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178)
“自然是,”曲沉舟点头:“我允诺他,若是世子事成,第一,必然废除奴籍,第二,让他在大理寺可以安心地秉公断案……”
他说了一半,忽然转头看柳重明,笑问:“世子,我是不是僭越了?”
“没有,”柳重明笑着摸摸他的头:“本该如此。不过……我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因为奴籍之事肯松口,还是因为大理寺的缘故?”
“都有吧。在大理寺见得多了,再正直的人也难免会忍不住想以恶制恶。”曲沉舟向自己肩上一点:“而且世子想不出,是因为世子不知道……这东西在身上,是个什么滋味。”
柳重明心中揪了一下,脚步沉得像是拖不起来。
“沉舟,你……”
“世子,我前世走了许多弯路,正经的好事没干几件,”曲沉舟打断他的话:“从前的遗憾,这一次就有赖世子了。”
“你……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
虽这么说,柳重明心中仍不是滋味,赶上去几步,与人并肩走着。
“沉舟,你从前……就是这么……”
“这么张狂,是么?”曲沉舟抿嘴笑:“所以很多人讨厌我。”
“也不是张狂,”柳重明瞧着他,趁机抓住了那只在身侧悠闲摆动的手:“是……我很喜欢。你的愿望,我一定会帮你实现。”
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对曲沉舟这样坦然地说一句喜欢。
从前的那些矜持自傲,早已被敲碎散落,无迹可寻。
难怪姑丈肯在姑姑面前放下所有的锐气,他想着,因为喜欢啊。
他放纵自己心里被打了个洞,洞里满当当地填了个小狐狸,尾巴搔一搔会痒,嘴巴啃一啃会痛。
可无论是痛是痒,他都怀揣着他的毛茸茸,不舍得放手。
那只柔软的手在他汗涔涔的手心里,没有挣脱。
曲沉舟停下脚,在灯笼的微光里偏着头看他,轮廓柔和,昳丽眉眼中都是笑。
有那么一瞬间,柳重明以为自己还是在梦里,可指间的扳指硌在他们手中,他不想去思考从前的缥缈,只想仅仅握住眼前的真实。
“笑什么?”柳重明如今也是千锤百炼过来的,不怕他嘲笑,又俯身重复一遍:“我喜欢。”
曲沉舟停住,将他推去墙边靠着,踮起脚来,像是呵气一样,轻轻亲吻他眼角的胎记。
他耳根泛红,微微低着头不动,将往日的禁忌袒露给肆无忌惮的人,听到耳边一声叹息。
“世子不会喜欢的。”
“我喜欢。”他再次强调。
曲沉舟与他对着鼻尖,眼中湿漉漉的。
他以为月色正好,馨风温暖,他又难得开口示爱,能从小狐狸的嘴里听到些带着促狭的甜言蜜语。
可耳边只有一句恳求。
“世子,废除奴籍是我两世的心愿,等到世子大功告成之日,切切不要忘记。”
这话听得令人心惊肉跳,柳重明收紧手臂,将人圈在怀里。
“会有那么一天的,之后呢?”
