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大师兄拒当万人嫌(165)
“师不是师, 徒不是徒, 季云宗当真是好风气, 令人刮目相看啊。”
说话的人故意拖长了音调, 语气轻蔑又不善, 哪里是刮目相看,分明就是冷嘲热讽。
众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面孔上的嫌恶、鄙薄、嘲讽不断在加剧,眼神里像裹着刀子。
枉望宁还是三界第一,万千修士的心之向往,原不过是一个与徒弟逆伦苟且的无耻龌龊之徒!
几位长老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鼻孔张得很大,眼珠子瞪圆着,嘴里呼呼的直冒气。
“但他是男子啊!”长老涨红着脖子, 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着他怀里的容瑟:“仙尊你好生看清楚!”
男子怎么能喜欢男子?!
错了!
大错特错!
望宁的脸上、唇上没有半点血色,锋利的眉峰微微蹙着,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身形止不住地抽搐与颤抖。
容瑟是不是男子, 他能不清楚?
他强行拉着容瑟不知下过多少次情‖热地狱, 容瑟全身都曾布满他留下的爱痕,他身上的肌肤他哪一寸没有爱‖抚过、触碰过、亲吻过?
他要的、爱的是容瑟这个人,与他是不是男子无关。
“我很清楚…我爱他从来不是缘于心魔。”望宁的嗓音又轻又哑, 没有留半点余地。
荒谬!
荒谬!!
长老眼里迸出熊熊的火焰,眉毛一根根竖起来, 脸廓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愤怒之下将矛头对准容瑟,突突地问责,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仙尊修行多年,无情道坚如磐石,怎么会在一个男子身上破了道心?分明是受人引诱,生出了心魔!容瑟,你媚上勾引仙尊,究竟有何居心?!”
众人下意识顺着看向望宁怀里的青年,容瑟安静地立在望宁身前,肌肤晶莹似玉,鸦羽似的眼睫倾覆,在下眼睑上投下一片弧影。
黑锻般的发丝垂落他一身,犹如瀑布流泻,明媚的天光洒在他的脸上,清泠泠的眸底碎芒潋滟,有如水中冷月。
结界外的仙门众人呼吸纷纷一滞,鼻腔里除了天雷劈过残留的焦苦味,全都是容瑟身上溢散出浅淡的青竹香,燥得人浑身发热,脑袋也开始发昏,莫名的口干舌燥。
不少人盯着青年莹莹白玉的脸庞,忍不住伸出舌尖舔唇,血液在沸腾,心脏在狂跳,体内生出的热流阵阵冲击理智,喘气声都变得粗重了一些。
盛宴高挺的肩背直了直,垂落身旁的手缓缓握紧,深邃晦暗的眸子锁定在容瑟身上。
在人群之外的狄不凡,静静地站着,嘴唇紧抿到发白,目光穿透人群凝望着容瑟,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情绪翻腾,手不自觉握成拳状。
咻——!
一道强大的灵压自结界中爆出,离得近的季云宗几位长老以及仙门百家中的一些人顶受不住,远远地被甩飞出去。
望宁血迹斑斑的五指张开,挡住怀中人的脸,惨白的唇动了动,眸色深沉地一一扫过在结界外众人的脸,鲜红的眸孔转为发黑的深红,似有惊涛骇浪疯狂翻滚涌入,里面全是沉甸甸的阴戾杀意。
“收起你们的眼神,是我单方面爱慕、强迫容瑟,一切都与他无关。谁要是不满,尽管冲我来。”
众人的脸色骤然大变,额头直冒冷汗,与他视线对上的人心头止不住一阵惊悸,吓得往后退了两三步,脸上青白交加,浑身汗毛不受控制地直立起来。
亲眼目睹望宁重伤,他们一时得意忘形,居然忘记了望宁哪怕是仅存一缕神识,都能吊打他们。
而望宁生生受下容瑟的七剑,不是他躲不掉,而是他不想躲,他心甘情愿。
恐怕容瑟就是要他的命,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皱一下眉头。
几位长老有如五雷击顶,面色一刹时地变成灰白,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动也不动地瘫坐在地上,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
疯了!
疯了!!
结界外的众人不由自主冒出同一个想法来,男子与男子乃阴阳颠倒,有违伦理纲常,为三界所不耻!
