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69)
他重又对着镜子,口脂盒却被人取走。
宁王用小指尖沾取一点,在丹琅唇上细细点着,涂完之后,作势又要去吃,被人吃吃笑着躲开。
“那就快出去吧,”他把口脂顺手塞在怀里:“这玩意儿给我留个想念。”
丹琅有点舍不得,那是曲沉舟之前给的口脂,换过几种,只这个颜色味道都是他喜欢的,用完了一盒,自己又去铺子里拿了这个。
不知道自己如今备受冷落,还能不能再拿得到了。
可转头想想,宁王允他,等水患这事过去了,把他从世子那里要去王府,想想今后的好日子,必然不缺区区一盒口脂,也就不那么肉疼了。
也犯不着要提心吊胆地琢磨如何进世子书房。
早知道能搭得上宁王,何苦为一千两银子答应江长史。
他先出去,过了许久,宁王才施施然出门,还没等走到街对面,马车旁边有人已经急匆匆地直向他奔来。
“王爷,”那人请他到街边,轻声道:“皇后娘娘请您马上进宫一趟。”
“又干什么?”宁王不悦,每次母后找他都没好事,他都这么大人了,总被训得像个孙子似的。
“小人也不清楚,您进宫就知道了。”那人向马车方向请他:“娘娘召得急,衣服已经送到马车里了,您就别回府了,在车里换了衣服就请尽快进宫吧。”
“你这段时间都干什么去了!”
面对母后劈头盖脸的怒火,慕景昭没敢真躲,那朵殷红珠花砸在他身上,又咕噜噜滚落在脚底。
就这么扔了,真是糟蹋东西。
他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和衣摆下露出的一点珠花,暗想着,若是拿去簪在府里那些小娇娇的发间,想必好看得紧。
可现在他正被人训斥着,不光不敢多看那珠花两眼,甚至不敢抬头与人对视,只能不服气地用眼角去瞟面前的人。
皇后虽早已过了不惑之年,但保养得当,皮肤光洁细腻,不减当年美貌,只是常年执掌后宫,美艳中尽是威仪和一丝刻薄。
见慕景昭臊眉耷眼地不说话,自己的雷霆震怒仿佛一拳打在棉花里,她登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都干什么去了!”她没空跟儿子耗时间,尖声叫道:“今年南边出了水患你知不知道!”
“知……知道。”
“光一句知道就没了?啊?”皇后怒道:“皇上今天跟我谈起来,说慕景德上折子请求,派了人去水患最严重的津南府。流民在城外越聚越多,他说怕皇上受到惊吓,亲自带着南衙往复巡逻。”
“慕景延在城外开了九处粥铺,接济流民,你知不知道御书房里有多少折子把他夸到天上去了?”
“别说他们,白石岩带着北衙的人在城外守着,连柳重明都招了流民去干活,有口饭吃,现在被人夸得跟活菩萨似的!”
“你以为皇上在宫里什么都不知道吗?他跟我说的时候,我的脸都要跌到地上去了!”
“慕景德是真好心吗?他南衙守着宫城,整日介在皇上面前晃,生怕皇上看不到他有多卖力多忠心!”
“慕景延是善人吗?他舅舅从盐税里刮一点皮毛,都够养活一京城的人了,粥铺算什么东西!九牛一毛都不是!”
“柳家白家是白给的吗?丽景宫里那个肚子里一旦有了动静,这一桩桩都是功劳!”
“你干什么了?!你也就是命好,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但凡换个人,早被远远打发走了!”
慕景昭被训得唯唯诺诺,小声回答:“舅舅最近不是也……”
“你舅舅是你舅舅!”皇后打断他的话:“皇上能把你舅舅的事安在你头上吗?要不是有你舅舅,你还能站在这儿吗!”
慕景昭瘪着嘴,心里委屈。
他本来就是唯一的嫡皇子,父皇就光想想父皇自己的出身,也不应该考虑扶别人。
结果他现在不光沦落到跟兄弟们一起称王的份上,还要假模假样办事出力,去跟兄弟们争那个本该属于他的位子。
可再不服气,他也不敢跟母后顶嘴,只能嗫嚅问:“那……我该做什么?”
