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棋逢对手(68)
陆维一听,也皱起眉头。这件事若真如此论,倒不好追究司机责任,那这一笔医药费……又该从何处出?
“不可能,我姐怎么会不看灯?她一向最遵守交通规则。”
殷朝暮凉凉地说:“人还在手术间,不能定论,等手术结束再说。”
王冬晨遇到这样大的事,心中全没主意,殷朝暮说什么就是什么,当下老老实实往椅子上一坐,耐心等待。其实三人都清楚多半司机所言非虚,王冬晨姐姐这么晚出去估计是给人做家教,她学校附近交通乱的很,若是劳累之下出点儿意外,完全说得通。
三人各想各的,肇事者已经伴着医生走了回来。那医生身在三院,什么死生离别没有见过,并不把他三人窘困看在眼内,例行公事地问道:“你们谁是家属?”
王冬晨咽了口吐沫:“我,我……”
医生眼皮儿都不抬,刷刷刷翻开一个本子,随口道:“家属先跟我去签字,还有把手术费交一下,过来吧。”
王冬晨又慌了,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哪里担得起这种事,只得默默站起来跟上去。何况手术费三字一出口,他脑子里简直就只剩空白了,想也知道,先不论多少钱,都不是他能凭空抓来的,父母又没来……
殷朝暮起身,把手搭在王冬晨肩上,“我跟你一起去。医生,签字可以,手术费的事,家长还在路上,能不能等等再说。”
他形貌上加分不少,那医生也是刚分来的小女生,岁数不大,自然同意。接下来的事就很容易了,几个人等来王冬晨父母,肇事者态度也挺好,跟进跟出的,手术不大,王冬晨姐姐很快就被推出来。这一通折腾,直闹到凌晨3点,才算初步安定下来。陆维留下来帮忙不愿回去,殷朝暮也不觉得累,大事根本用不上他们,两人就跑跑腿儿或是安慰安慰王冬晨,并不为难。好容易等到麻药的劲儿过去,王冬晨进去和姐姐说话,陆维把衣服脱下来给殷朝暮披上,又将他揽到怀里调了个舒适的位置。
“你休息下,东子出来我喊你,晚上估计没车,咱们打黑车回学校去。”
殷朝暮后世倒吃过不少苦,这点儿累根本不算什么。只是现在这具身体还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被陆维一抱一揽,肩头上再一靠,也有些困意渐渐漫上头。
“你不睡?”
陆维露个温暖的笑出来,手在他头上重重摸了几把,把他按在自己颈项:“行了,你就放心睡,信不过你哥是不?别王姐出来你反而给进去,这就闹笑话了。”
“呵呵~嗯。”殷朝暮把他外套往肩上提了提,缩着身子团成一团儿,窝自己兄弟怀里闭上眼。
这一觉睡过去就没醒来,等他再睁眼时,已经换在一家小旅馆的单人床上了,床下歪歪扭扭团着个被团儿,陆维短发显出一点点褐色,散在用衣服卷儿做的枕头上好梦正酣。估摸着是陆维看他半夜睡过去,就带他来这里凑活一晚,殷朝暮穿好衣服站起身先去洗漱,收拾地能见人时,听见外面儿悉悉索索的声音,陆维也醒过来了。
“我擦!废了!”
打开卫生间的门,殷朝暮施施然问:“昨晚谢谢了,东子呢?你吼什么?”
“东子在医院守夜。”陆维转过脸看着他,表情沉痛,咽了口吐沫后说:“殷少,你先冷静下,听我说。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挑挑眉,他扫一眼房间里的时钟,“十点。”
陆维慢慢走过来,举起一手示意他别慌:“那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当然记得,今天……是……决赛的日子……
!!!
完了。
他竟然误了决赛!!
其实参加学院之星很大部分因素是为了东子,决赛上午九点比到12点,已经晚了一个小时,王冬晨肯定不会放下他姐姐,对殷朝暮来说,如果是之前,弃赛也不算什么。
但昨天他才刚下定决心,要在决赛上跟顾疏说清楚。顾疏那天说不会打扰他,想必也是在等决赛,那位眼底的自信与期待他还记得清晰。何况比到决赛最终场,拼的早就不是个人荣誉,而是九大学院的集体荣誉。每所学校都按团体算分,有几人入围就比几轮,一场场比到最后,剩下哪个学校,哪个学校就获胜。
他们和顾疏是一同代表C大的,如果他们弃赛,现在岂不是只有顾疏一个人站在赛场上撑……
算下来,如果凭顾疏的实力,应该能独自撑过前一轮儿,把耗在路上的时间也算上,如果他还能撑过第二轮,那现在赶过去没准儿还来得及。
“听着,小维,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现在马上赶去赛场,顺利的话,我们还有机会。”
陆维刚醒,还有些困惑不解,“应该希望不大吧,再说你一个人去有什么用?这会儿路上最堵了。别去了,等比赛完了跟副会说一声,他不会不理解。”
东子姐姐出事,路上堵车……这些都是现成的借口。
是,他都知道,可他做不到连尝试都不尝试就放弃,任顾疏一个人在赛场上。
他最清楚那人有多倔强,有多高傲。被队友扔在赛场上也一定是仰着头装淡定。他从来都知道,顾疏最爱装,也最能装。决赛是有电台直播的,如果要小小报复的话,这会儿就该安安稳稳坐下来,等着看顾疏四面楚歌的狼狈姿态。
可是这一回,他真的狠不下心。
真的狠不下心。
“你别管了,记得跟东子说一声,先走了。”
殷朝暮伸手抓上外衣就往外跑,第一次罔顾从来都小心谨慎的外形,这让陆维觉得非常难以想象。从这里到赛场,明明赶不上的……
京都上午九点,交通强制瘫痪,无数上班族转战TAXI,一辆车停下来,无数人冲上去。殷朝暮开始彬彬有礼还讲究气度,后来完全杀红了眼,拼着领口都挤松了露出一大片细腻胸膛,才依靠美男计趁着无数女同志们羞怔的刹那,抢上一辆。
“呼~师傅,麻烦去B大,我赶时间。”
司机师傅看他这衣衫不整的凌乱模样,也笑着打趣儿:“呵呵,小伙子牺牲够大的。好勒,从哪条路上走?”
“您定。”
“那成。”司机略一思索,掉了个头,顺便伸手将收音机换了台。一阵耳熟不已的旋律短暂地划过车厢,随即被转换到下一个频道。
殷朝暮心中一紧,“等下,麻烦您往回调一个台。”
司机有些诧异,还是调了回去,“还喜欢听收音机啊?嗯,好像是个比赛……”
“不是,只是听到一首歌很熟悉。”如果他没听错,刚刚那段旋律,他上一周才听过。
泠汀的清朗音符,娴熟的指法,弹奏者默默叙述的感情。
分明就是Loving you.
殷朝暮一颗心飘飘荡荡就像落在空中,完全找不到着力点,不只因他已听出这一首《爱着你》是谁在弹,更因为他听得出弹奏者琴声中的失望与怨愤。
这一首Loving you,与上次的满腔情谊相比,多了丝浅淡的冷情与伤感。车内一时寂静。
琴音渐歇,司机似乎也有些沉迷,说了句:“这曲子叫什么啊,挺好听。”当然他就是那么一说,并没指望得到回答,可殷朝暮不知着了什么魔,艰涩地开口:“Loving you,吉他曲Loving you。”司机憨笑:“什么什么,英文歌啊还是。”殷朝暮慢慢启唇:“是,一首英文歌,直译过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