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棋逢对手(154)
果然,沉默了一会儿,顾疏再开口时声音也稍微温和了几度。“从前欠你的,我自认都已还清。这一次确实是利用了你,要我怎么做都可以。但惟独感情这件事,我还不了。”
姚恩林声调有些涩,“感情?哈,我姚恩林还不用你施舍!就当我自己傻、自己蠢。只有我一个名声砸了怎么行呢?”她突然拍了拍顾疏的脸,恨得仿佛要将对方连皮带血咬下一口肉来:“太便宜你了!我要你陪着我,一起退圈!”
听到这里殷朝暮抬脚就想走,不管那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情感瓜葛,都跟他没有关系,偷听别人私密非常尴尬,尤其还涉及到感情问题。但他刚抬脚,就听到姚恩林冷笑着说:“我真的佩服你,顾疏。早就知道吵闹对你没用,不,不止。我今天就是死在这儿,你也看都不会看一眼。你是觉得别人都活该蠢如猪狗一样被你利用是吧?真想看看如果你那位宝贝的不行的暮生知道你也算计过他,还能不能这么理智。”
顾疏低声说了句什么,接着姚恩林就静静开口,带着丝丝凉意:“别以为我不知道,戒指这件事根本就是你一手弄出来的。你家那位也不是傻子,你给我记住,早晚有一天,我受的屈辱与痛苦你都会受一遍!”
停顿了一下,她恢复了平静,但声音已经冷到冰点,带着一点点恶毒的快意:“你算来算去,可千万不要错算了人心。”
顾疏似乎根本不为她的威胁动容,叹了口气,说道:“知不知道当初暮生以为我和你要订婚时,是什么表现?”他没等姚恩林接话就径自说下去:“他说,祝福我们。”
姚恩林如遭雷击一样猛然起身。顾疏彷如不见,话却犹如一柄利剑给了她最后一击:“就凭这一点,我也不可能选择你。珠玉与鱼眼石一同摆在面前,你说谁还会选你这颗鱼眼石呢?”
姚恩林仿佛已不会说话。
顾疏顾疏放下手中把玩的杯子,缓缓站起身,微微一笑附在她耳边说:“英冠是我的了,暮生也是我的了,这个圈子么,你不说我也是要退的……不过不是陪着你,记好。”
他直起腰,再没看姚恩林一眼,缓步走出隔间,却看到离这一桌不远的过道上,背对着他站了一个人。
背影线条干净利落、穿着考究,即便带着围巾和帽子,只看一个背影他也认得出——正是昨天才和自己一夜温存的殷朝暮。
微笑顿在脸上,纵使他再从容再镇静、万事俱在掌握,这一秒也觉得嘴巴发干,想叫那人的名字,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快步走上去,明明那人的背影还是很稳、也没有一丝抖,但他就是小心翼翼不敢碰触。
抱着一丝自欺欺人的侥幸想,或许根本没有听见呢,然后伸出手搭在了那人的肩上。
“你……什么时候来的?”
殷朝暮回头,脸上现出一个微笑。没有惊讶、没有苦涩、没有受伤、甚至没有埋怨。
但也没有了之前看他时眼中流露出的那一丝温情缱绻。
完全是一种单纯的如娇艳鲜花绽放到极致的笑容,美得让他心惊——曾经在对戏时出现的、那种剥离了感情的纯粹而平静的笑容。
顾疏猛地闭了闭眼,伸手捂上他直直盯着自己的眼睛,心里忽然就觉得疼。“别这样笑,我求你。”
殷朝暮什么也没有说,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快步走出咖啡厅。顾疏捂住他眼睛的那只手仿佛突然失去生命力一样垂了下来,左手握住又松开,原先自信从容的眼神一瞬间黯淡下来。明明殷朝暮没说什么,他却觉得仿佛比殷朝暮那天说他比不上顾禺,还要难受一百倍。
心口……好像哪里空了一样……
姚恩林站在后面,出奇的没有嘲笑,反而有种兔死狐悲的感伤,静静张嘴:“想不到,报应来得这样快。你很难受吗?”