这副没主见的模样终于激怒了皇后,她几步下台阶,扬手就是一个耳光,重重抽在慕景昭的脸上。
“你长没长脑子?什么都只知道问!就不知道自己想想?慕景德那个蠢货还知道养些幕僚,你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府里都养了些什么!”
“你闻闻你自己身上!一身脂粉味!成何体统!”
这一通疾风骤雨般的咆哮怒火,不光让慕景昭噤若寒蝉,皇后也吼得胸闷气短,脸色涨红地重重呼吸片刻,忽然掩唇咳嗽起来。
“母后息怒,”慕景昭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连忙搀她到一旁坐下,可怜巴巴地跪在一旁:“是儿臣错了,母后息怒。”
皇后太熟悉儿子,知道这种毫无诚意的认错对他来说张口就来,死不悔改,刚想责骂,喉咙中却像是塞了破布,鼻尖那不该嗅到的脂粉香扑面而来。
她惊起一身战栗。
第53章 问责
她惊起一身战栗。
之前离得远,又正是怒火冲天的时候,并没留神那么多,如今二人靠得这么近,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你身上是哪里的味道!是什么味道!”她一把将儿子推得坐倒在地,用手帕掩着鼻子,怒声问道。
她身旁的闵月忙从袖中摸了薄荷香出来,放在她鼻下嗅着。
慕景昭一见她这个模样,登时反应过来,抓着衣袖闻了一把,忙从怀里掏出那盒口脂来。
他在马车里换了进宫的朝服,这东西被揣在怀里也没拿出来,虽知道母后的哮喘之症,可这东西闻起来并不像是栀子花的味道,也就没想那么多。
一旁宫女忙上来打着扇子,有嬷嬷从慕景昭手里取了口脂过去,沾了一点在手背上细闻,肯定地说:“这东西里有栀子,只是地莲花的味道更重,盖住了栀子香。”
慕景昭吓得魂不附体,忙道:“母后息怒!我不是有意的!这是……这是……”
他说不出这是他从相好的手里拿来做个想念的,只能转口道:“我这就带出去扔掉!”
“慢着,”皇后紧皱眉头,忍着胸口的窒闷微微喘息,片刻后轻声吩咐:“去找个机灵可靠的,把这东西丢到朝阳宫去。”
“小相公真要把字刻在中间?”年迈的老者搁下刻刀,将木簪拿在手中比划了一下:“刻在中间的话,簪发的时候字就被挡住,看不见了。”
“不用看见,就刻在中间吧。”曲沉舟轻柔地回答。
他要做的事暂时告一段落,今天便没再把自己搞得喷香呛人,只在眼尾下方贴了一片珊瑚红色的花钿。
像他这样被贵人豢养寻欢的下奴有许多辨识方法,花钿贴在这个位置便是其中之一。
这样行走在外面,外人一看便知他的身份,即便他身为奴籍,许多人也会看在主家的面子上,不多为难。
老人在纸上记下他的要求,又问:“一面刻‘明’字,另一面刻什么?桃花可好?许多小相公都喜欢。”
曲沉舟的唇齿间含着一个“舟”字,想了许久,还是说:“什么都不用刻,空着吧。”
老者应了一声,用纸包住他的簪子,放在一边的抽屉格子里,说道:“明天来取。”
曲沉舟弯弯腰谢过,出了门,林管事正在门外等他。这里距离别院不远,他们可以走回去。
没走上几步,便听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金吾卫开道,行人避让,两人也忙向后退,在墙边找了个安全的位置。
很快便有几骑从面前驰过,消失在街道的另一头。
“沉舟,”林管事吃惊,却压低声音轻轻问道:“刚刚过去的……那不是世子爷吗?”
“嗯。”曲沉舟轻轻答了一声,站着没动,只看着柳重明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