他觉得今晚的曲沉舟莫名古怪,又说不上古怪在哪里。
若说是疏离,人明明就在自己的怀里,手还扶在他的腰上,可若说是亲密,又像是差了那么点味道。
吊着他的心不上不下。
“之后你想做什么?”他提高了灯笼,看着纤长羽睫下耀眼的异瞳。
曲沉舟垂着目光,似是有一丝犹豫,片刻后才开口。
“我想攒一些钱,然后……过上自由的生活。”
柳重明的手僵在空中,终于知道了那份不安和古怪在哪里——在曲沉舟所憧憬的未来里,似乎并没有他。
第127章 罪生
初夏的一场雨,将干得皲裂的土地滋润透彻,又在恰到好处时戛然而止。
一场好雨。
街头巷尾的人都因这一场雨重恢复了生机,各自忙碌其眼前的生计来。
风调雨顺之后,其他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只能充作茶余饭后的闲谈。
被人谈论起最多的,便是借着这场大雨一跃脱困的容探花,有人羡慕他走了狗屎运,有人鄙视他终究是失了本心。
在对容九安的口诛笔伐中,最为拔高出挑的就是安定侯家的三公子了。
连皇上在闲暇时读来,都说柳清池的文章比从前开窍许多,精彩绝妙,便也不拦着这些学生胡闹。
不过说起安定侯家,朝中人人都想得到在大理寺中的柳世子。
与柳清池的名声鹊起不同,自从凌河接任大理寺少卿,柳世子的脸便没放晴过,据说还曾闹过罢官,被皇上一顿臭骂,又被骂回大理寺呆着。
所以谁都能理解世子爷心情不佳。
据说世子赴宴的时候,有不识趣的人见他身后的小奴绝色动人,起了逗弄的心思,结果扇端还没伸出去,不过是多看了两眼,便被世子一脚踹翻在地。
惊得宁王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一时也没敢去捡。
有人暗地里说,世子有点疯魔了。
宁王倒表示可以理解,有那么个祸水在身边,换他早疯了。
究竟有没有疯魔另说,只是有些等着看白柳两家争执的人还是失望了。
本以为春日宴一闹,两家怎么也该搞出点什么水花来,结果世子频繁登门一段时间,白家到底让他把人扛回去。
也没见白石岩跟世子有什么龃龉,雷声大雨点小,让不少人扫兴而回。
相较于引人注目的安定侯家,平日里搅起风波的廖广明反倒无声无息下去。
虽然许多人都知道是因为春日宴上的赌约,锦绣营罕见地被拉到京城北郊操练去了,可聊起来的时候,言下之意都心照不宣——锦绣营恐怕再不会有曾经的风光模样。
至于太医院里多一个少一个太医,便更是悄无声息,没有人谈起。
外面嚷嚷闹闹,隔着一堵围墙,院里安闲平宁。
曲沉舟扑在久违的纱笼里,感慨一声“金窝银窝不如狗窝”,便赖着不肯起,头顶上的铃铛被撞得摇晃几下,像是风走过的声音。
柳重明喜欢看他慵懒的模样,既然不能把人拖走,便将书册都拿到卧房里来看。
“丁乐康,认识么?”柳重明坐在床边,向他翻着册子,最后一页新添了这个名字。
曲沉舟从被子里露出脸来,示意他往回翻看,要了笔划掉几个名字:“这几个人,还算不得是怀王的人,暂时不用去管。”
又圈了一个:“这个,背地里脏钱不少,搞起来容易。让方无恙派人去家里偷一趟,闹到报官之后,推给凌河,能查出来的多着呢。”
凌河耿直守信,有什么麻烦往大理寺那边一推,他们就可以甩手不管,真是好用极了。
柳重明一一记下,不由苦笑:“这么一个个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按下去葫芦起来瓢,怀王那边可是不会消停。有没有什么法子能一网捞干净的?”
曲沉舟又趴回床上,闷声回答:“现在还没想到,慢慢来吧。”
眼下的情况,除了慢慢来,没有别的办法。
柳重明又把刚刚的话头捡起来:“还记得丁乐康么?”
“他也被怀王拢了?”曲沉舟笑一下:“还真是出手就是要害,丁乐康的金吾卫距离皇上最近,功夫也不错,慕景延这是在等皇上宾天呢。”
“真有那么一天,宫里怕是要热闹了,”柳重明用两指弹了一下名册:“要把人搞掉很容易,可下去一个丁乐康,谁知道上来什么猫狗。我让人放了口风给薄言,没了廖广明搅局,薄言也该有时间把南衙整顿整顿了。”
提到廖广明,他想起来了。
“前几天我进宫去挨骂,皇上该是知道潘赫已经到我手里,少骂了我两声,这算不算是好事?”
“现在高兴还有点早,潘赫在廖广明手里大半年,也没问出个苗头,更何况是眼下这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