顾疏望着殷朝暮走的方向看了很久,才转眼看她,像平常一样慢慢、慢慢微笑起来:“怎么会。”
左手指节泛白、青筋毕现!
第94章 不会放弃(二) …
其实背对着顾疏的时候,殷朝暮右上腹就开始疼,心窝处闷的厉害,来不及多想只能匆匆走出去。心口不时抽痛、偶尔有原因不明的发烧……这些症状,前些年还轻些,轻到让他几乎忘记了上辈子为什么彻底开罪到顾疏。
当年有他母亲把肝移植给他,这一世顾母却早在四年前就故去。联想到顾疏回来那一晚的发烧,殷朝暮的心彻底沉到了最底。不过讳疾忌医不是好事,所以在往三院走的路上,他仍然忍不住抱了一点点侥幸心理。
大概是第二次经历,做增强CT时,也没有太过慌乱恐惧,反而有点儿不真实的恍惚。嘴里发咸,不想说话。医生看他还比较镇定,一套检查做下来后,摘下眼镜挺和蔼地拖了把椅子:“你先坐,咱们慢慢说。”
殷朝暮依言坐下。AFP、CT,这两样通常用于检验肝癌表征,他记得很清楚,也大概知道自己终于还是没能避开那个病,竟有点阴错阳差的感觉,有些好笑。那医生细细观察一会儿,发现除去脸色白一点,这个病人精神倒还算不错。于是本着职业精神拖过病历本,语调尽量轻松地开口:“殷……朝……暮,是这三个字吗?”
他点头,“医生,如果可以,麻烦您直接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小伙子急什么。”老医生唰唰唰写完惯例项目后,停下笔两只手叉在一起:“这个病,得多方综合起来才能确诊,你也别太忧虑了,没准儿虚惊一场。我先问你几个问题,有就说有,没有就说没有,千万别怕情况糟就瞒着,懂吗?”
“好,我知道。”
“那行,我问问,你平常爱喝酒吗?”老医生状似漫不经心地随口问了第一个问题。殷朝暮一听嘴唇就如海潮一样,肉眼可见地一层层褪下颜色。原来,真是这个病啊……
老医生见他失神,又重复一遍,“有没有酗酒或是连夜喝酒的经历?多不多?”
“……有,几年前比较多。”
“哦,那就是了。”医生低头写了几个字,抬头问他,“平时有腹痛或突然的心口闷痛吗?”
“……有。”
“都怎么个疼法?我摸一下,你看看是不是这里?”医生手在他身上一个地方按了按,殷朝暮便点头,他低头接着记了一笔。
“有没有感觉眼睛疲累,或者猛然间失明,或是偶尔有压迫神经的疼痛?”殷朝暮摇头:“没有,但骤然进到暗处,总是看不大清楚。有关系吗?”那医生似乎并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思考了一下才掂量着说:“这个不好说,你知道病嘛,总会连带出一些其他毛病。病人体质不同,就有不同的症状。我们也不可能都知道不是?”殷朝暮黯然,随即又想起一件事来:“我几年前有一段时间味觉下降,但现在已经恢复了,会不会那时候开始就有问题了?”医生磕磕笔尖,仔细记录下来,然后摇摇头,“没法确定。味觉下降的原因挺多,如果你摄入酒精过多,也有可能刺激到味蕾。总之,至少能证明你生活习惯不算太健康吧。”
何止不健康,从前与顾禺搭伙儿目中无人横行无忌,常常仗着自己酒量好不把这些当回事儿?只可惜现在倒是注意了,却没能早重生几年、断掉祸根。
“我这个病,是不是……肝癌?”
那医生吃了一惊,笑道:“别啊,我还没说什么呢,自己就给自己判了刑。你这样我还当什么医生啊?”殷朝暮虽然心情不好,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微笑起来,他知道这位医生是故意说来让自己放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