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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45)

作者:骑鲸南去 时间:2018-03-16 17:35 标签:穿书 情有独钟 复仇虐渣


    徐行之如遭雷击,从他现在被强迫的角度,只能用余光看到孟重光的耳尖。

    他便定定瞪着孟重光轮廓极美的耳朵,怀疑自己是醉酒后出现了幻觉。

    孟重光似是看透了徐行之的心思,喃喃着“喜欢你”,一声一声,如同南屏晚钟,撞入徐行之耳中,震耳欲聋。

    徐行之之前从未有过此类心思,一时竟是失语失神,由得孟重光在他耳边浅笑低语:“他已不在了。我不会再放过师兄。……师兄,你早晚是我的。”

    那双唇几经辗转,再次落在了徐行之唇上,细细摩挲片刻,便猛然狂暴起来,他的下唇被拉扯着咬了好几口,留下了甜美的齿痕,随即,一片细腻温软再次探入他口中,前前后后,直把徐行之搅得低喘连连,额角被汗水濡湿,几缕发丝凌乱又狼狈地垂下,紧贴于鬓角。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徐行之猛然翻身坐起。

    初睁眼时,瞧见雕镂成流云状的床栏,徐行之还以为自己仍在原主记忆之中。

    直到他发现自己能够自主支配躯体,他才确定,自己又回来了。

    此处不是几人寄居的断崖下的钟乳石洞,而是一座颇具规模的殿堂。周遭装饰均以石饰为主,荷花状的小石香炉中散发着阵阵残烟,一抔香草已经烧尽,只剩几根草芯还在镂空的花纹里吐息着红光。

    此处是南狸的宫殿,徐行之在叶补衣的记忆中看过。

    看清周遭环境,徐行之不仅没有大梦初醒的释然,反倒心悸难忍,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呕吐出来。

    以一吻始,以一吻终。他在原主回忆中耽搁了太久,以至于他已经分不清现实与梦之间的区别。

    他发现原主与孟重光的关系,好像并不像他想象中那般简单。

    更叫他难安的是,他清晰地记得在师兄弟夜话中,原主曾提及,若有来生,惟愿得到一个清静君那样的父亲,和元如昼那样的妹妹。

    ……在徐屏记忆里,父亲徐三秋性情温和,能与他同桌饮酒,包容他的混闹、任性,甚至不务正业。

    徐梧桐懂事、乖巧,偶尔又有小女儿情态,爱腻着他撒娇,会陪他静静坐在石阶上观星赏月,也会在他酒归后为他煮一碗生梨热汤解酒。

    如果没有这样的家人,依照他的性情,大概已经以天为盖地为庐,放游天下去也,何必眷恋那一扇随时会为他而开的家门和那一碗热汤?

    如果不是为了这样的家人,他何必拼尽全力也要回到现世?

    但是,原主的记忆却逼着他直视了许多问题。

    ——他为何要来到这里,为何要接管徐行之的人生?

    原本属于徐行之的梦想,为何要照进他的现实中来?

    为何一定要是他来做这件事?

    那世界之识送他进来时,说出的所谓“话本严重扰乱了世界脉络”,现在想来,全他妈是扯淡。

    ……不过是一本信笔写就的话本,丢到旧书摊上都是无人问津,怎会有这般的本事?

    当初他头脑混沌着,从家中暖床上被强行拉扯到漆黑的异域之中,已是有些颠三倒四,被投入蛮荒之初便差点被那手持剃刀的怪物一刀两断,好容易挣出一条命来,又碰上了孟重光。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对世界之识拉他下水的理由多加考量片刻,就被迫接过了那把要杀孟重光的匕首。

    ……操。

    零零碎碎的细节水草般纠缠着他的脑髓,叫他头痛不已,就连发现原主与孟重光关系非比寻常一事相比之下都显得不那么糟心了。

    他伸手一摸,那把世界之识赠与他的匕首被压在枕头下。不知是不是巧合,它恰好搁放在枕头左边,徐行之若想抽匕首,也只是一抬手的工夫。

    徐行之拿着匕首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反胃,照原位置塞了回去。

    做过几个简单动作,徐行之才觉得躺得骨头疼,腿一抬就下了地,谁想膝盖一打直一用力,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恰在此时,一颗脑袋打紧闭的门扉里钻了出来,恰好看到徐行之下地后摇摇晃晃要往下倒的样子。

    “哎哎,哎!”

