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棋逢对手(61)
因为两天前就给了赛制安排,殷朝暮和王冬晨对于这一环节早有安排。他是第一轮儿上去和其他学校第一名比赛的,王冬晨没什么才艺,可殷大少不惧啊!他最不缺的就是才艺。充分考虑了十八九岁学生的素质,殷朝暮很稳妥地决定表演调酒,正是在先爱先醉里练过一次手的玛格丽特。
华丽的表演、蕴意隽永的酒品,不出所料震慑了台下所有观众。举手抬足间的飘逸洒脱,完全不是那些打拳、舞剑、写毛笔等传统项目能比拟的强大画面感。几个评委齐刷刷亮了高分,殷朝暮风头出尽,高调返回席位等待。
可惜接下来第二轮、第三轮C大两名选手都有些不济,分数全部靠下,但殷朝暮并不担心。有顾疏这张王牌在手,别说只是去与别校第四名拼杀,就是同第一玩儿,那也是谁玩儿谁死。光他记得的,前世一档综艺节目里就好像曾经表演过小魔术?这位手速不错,实在不行直接表演过目不忘什么的,也镇得住场了。
但顾疏却抱着吉他上来了。他一弯身,嘴角浅浅勾起一个弧度。这人装起来,那气质绝对飙升,整张苍白的脸此时静静像夜里森林中迎接晨曦第一缕阳光的露珠,让人看了就想伸手戳一戳,却碍于那份距离,不敢丝毫亵渎。
“我是来自C大的顾疏,为大家带来一曲吉他独奏,”说到这里,他若有若无地往选手席扫了一眼——殷朝暮无奈,这人就是这么骄傲,完全不说几句“大家好“什么的讨好观众与评委——
“Loving you。”
淡淡吉他曲响起,娴熟的技巧,滚落的音符,灯光微暗,台上人温柔的表情。
Loving you,这首殷朝暮曾在酒吧弹过的吉他曲,此时却绝非当初那首可比。先不说顾疏的技术比只通了一窍生硬背下指法的殷朝暮高明不知多少,单就音乐本身,给人感觉也全然不同。殷朝暮当时一门心思悲春伤秋,苦逼得不得了,一首曲子弹完主持人都无话可说;而顾疏此刻却洋溢着一种温情。
某种程度上讲,殷顾两人在某方面给人感觉很相似,殷朝暮外表就是安静美好,而顾疏比他还静。但这两人又是完全不同的,殷朝暮性子瞻头顾尾犹豫不定,比较软;顾疏则独断专行,骄傲得没有任何人能动摇。可这一首吉他弹下来,就像在月下低低诉说心意,很淡却不可忽视的柔软情谊一点点随着音符流淌,将气氛完全染成他一人的深情。
那是一种前世殷朝暮想到不敢想会在顾疏身上出现的脉脉温情。
直到顾疏淡然起身,抱着吉他坐到他旁边,直到主持人宣布C大为中间三个团队,只有他们和顾疏两组晋级最终决赛时,他还沉浸在Loving you的旋律中。
Loving you.
他弹这首曲子,是为了送给心爱却已不见的恋人。那顾疏弹这首曲子,是为了谁?
你爱的人,是谁。
第36章 心迹终明(二) …
之后两天混混沌沌地过去,脑子里总有不明的念头烟花一样爆裂、四散、洒出遍地残渣。殷朝暮耳边就跟幻听似的,来来去去都是Loving you主旋律,以及顾疏在灯光下柔和的侧脸线条。
他靠在床上捧着《圣经》,却完全看不进去一个字。只要不注意,眼前就会晃过顾疏低头浅笑说“失礼了,情不自禁”时的样子;只要不注意,录音室外的一幕就会重现,那人骄傲自信地说:“他很臭美、爱打扮,还性子烈,连衣服都装了两大箱……”只要不注意,后台令人心慌的炽热就会重新席卷而来。
闭闭眼,胸口就像有块儿大石,沉甸甸压下来。
“殷少,今天又要去孙教授家?”陆维把牛奶递给他,接过来抿了一口,殷朝暮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脑子里还是顾疏坐在他旁边说“你要感兴趣,我下次再教你好不好?”
