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丑夫后(98)
清言抬眼看他,这货郎缓缓道:“他说,他手里有你母亲的遗物,还没交给你。”
听了货郎之前那番话,清言本有些迟疑,于家人他只没见过于风堂了,原主的执念也主要集中在这位父亲的身上,他这个年纪摔了这么狠的一下,也许熬不了多久了,去见一面也好,就当做给原主了结个念想。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于风堂却丝毫没有悔改之心,直到此时,对方还在用手段来要挟自己愧对的长子,清言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说:“麻烦您跟他说一声,他死后,我会回去给他烧纸尽孝的。”
……
又过了两天,邱鹤年的第二封信到了。
清言算了算时间,这封信应该是写在他的回信到达之前,还没看到他的回信时就发出了。
清言心里一颤,这么急,怕不是出了什么事。
邱鹤年到了风雨关后,他本安心了许多,毕竟比行路中要安全许多,但他其实也在担心那毒解起来没老大夫说得那样容易。
那毒物多而杂,要一样样试药,之前那三天试药的过程中,邱鹤年有多难受,他是亲眼看着的。
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天高路远,清言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拆开信封时,他的手都是颤抖着的。
信纸被小心翼翼打开,纸张的第一行字赫然映入眼帘,并不是之前的“卿卿吾妻,见信如晤”,而是字迹有些潦草的简简单单四个字:“我很想你。”
清言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继续往下看:“此处关口极为荒凉,但天地广阔,我常在落日余晖下,坐到关口城墙上,往南极目远眺,好似能看到遥远的木陵山脉顶端,但只一眨眼间,又好似海市蜃楼般,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清言,才到这里没几日,我想回家了。”
第79章 归家
收到这封信的第二天,清言就去镇上寄了个包袱出去,尽管花费的银钱比寄信要贵上许多倍,他也并没心疼。
包袱里装了清言自己在家里常穿的一件单衣,还有一个他跟李婶学做的香包,以及一封信。
而从风雨关寄回的下一次信封里,带的是一方素白帕子,清言拿起来看了一阵,才想起,这是他刚开始跟邱鹤年学字时,自己放在字帖下,送给对方的。
他本来都快忘记这茬了,没想到,邱鹤年一直好好保存着,还随身带去了西北。
两人就这么来来回回地寄信,如此几次,时间就不知不觉过去了两月。
……
这个夏天,清言没敢吃凉,怕再病了要麻烦别人。
地里的菜结了一茬又一茬,清言一个人吃不过来,大部分都去集市上卖了,还给了李婶和秋娘他们一些。
今年地里主要种的是稻谷和大豆,清言打定了主意要开店,精力和投入都要投入在店铺上面,田地就没再扩大规模,这点地里产的粮食就主要留给自家吃,一年到头大米和豆油就不用出去买了,吃不完的可以卖了赚点钱。
从七月下旬开始,从风雨关来的信频次越来越高,有时,因为信件寄送的太频繁,路上又有所耽搁,清言甚至会同时接到两封。
这些信字数都不多,邱鹤年在信里写的大都是住处周围的风景。
清言隐隐觉得不对,把连续几封信放在一起对照,才发现近日收到的信里,提到的都是窗外的同一棵海棠树,词句虽优美精致,描述了树一日又一日的变化,也洋洋洒洒地写了些看过的书和用过的饮食等等,不细想发觉不了什么,但仔细看才发现,邱鹤年这些日子应该是一直在屋中没有出去过。
《山河记》中提过西北方的房屋构造,卧室一般是南北朝向,炕的东侧或西侧是火墙,北侧紧贴着炕的墙上开了窗子。
窗外往往是家里的后园,后园里挨着窗,家家都种了果树,尤以海棠为多。
