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180)
曲沉舟没回答凌河,用脚尖拨着潘赫的脸,毫无反应,虽然让人灌了滋补汤药,潘赫毕竟还是伤得太重。
想也知道,廖广明不会那么好心,把好好的人送给他们。
凌河见他始终一言不发,心中憋了几天的话还是忍不住。
“曲沉舟,世子跟我说的……罪生子……是真的吗?”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曲沉舟就着烛火细细检查潘赫的刑伤,头也不抬:“但我相信柳侯和世子的话。”
凌河没立刻接话,心里不是滋味。
虽然身在大理寺,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心叵测,可人毕竟是不同的——那个坐在至尊之位的人,如果揣着什么不可告人的诡秘心思,则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知会有多少人牵连其中。
其实他也是信的,这便更令人心焦不已。
“眼睛是最近才挖的,只为了恶心我们。”曲沉舟侧过脸看他,询问他的意见:“凌少卿怎么看?”
“叫我凌河,”凌河不嫌臭,用油布裹着手去拨弄:“身上旧伤多,该是刚落到廖广明手里的时候拷问的,新伤少,廖广明手段用尽,问不出什么东西,已经放弃了。”
柳重明二人能想到的来龙去脉,都跟他说过了,不怕他往外传,毕竟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他细数着:“以我往日的经验来看,死不开口有两种可能。第一,潘赫若是在给皇上做什么不见光的事……”
“如果是这样,他心里清楚,如果招出来的话,他也没有价值了,不如闭上嘴,还能留条性命赖活着。”
“第二,潘赫没把事办好,或者根本拿不出廖广明想要的东西。”
曲沉舟认同:“也许两者都有。”
“你认为,是什么东西,还是事呢?”凌河问。
“潘赫在办事,”曲沉舟果断回答:“廖广明用了碧红子来拷问,如果只是想知道是什么东西,或者东西放在哪里,答案简单,潘赫不可能熬得住。”
但碧红子药性厉害,没法让熬刑的人完整地讲出一件事的来龙去脉。
两人都沉默下来——如今看来,这件事极有可能跟“罪生子”关系极大。
问题进入了牛尖角,潘赫要做去的事,究竟是什么呢?无论是不是真的能治好皇上的病,总之皇上信了,就必然是存在的。
困难必然是有的,否则廖广明怎么可能铩羽而归。
虽说不急在一时,可皇上在上面看着柳重明,也许一点点进展,就能柳暗花明。
凌河看着曲沉舟若有所思,忽然问一句:“你究竟是谁?”
曲沉舟的目光从潘赫身上移开,与他对视,简单回答:“我叫曲沉舟。”
“你不是!”凌河一口否认。
曲沉舟轻笑一声:“那就为难了,我是谁呢?”
别说是对凌河,即使对白夫人,他们的说法也不过是提到他擅占卜,无论是死而复生还是借尸还魂,都太过惊悚,没有对外人说。
凌河就算再目光如炬,也不可能看得透的。
“曲沉舟,我想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凌河像是要把他看穿:“像你这样厉害的人,为什么会想夺嫡,为什么会帮助世子?”
“我乐意,”曲沉舟微微一抬下颌,反问:“你呢?肯蹚这趟浑水,是为了你肩上那个,还是为了容九安?”
凌河自己也说不清。
只知道九安几次沉浮,他都无能为力,这次不想看到自己再被丢下,他想用一辈子去保护一个人,即使那个人并不打算回头看他。
他忽然心念一动,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曲沉舟,难道你对世子……”
曲沉舟低着头去翻弄潘赫,嫌血污恶臭,只用脚尖去挑,凌河问这话的时候,他恰好踩在潘赫的小腹上。
不过是脚上用了点力气,便见有水渍从潘赫腿间洇开,哗哗水响中,将地面上也打湿一片,浮着几处血块。
不全之人身上那股特有的腥臊味道逸出,跟空气中血腥恶臭混在了一起。
曲沉舟:“……”
凌河:“……”
两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同时一个箭步奔向石阶,又同时被卡在狭窄的甬道里。
凌河一脸崩溃地把曲沉舟先向上推,两人跌跌撞撞地从地下爬上来,趴在屋外的栏杆上大口地喘着气。
夜半三更的,凌河不好破口大骂,只能将牙磨得咯吱作响。
“你是不是有病!好端端的,你踩他干什么!”
曲沉舟不甘示弱:“我刚刚看他好像动了一下,以为要醒,谁知道能踩出黄汤来?”
“你……”凌河忿忿不平:“你是不是故意的!”
曲沉舟无辜摊手。
几乎不约而同地,他们看向同一个方向。
柳重明原本就在书房守着,此时看到两人拌嘴,一点也不意外。
“别吵了,”他罕见地当起和事佬,让身后的下人端上托盘:“来喝点茶,消消气。”
凌河掀开盖子,看见里面的枸杞漂浮在黄褐色的参汤里,又放下茶碗。
“狼狈为奸。”他点着柳重明。
柳重明莫名其妙,用眼神向曲沉舟寻找答案,曲沉舟不置可否,悠然喝了口茶。
凌河呕了一声。
今夜仍然不可能有什么收获,他正想离开,又转回来。
“之前你们提到双生子,我印象里曾经有过这样的案子。原本回头翻翻,只想着聊胜于无,但是发现了一些古怪。”
“什么?”柳重明越来越庆幸曲沉舟把凌河拉下水的决定。
“我刚刚说的也不准确,其实并不是双生子,而是怀有双生子的孕妇。”
凌河神色凝重:“有人告官,说家中即将临盆的妻子失踪,而那妇人怀的,便是双生子。”
“寺中卷宗归类细致,我在附近翻了翻,发现类似的案子不止一件。”
“十五年内,总共发生了八次,有八名身怀六甲的妇人失踪,只是其中有四桩,没有提及怀的是否是双生子。”
“怎么结的案?”
“大部分不了了之,有两件虽处置了犯人,但在我看来,中间疑点重重,草率了解,一看就是有人从中打点,找了替罪羊。”
柳重明与曲沉舟对视一眼。
若是没有什么意外,妇人失踪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更何况时间跨度有十五年之久。
可如今有了之前的线索,失踪的又都是怀孕妇人,其中四对双生子,这概率也高得足以令他们警觉。
更何况,一桩也没有结果。
“都是些什么人?”
凌河从袖中取出几张纸:“时间隔了太久,最近的一次也是五年前了,这些人未必仍在,世子可以去派人查查。”
柳重明令人送凌河回去,在廊下简单扫了几眼,将纸递给曲沉舟。
“我是不是可以稍微乐观一点。”
见曲沉舟挑起眉,示意他继续说,柳重明不由莞尔,什么都瞒不过小狐狸。
“我说的的确不光是凌河的发现——方无恙刚刚送来消息,说他找到我姐姐提到的那个金平庄了。”
“距离成峰围场不远不近,庄子上连个牌匾也没有,方无恙找得辛苦,是跟着围场一队兵士,偶然听到的。”
曲沉舟皱起眉:“连牌匾也没有的庄子,围场巡守为什么会知道?”
“对,问题就在这里,方无恙守了几天,发现那庄子看起来是个寻常人家的住处,只不过偏僻了些,但围场巡守的巡逻路线,会将那个庄子圈在其中,却不会靠得太近。”
“也许是为了不引人注意,每两天,巡守会经过那边一次。”
“庄子里都是什么人?”曲沉舟也同意柳重明之前的话了,他们的确可以乐观一点:“那些人都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