好。
当时他差一点脱口而出的“好”,是为什么?他承认顾疏家学虽不如他,但本身够努力够聪明,如果两人只是同门师兄弟,换谁都会自然而然答个好字。可他不同,他们之间横着一条人命,什么仇也大不过这一条人命去,什么好也抹不过这一条人命去。这种情况下他还会迷惑……究竟为了什么。
陆维犹犹豫豫开口:“殷少,你今天怎么了?再不走会迟到的。”
“嗯……”他神色变幻,其实只是不想去,或者说是不敢去?
“那赶紧起来吧,副会还在楼下等着。”
“好。”
殷朝暮掀开被子坐起身,尽量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浑浑噩噩走到卫生间才猛然醒悟刚刚陆维说了什么。
……副会?
“你说谁在楼下等着?”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可惜陆维一向诚实,点点头咬字清楚地重复一遍:“当然是顾学长啦,还能有几个副会。”
殷朝暮快走两步,奔到窗前,心在胸腔里愈跳愈烈。
砰。
砰、砰。
有种难以名状的迫切在催促。
手指抚上窗棂,被金属的冰冷一刺,才想起自己根本没必要着急、没必要慌乱。缓口气,用力将窗户拉开探出头去——
顾疏垂着头靠在自行车旁边,两条修长的腿一曲一直,有细小的风将他略长的黑发吹起,感觉非常安宁,非常平静。完全没有等人的不耐走动,顾疏站在那里,似乎可以等上一个世纪。
殷朝暮忘了收回手,而底下人却仿佛有所感应,直直抬起头来,即便隔着四楼高度,仍看得清那人脸上的微笑。
四目相对。
啪!
殷朝暮一把合上窗,静静心,装作若无其事去洗脸刷牙,然后取下外套,含糊不清地跟陆维说了声“先走了,拜~”
陆维还戴着眼镜儿研究下一场要唱的曲目,他一认真起来,就会戴上黑框儿眼镜,一副老学究架势。见殷朝暮反常地利索动作,陆维诧异抬头,他可是再清楚不过平时这位大少爷要花多长时间打扮——
“这么快?没吃早饭吧,要不我去买给你?”
“不用,我先走了,你自己去吃。”
陆维摸摸鼻子,“哦。”
——
“小哥哥?拿黄色的给我。”
“好。”
“小哥哥?”
“哦,嗯。这块吧,给你。”
“不是啊,不是红色的,是黄色的那块儿。你拿错了!”
殷朝暮看着手上的红色积木块儿,讪笑着换成黄色的递给小面团儿,“不好意思,哥哥拿错了,木木原谅下好不好?”
小面团儿撅着嘴不高兴地说:“小哥哥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都第三次拿错了!”
“啊,这个……木木饶过我吧。”
“不要!除非让我亲一下!”大大的眼珠儿还是滴溜溜一副气呼呼的模样,但两只小耳朵已经红彤彤烧成粉面团儿了,抓着积木的小手也扭搭扭搭搅在一起,分明就心虚害羞的不行。
孙金如隐在大报纸后面的半边儿脸也探出来咳嗽两声,沉着嗓子唬人:“不要烦你两个哥哥,自己玩儿!”
木木小小声不服气地嘟囔:“哪有,我就只跟小哥哥玩儿的!”
不得不说小孩子的直觉最敏锐不过,两个大人里顾疏他根本不敢招惹,只黏着殷朝暮要这要那,动不动还要求抱抱。顾疏对木木也是比较温和的,但小面团儿在他面前不知为何乖得厉害,半点儿不敢放肆。小孩子喜欢漂亮的事物并不稀奇,说起来顾疏气质也完全盖过殷朝暮了,偏偏这孩子就是不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