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240)
本来有了皇上的态度,她争也犯不着专给自己找气受,可偏偏儿子不争气。
等她得到消息的时候,慕景昭已经趁着曲沉舟去府中卜卦的机会,殷勤地把自己的贴身腰佩送了人。
这种信物哪是可以随便给人的?又哪是可以随便就收下的?
她怒气冲冲地直奔御书房告了一状,却没想到曲沉舟回宫之后,已经把腰佩与花草笺一起呈了上去。
虞帝一脸平静地听她发了顿脾气,居然让人把曲沉舟和慕景昭都叫来。
“景昭也大了,自己的东西,让他自己做主吧。”
有了皇上这句话,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更是壮了胆,又把那块腰佩当面送给了曲沉舟。
在那一瞬间,她忽然察觉到了自己的衰老和无力,却眼看着曾经可以掌控在手中的东西如沙子般流走。
曲沉舟不过是一面照妖镜而已,许多的事,也许她早就控制不了了。
“好巧,”她站了片刻,才渐渐消化那份疲倦,微微点头:“曲司天也在。”
“是,晚饭前出来走走,正想着回去。”曲沉舟向她笑得天真,伸向向后一指:“臣刚刚从那里走过来,桃花开得正好,娘娘可需要臣陪同看看?”
“不必了,曲司天回去歇着吧。”
几次在曲沉舟面前没能占上风,皇后并不愿意跟他离得太近,倒宁愿眼不见心不烦。
曲沉舟又一礼,从她身边走过,与薄言对视一眼,再从瑜妃身旁经过。
皇后定了定神,还没抬脚迈步,听到后面瑜妃呀了一声,宫女忙搀扶着,连声道:“娘娘小心!”
不光皇后的目光转过来,曲沉舟也停下脚步,见瑜妃想用手去挡脸却又不敢的模样,轻声问:“娘娘,是臣吓到你了吗?”
不等瑜妃开口,皇后呵斥一声:“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瑜妃脸色苍白,气息不稳,低声道:“娘娘,臣妾忽然头晕目眩……一时没有站稳,不不是因为曲司天。”
曲司天。
单单是这三个字,就足以让她心头狂跳起来,哪怕儿子几次斥责她胆小,这几个月来,她也是努力地躲着对方。
却没想到今天会突然遇到。
直到被搀扶回朝阳宫,瑜妃才渐渐平复下来,脑中的一片空白慢慢退去,重新寻回了思考的力气。
“不能再这样了……”她轻声说,挣扎着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了儿子的信物,贴在胸口。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儿子就有了布置,要试一试,只是她心里害怕,一直拦着。
可如今看来,躲避,并不是长远之策。
曲沉舟枕着双手,仰面看着漆黑的帷幔顶,没有点起灯,他却一点也睡不着。
薄言这边倒是顺利。
自从裴霄离京已有数年,对于方无恙的出现,薄言不可能不心惊的。
但凡不是如廖广明那样丧心病狂之辈,那份良知也该在长年累月里发酵膨胀。
他本就不需要薄言的十分良心,与其说是在想利用薄言,倒不如说是给薄言一个悔过的机会,一个与柳家搭上桥的机会。
薄言比他们更需要方无恙的存在。
他无法出宫,之后只要指给柳重明就好,可让他无法安心的是另一个人。
距离遇见瑜妃已经四天,遇见时,他还无法给瑜妃卜卦,这几天虽然可以了,却没能见到人。
瑜妃几次见他都神色不定,他自然清楚瑜妃心中的鬼在哪里,可始终无法从卦言中窥探一二,这种感觉熟悉,又令他不安。
从前的怀王就是这样让他看不透,又擅长利用他五天一卜卦的空当,否则逼宫这样可怕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他忽然想起柳重明上次说的话——逼宫的主力是十里亭处的驻军。
没有见过面的,也难怪。
曲沉舟翻了个身,不知是想了太久还是该睡了,头疼得厉害。
与从前相比,许多严峻的现实仍未改变。