    一双手刹那间就递到了徐行之身前,然而徐行之还是穿过了他的身体,咕咚一脑袋栽到了地上。

    周北南僵了片刻,抬手看向自己呈半透明状的手掌,自嘲地一哂。

    他转开眼睛,看到徐行之抱着脑袋蜷成一团的样子,胳膊一抱,幸灾乐祸地笑道:“足足躺了四天,睁眼就想下地,摔不死你。”

    徐行之虚眩着一双眼睛在地上摸了半天,才摸到了床沿,他用手肘压住床边,勉强把身体给掰正后又发了一会晕。

    能开口之后他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躺了四天,我一下地你就闻着味儿来了?是不是闲着没事儿就往我这里跑啊。”

    方才在梦中还与他饮酒互殴的周北南涨红了脸:“滚,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是怕你一个不小心死在床上没人给你收尸。”

    “怕我死,你刚才接我干什么?”

    周北南睁眼说瞎话:“……谁他妈接你了?再说,你看看我这样接得住你吗?啊?”

    “接不住你还接。”

    周北南被噎得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认命地跟徐行之一起并肩坐到床下:“狗咬吕洞宾。”

    徐行之笑笑,伸手扯过幔帐,把手上蹭到的尘灰擦去。

    玩笑归玩笑,徐行之这一下着实摔得不轻。他脑袋里像是炸了蜂窝似的,嗡嗡尖叫了许久,他才缓过这阵劲儿来,盘问周北南道:“……我睡了四天?”

    ……怪不得周北南都能下地了。

    “嗯。谁来叫你都不醒,昨天陆御九来看你,还被你给吓哭了。”周北南似乎说话不刺徐行之两句就浑身难受,“你是猪吗?”

    徐行之一点都不介意:“爹,你肩膀上的伤怎么样了?”

    周北南:“……”

    没能从徐行之这里讨到口头便宜的周北南颇有些忿忿:“老子好得很,一段时间不能动枪而已。”

    周北南显然对自己的事情不大关注。他很快盯紧了徐行之,反问道:“你怎么回事?自从进来蛮荒后就总是昏天暗地的睡,不是身体出毛病了吧?”

    徐行之一时语塞。

    就目前状况而言,他还真的是出了大毛病,从皮到骨都换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周北南见徐行之不说话,反倒起了追根究底的心思,逮着他问:“你到底怎么了?心事重重的,以前你不这样啊。以前……”

    提及以前,他倒是自己先闭嘴了,难得地斟酌了一下言辞,方才开口道:“也是,这些年你跟九枝灯呆在一块儿,他没少难为你吧?”

    徐行之一愣,知道他是误会了什么,而且误会得挺大发。

    然而他转念一想,并未开口否认,而是含糊道:“还好,总算是过来了。”

    徐行之实在是被那世界之识真真假假的消息弄得怕了,现在他亟需一些靠得住的东西,来稳住他被原主记忆扰得一团糟的心神。

    ……曲驰已是心神失常,指望不上;孟重光心思深沉,难以应付;陆御九进蛮荒前也只是个中级弟子,或许不很能了解过去发生的种种秘辛;陶闲更不必提,丹阳峰外门弟子而已。

    如昼……

    想到这个名字,徐行之便觉得心窝上挨了一拳似的,闷闷难受得紧。

    若不是原主的记忆,徐行之绝不会发现她和梧桐有那么多的相似,以至于他现在根本不敢去见元如昼。

    相对而言,周北南身为应天川大公子,最能知道一些内部事务,最重要的是,他机心最少,徐行之哪怕问得稍深些,也不必担心会暴露些什么。

    ……说白了,就是傻。

    果然,不等他问下去,周北南倒先冷笑起来:“你养的崽子咬起人来可真够狠的。我们这些人以前对他虽说不怎么样,但怎么也没有杀父弑母之恨吧?要杀便杀,好歹也算给个痛快,把我们关在这里,分明是想慢慢熬死我们。”

