犹如断线的风筝,直直甩出膳堂, 狠狠砸到地面上, 几乎所有人都听到对方骨骼碎裂的清脆响声。
望宁斩妖除魔,威名震慑三界,手上不知沾过多少妖魔的鲜血。
他的话, 无人敢置喙。
顿时整个膳堂陷入沉寂,一众弟子面色苍白, 再无人敢对容瑟生出一丝不敬之心。
所有人顷刻纷纷作鸟兽散,不一会儿,膳堂里仅剩下容瑟与望宁两人。
“……”
望宁在为他出气?
容瑟大脑麻木一瞬,变得一片空白,一动不动地僵愣在原地,仿佛被人施下定身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望宁有一天会公然站出来维护他?
容瑟打死都不信。
他前世不知期盼过多少次,渴望望宁能给他一点关心,他不贪心,一点点就足够。
但是,没有。
他对望宁仅剩的一丝期盼,在上一世颜离山押着他去望宁面前认罪,对方不听他一句解释,强行抽离放在他身上的灵识,破开他的空间,任由颜离山搜查,便破灭了个干净。
望宁缓缓向前一步,周身萦绕的威压,逼得人心头压抑。
他黑色的瞳孔如同一汪幽静的深潭,眼帘微低,深黑眼眸攫取住面前的青年,一字一顿:“容瑟,你是本尊今生唯一的徒弟。”
本尊是你最大的后台。
本尊为你撑腰。
容瑟微别开脸,避开他的目光,心中的荒诞感愈发浓厚。
眼前发生的一切在他看来,是那么的不真实,他宁愿相信,望宁是别有所图。
但是,图什么?
容瑟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斑驳的影子,他的修为、地位样样不如望宁,能拿出手的东西,一样没有。
容瑟百思不得其解,仿若是在看一场闹剧,他的心底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
膳堂里的动静很快传到颜离山耳中,他从眼尾瞥了眼站在主殿下的内务堂的人,粗黑的眉毛死死皱紧。
“所言当真?”颜离山沉着脸问道,抓着玉座扶手的手掌,手背青筋根根凸起。
剑侍答道:“句句属实。仙尊确实发了火,一名弟子被重伤,元丹险些破碎。”
“荒谬!”颜离山怒道。仙尊一向对容瑟不闻不问,怎么可能突然…?
“宗主。”内务堂的人战战兢兢地开口:“仙尊的要求…?”
颜离山收敛起思绪,面上神色不变,淡淡道:“你且先退下,等本座与仙尊商议再做决定。”
内务堂的人恭恭敬敬退下。
颜离山眼里的光芒明暗不定,片刻,以灵力凝聚出一面浮镜。
“仙尊。”颜离山微躬身行礼。
望宁高坐主座,居高临下瞥他一眼,他的目光凌厉而尖锐,似乎要将人的魂刺穿。
颜离山心头一梗,到嘴边的话忽的有些说不出口。
他深吸口气,面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道:“仙尊去过内务堂?”
“不必试探本尊。”望宁语气听不出半点起伏:“颜离山,看在你多年为季云宗尽心尽力的份上,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