海棠春季开花,秋季结果,开花时烂漫,结果时密密层层,硕果累累,是很美的景致。
只是,清言却看着床上铺开的一张张纸,红了眼眶。
屋子都不能出去了,只能天天躺在炕上,看看窗外的海棠树。
清言想不出到底是多难受,才能让邱鹤年这样的人,一封接一封地给他写信过来。
到了八月初,这些信却又戛然而止,整整半个月,清言也只收到了一封信,内容也只是寥寥数笔报了平安,再就是每封信都少不了的那句“我很想你”。
当天夜里,清言辗转反侧地睡不着,恨不能立刻启程,赶赴风雨关。
但转过天来,他还是只能苦苦等着远方的来信,和那不知归期为何的人。
这几个月来,镇上往外租的铺子,清言他们几个都看了个遍,最终几个人咬了咬牙,商量着定了镇上最繁华路段的一间二层楼的铺子,月租金是十二两白银,按整年付钱,房主给便宜了十两银,正好付了牙人的佣金。
两边的字据写好,都签字画押后,这铺子就归清言他们所用了。
租了铺子才是第一步,铺子里面还需要按他们的设想重新修整装饰,货架需要量了尺寸找木匠定制,招牌也要做了,等到吉日吉时挂起来。
白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尽管很累了,但在夜里,清言还是会偶尔惊醒过来,明明做了梦,却又想不起是什么梦境,只觉出噩梦过后的心惊肉跳。
直到八月末九月初,清言才惊觉,整个八月,他竟然只收到了那么一封风雨关的来信。
而他寄出的信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九月初,清言和李婶还有秋娘合开的“香韵坊”开张了,二层楼里,从胭脂、香膏,到最近流行的香水、花钿,女子和哥儿喜欢的首饰、头饰、衣袍,应有尽有。
在整个镇上,乃至县城里,人们都没见过这样的铺子,从一楼逛到二楼,走一圈再下来,想挑的想买的就都买全了。
样式多,又都是正流行的,尤其是店铺刚进门的那个“店主推荐”,都是特别精美,又物美价廉的东西。
清言还和其他两人商量了,搞了个开业三天的大促销,这三天,就连三幺和秦兰都过来帮忙了,念生休息时也跟着来回跑腿,才勉强忙得过来。
店里最开始来的顾客,以之前出摊时的熟客为主,还有不少就是见来凑热闹,爆竹放了足有几千响,门脸装饰得非常漂亮,路过的人,只要没急事的,都想进去看看。
店里各种价位的东西都多,一圈转下来,就算是衣袍、首饰之类较贵的东西不买,几文钱的小玩意总能买个一两样。
而且不仅东西全,价位也比外面其他店低了一些。
过了这三天促销,人流量没那么多了,店里才就留了清言、秋娘看店。
清言给李婶在楼上留了个屋子,专门用来给她制作香膏和香水、面膜等,她不忙的时候,也跟着看看店,这样三个人轮换着,吃饭休息都不耽误。
开业这几天的忙碌过去了,清言把账目核对了,发现这几天的利润相当可观,而且后续客流量也是不错的。
李婶和秋娘都很高兴,清言在店里脸上也是带笑意的的,只是晚上忙完回了家,便忧心忡忡起来。
邱鹤年再没来过信,而距他离开已经满三个月了。
清言打定了主意,如果到这个月底,还没有消息过来,他便要想办法自己去风雨关一趟,店里到时就交给秋娘和李婶管,地里的庄稼就让三幺找人收,到时候给他和秋娘一半收获做酬劳。
他已经打听过了,县里每月都要往边境送一次补给,他可以给那车队管事的些好处,混在车队里一同往西北而去,这样会安全很多。
既然做好了打算,清言便不再纠结,一边做准备,一边照看店里的生意,只等着时间一到就出发。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眨眼就过了九月中旬,清言出门的准备都做得差不多了,给那车队管事的也说好了了,秋娘和李婶也都打过招呼了。
临走之前几天,清言又不抱希望地去了一趟驿站,查看是否有自己的信件。
就是在这天,清言收到了来自风雨关的最后一封信。
驿站的差人说,西北连日大风,官道上黄沙弥漫,看不清路,最近的信件都送的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