“糊涂啊!”几个长老嘴巴哆嗦着,心头像是被千斤重的岩石所压迫,无法呼吸,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望宁无情道大成,七情六欲淡薄,一直以来都是冷漠沉稳,眼界、修为非寻常修士能比,怎么偏偏在容瑟的身上栽了跟头,不论如何都认不清呢?
宗门颜面、一生的声名美誉甚至于一片坦途的未来,全部都不要了吗?
容瑟就那么重要?值得望宁为他放弃一切?望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糊涂、轻重不分?
望宁指尖蜷缩了一下,蚀骨的痛肆意奔走在他的体内,所过之处如同冰锥生生劈开血肉,疼痛到无法呼吸的地步。
他的气息仅是乱了一点,血红的眸攫取着容瑟白皙的脸庞,面上几乎看不出异样:“…不用去看、不用去听。都交给我。”
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下流肮脏的眼神,不配入容瑟的眼耳。
容瑟瞳孔上蒙着一层浓重的雾,眼神漆黑如墨,深不见底,淡淡的日光滑入他的眼眶中,没能融化他眼底那一层凝重的寒霜。
对于望宁的维护,他的心里很平静,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前世加诸在他身上眼神和拳脚,像无数锈迹斑斑的钉子,一字一句钉在他的自尊上。
可比现在要多得太多。
他微阖下羽睫,握着剑柄的指节动了一下,留在望宁胸膛的剑柄,忽然全部穿透望宁身体!
铮——!
弑杀剑飞到结界前,剑尖稳稳插入焦土之中,长长的剑身剧烈摇晃着,发出“嗡嗡——”的嘶鸣。
“——!!”
望宁下颌紧缩,高大的身躯弹动一下,脸色愈发惨白,身上的血流的愈发汹涌,不一会儿在他脚下便淌了一地鲜红。
“——仙尊!!”
几个长老大惊失色,顾不上整理身上的狼狈,向望宁冲过来,又被结界挡在外面。
长老大声喝道:“容瑟,你非要置仙尊于死地吗?!是,仙尊收下你,却对你不管不顾,你心有怨怼在情理之中,但是仙尊亦从未刻薄苛待于你,不是吗?有必要无情到赶尽杀绝吗!”
容瑟用力挣开缠在他腰上的手,冷眼看着望宁踉跄地后退,侧眸扫向几位义愤填膺的长老。
他的声线一向偏冷,空寂的废墟上飘荡,如击玉般冰凉:“这个问题,你该回去问问颜离山。”
宗主?
几个长老一愣,仙尊的事,怎么又扯到宗主身上去了?
“十七年前,幽冥逃出季云宗的事,诸位有印象么?”容瑟轻轻开口,白衣上沾染的血迹犹如一朵朵绽放的红梅,衬得他的面容愈发昳丽到让人惊心动魄。
众人心神恍惚,双目一阵失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他们自是记得,幽冥四处作乱,仙门百家都遭受到不少损失,最后是望宁协同季云宗的一众人在甘北远境将幽冥擒住的。
但是,这与颜离山有什么关系?
容瑟不多废话,取出藏纳珠里宣木给他的留影石,放出里面的留影。
在场的人都不笨,很快看出里面的问题,一个个咬牙切齿,恶狠狠瞪向季云宗的几个长老。
“我道关押幽冥的禁地坚固繁复,又有三界最大的守山大阵为防,幽冥关押了两百多年都相安无事,怎么会突然之间冲破封印,逃出季云宗…原来,一切都是颜离山干的!季云宗想要干什么?要想毁灭人间吗?!”
“不是…不是的…”几个长老慌乱地反驳着:“我季云宗做事一向堂堂正正,为人间安平鞠躬尽瘁,绝不会做出有害人间之事!”
盛宴没有搭腔,他想到颜离山放在主殿中不让人触碰的卷宗,狭长的凤眸闪了闪。
“是吗?那几个月前宗门大比上,幽冥再度逃脱,又怎么说?第一次可以说是意外,难不成第二次还是?真当我等都是白痴吗?”
第二次幽冥是怎么逃出禁地的,仙门百家心知肚明。
长老张了张嘴,无从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