比如皇后,比如怀王,比如十里亭的驻军,还有容九安曾带回来的消息,各地不知多少私藏的奴籍军。
若是乐观来想,许多事比前世也好了许多,比如他不再如从前那般懵懂,也不是孤立一人。
他心里咚地跳了一声。
已经走到这一步,他还觉得自己不是孤身一人么……
再复杂的线索,再胶着的局面,他都能静下心来,一步步抽丝剥茧,可唯有想到柳重明,脑中一团混沌。
他也许该恨柳重明的,恨柳重明几次三番不信任自己,那些体肤之痛,那些诛心之举,怎么可能忘记。
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去恨。
重明的一举一动,都是他不动声色下安排好的,没有半分偏离。他猜得到所有,重明却一无所知。
前世里,活着对他是锥心刺骨的痛苦,柳重明是他的赎罪和逃避。
今生里,他有更要紧的事去做,柳重明做了他飞黄腾达的踏板。
其实……该是柳重明恨他,恨他欺骗,恨他不坦诚相告,恨他把所有一切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都留下来。
正因为曾经逃避的一了百了,他才在幻境里无法面对那几百根摄元钉,血肉模糊地塑成了一个新生的他。
所以他才不敢面对柳重明,不敢去想,如果这一次,他又一次以身饲魔,柳重明会不会发疯。
从不后悔入宫,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柳重明。
有极轻的脚步声踏着楼梯上来,他立即坐起身,片刻后听到楼下伺候的小太监轻声说道:“曲司天,睡了吗?”
“没有,什么事?”他披着衣服去开门。
“皇上那边来了公公,说宣您过去。”
之前虞帝也不时地会召他过去,或是让他给揉捏筋骨,或是跟他聊些有的没的,待有了困劲,再让他回来。
曲沉舟应了一声,让小太监进来给他穿戴整齐,下去见了来人。
的确是皇上身边的公公,见是见过,可曲沉舟看那人一眼,心里仍是咯噔一声。
为了确保皇上无虞,皇上身边的人,自然也需要他多照看。
可刚刚一直在焦心瑜妃的事,面前突然又出现这样无法卜卦的人,总是让他心里非常不安。
回头看向守门的小太监时,他心里已经清楚了。
同样的时间,同样是“皇上召他前去”,这情形,在前世也同样经历过。
“曲司天,”那公公提着灯笼,面色平和地向他微笑着请了一下:“今日又要劳烦曲司天了。”
曲沉舟点点头,向守门的小太监问了问时间
——戌时三刻。
“曲司天,走吧。”那人催促道。
他跟着出门,站在观星阁的台阶上,看着远处被夜色吞没的飞檐屋角。
有人不让他安宁,他也不介意顺水推舟。
“走吧。”
柳重明在一片漆黑中骤然睁眼,天还没有亮,正是破晓之前最暗的时刻。
睡梦和清醒像是只隔着一层窗纸,突然回到现实中。可是他的心跳得厉害,像是仍陷在噩梦里。
还没等他定下神来,有清晰的脚步声出现在庭院里,向这边飞奔而来。
“世子!”
那是他在锦绣营中安排的心腹。
那人在房门前只叫了一声,立刻推门进来,站在围屏外,呼吸声急促。
“宫里传来消息,说曲司天出事了!”
第168章 命案
柳重明匆匆被引进御书房时,隔着纱帘便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跪在书案前,心中咯噔一声,当即在外拱手。
“臣柳重明求见。”
纱帘被从两边掀开,他用余光草草扫一眼坐在一旁的皇后,心里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后宫中都是女子,最能陷害沉舟又最让皇上无法忍耐的,恐怕只有一件事——秽乱宫中。
若他是沉舟的敌人,也会想到用这种方法,可他心中不解的是,沉舟在宫中时间那么久,应该比他更清楚这种事,怎么会着了道。
眼前不便多想,他叩拜下去:“臣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