    徐行之用一个以不变应万变的苦笑对付过去。

    周北南心肠也着实软,徐行之只不过露出了个稍稍示弱的表情,他便别扭了起来,干咳一声:“……不过说到底也不能全算是你的问题……得了,不提这回事了行吧。”

    徐行之巴不得他多说一些,立即接上了话:“雪尘的去向你可知道吗?我在外面丝毫未曾听说过。”

    “雪尘,温雪尘……”提到温雪尘,周北南咬肌微微鼓了几下,“小弦儿在蛮荒里找到我的时候已经快要生产。她亲口告诉我,她从清凉谷来,雪尘不在了……死了。”

    听到这两个字时,不知为何,徐行之觉得喉头一哽,像是□□硬的血块呛住了,血块冷飕飕地散发着寒意,把他的喉咙冻得生疼。

    他听到自己说:“雪尘怎么会死?”

    陆御九先前与他谈论起温雪尘来,只模糊地提及“温师兄可能不在人世间了”,当时的徐行之还并未对世界之识产生怀疑,便想或许温雪尘是因心疾早逝,亦不无可能。

    然而现在,温雪尘实实在在的死亡摆在了徐行之面前。

    而且这个消息还是已经嫁与温雪尘为妇的周弦带来的。

    徐行之怀疑原主的身体与记忆已经对他浸染过深,否则何以解释他现在为何会痛得恨不得把心脏挖出来。

    徐行之记性尚可,他知道各门所戍守神器的名称,也记得清凉谷看守的神器名为“太虚弓”。

    据陆御九说,他手下的鬼奴里有几个清凉谷师兄,这便意味着他并不是独自一人参与盗抢神器之事。

    而以徐行之现在对温雪尘的了解,他冷情理智,为正道处处图谋,耗尽心血,就像徐行之最初做出的判断,此人绝不可能做与正道悖逆、有损师门之事。

    可以想见,如果陆御九与清凉谷其他几人私自盗窃太虚弓,被温雪尘发现……

    种种可能像是翻泡的开水一样层层涌上来,冲击得徐行之眩晕不已。

    他冲口问出:“他是因为‘太虚弓’——”

    话一出口,徐行之就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根。

    剧痛让他恢复了理智,但不该说的话也已然说出了口。

    要是平时的徐行之,即使是面对心思不深的周北南,也会循循善诱、徐徐图之,从他口中套话,绝不会如此大胆地直切主题。

    假如世界之识骗了他的话……假如当年孟重光他们盗窃神器之事并非如徐行之事先推想过的那样,自己这样发问,岂不是……

    思及此,徐行之的冷汗刷地冒了出来,像是有虫子沿着他后脊梁骨往上爬,背上的肌肉紧张得一跳一跳。

    周北南那厢也沉默了下来,片刻后,他的肩膀微微耸动了起来,竟是在笑。

    “……太虚弓?……”周北南喃喃重复着这三字,“太虚弓……好一把太虚弓……”

    徐行之一瞬间有些迷茫。

    难道他记错了?清凉谷镇守的神器并非“太虚弓”?

    周北南侧过脸来盯住他,唇畔竟隐隐在颤,眼中血丝遍布:“……你不知道?”

    被逼视着的感觉并不好,徐行之喉结飞快滚动了一番,思索着该如何把刚才那句话的漏洞填补上去:“我……”

    周北南却抢在他前面开口,把他的辩解生生压回了喉咙里:“对,对,我忘记了,你的确是不知道的。……事发之时,你已不在风陵山了。”

    他用尚能动弹的那只手□□了一把头发,咬牙切齿地笑道:“没有什么‘太虚弓’,从头至尾,都他妈没有‘太虚弓’。”

    徐行之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冻结了那么一瞬。

    “……什么意思?”

    周北南轻声说:“神器是假的。……四门神器,全都是假的,真正的神器,早就在千年前的神魔之战中毁掉了。”

    徐行之脑袋里嗡的一下。

    既然如此,在原主记忆中曾出现的所谓“神器赏谈会”……

    他并不愚笨,只在电光火石间便明白了许多事情。

    ——当年廿载大胆作乱,扰得烽火狼烟、天下大乱之时,清静君岳无尘横空出世,一人一剑,换来四海升平,万几清暇,是何等的风光煊赫。

    然而,如果神器本体仍在,四门明明只需请出神器、加以镇压即可,为何修士们还要战得如此辛苦,还需得清静君来力挽狂澜?

    至于那借以炫耀战力的神器赏谈会,想想便知,名为清赏盛事,实则是虚张声势罢了。

    若当真是有压倒性的底气,又何必要靠炫耀来展现呢。

    徐行之迅速梳理着思路。

    ——孟重光他们盗来神器,想要派上某种用途,却发现神器不顶用。神器被窃的事情不可能隐瞒得住,因此周北南和孟重光他们便只能束手就擒。

    为了不叫四门神器均为赝品的秘密泄露,同时也为了加以严惩,四门才决定将参与此事的弟子才被投入蛮荒。

    徐行之觉得这个解释相对说来比较圆满。至少世界之识在这一点上没有欺瞒他。

    可周北南的某句话还是叫他有些在意。

    什么叫“……事发之时,你已不在风陵山了”?

    原主在神器失窃前离开了风陵山?

    徐行之正在心中勾画时间的脉络,便听得门轴再次发出一声喑哑的叹息。

    孟重光身着风陵山常服,迈步走了进来。

    一看到孟重光,徐行之登时想到了那个叫他神思紊乱地昏了四天的吻,后背轰地一下烧了起来,还有些呼吸不上来,嘴里仿佛又品到了那点清甜滑腻的味道。

    孟重光似乎并不为徐行之的醒来和周北南的到来而惊讶,立在门口,负手而笑:“周师兄。”

    这三个字唤得既温煦又动人,但周北南只一听便觉头皮发麻,暗地里“操”了一声后,硬生生把自己从情绪里扯离开来:“得得,我这就走。”

    他走的墙,一眨眼就没了踪影,但徐行之分明看到,在临走前,周北南回过头来,不无同情地看了自己一眼。

    这一眼下去,头皮发麻的感觉就爬上了徐行之的脑袋。

    在地上坐了这么久,徐行之身上也攒起了点儿劲。他扶床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爬起来到石桌边坐下,提起桌上的壶晃了晃,里头的茶水早干了。

    他把从刚才起就抓在手边的折扇放在桌案上,按照先前记忆里那样驱动灵力,将折扇幻化出了那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酒壶。

    孟重光也跟着坐到了桌边来。

    徐行之满满倒了一杯,可杯子还没送到嘴边,就被孟重光按住了杯口。

    他目光里隐有不快:“师兄,别用这个东西。”

    孟重光的手指就拦在他嘴唇与杯沿之间,这叫徐行之想到了某些不大好的事情,本能地朝后避了避:“……为什么?”

    孟重光抿抿唇:“……他走了之后,你总喝酒,后来嫌酒不够,才用做储物戒指的办法做了这储酒壶。”

    徐行之着实渴得慌,也没细想“他”所指的是谁,端着杯子绕开了他的手:“我现在没酒瘾,就是解个渴。”

    把杯子送到嘴边时,徐行之特意换了个方向,没碰着孟重光刚才用指尖压着的地方。

    孟重光眸光又暗了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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