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棋逢对手(117)
“啪!”手机被猛地抢过去挂断。殷朝暮愕然回身,就看见顾疏眼里像是忍着某种痛苦,又好似强自镇定下来,翻腾挣扎的色彩浓烈得夺人心魄!顾疏没说话,身周的气息是孤愤到极致后的静谧,骇得他不由自主退了小半步,随即停住,敛眉:“你怎么了?先把手机还我。”
顾疏盯着他的目光一时凶狠仿佛厉鬼,左手攥起,片刻后又慢慢松开,冷笑一声:“阿。禺。”他忽地一笑,笑声刺耳,好像半哭不笑的怪异混合调:“他有这么好……你就这么喜欢他?”
殷朝暮脸上一变:“乱说什么?”亏得他教养确实不错,忍了忍才放下火气说:“再胡言乱语,不要怪我翻脸。”
“恼羞成怒了?”顾疏静静地把目光移到他身上,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来:“你敢说你跟他没什么?日日耳鬓厮磨,两个大男人,还住在一间房!你不是有钱吗?干嘛不搬出来。”
殷朝暮被他的无端指责气得心口直跳,双手紧捏,好半天才没一巴掌甩过去。
顾疏冷笑,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你厉害,我早该知道你从不缺男人,什么陆维王冬晨的,早在后面排好队……殷朝暮,我哪点比不上顾禺?你对我那么狠的心,敢分一半儿搁在他身上吗?!”
他听到这里,火气早就消下,甚至连说话的意愿都提不起来。心里涌上一股巨大的酸涩与痛苦。顾疏都这样疑他,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殷朝暮闭了闭眼平复心跳,“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你以为……我会跟你一样,天生就喜欢男人?我和阿禺怎么样,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顾疏,你别忘记你刚刚说过对我死心了。我就是喜欢阿禺、我就是爱他惯他对他好,那也是我一个人的事!”
这话一出口,顾疏整张脸都静止下来,左手拳头上白色的骨头突出暴起,酝酿到极致的风雨欲来,反倒令他问出了最平静的一句话。
“再说一次。”
殷朝暮本来心怀愧疚,但他这时早就管不了了,尤其顾疏说的那些话,句句都化成一把刀,一点点磨在他心口最软最经不起碰触的肉上,一刀刀,让他把当初那些委屈和心痛,煎熬与踌躇翻了上来。重见后一直勉强支撑的坚强与自持、装出来的淡定与平和彻底离他而去,殷朝暮静静地说:“你有什么不服气的,至少他从没有让我难过,你给我的只有数不尽的犹豫与死局,可是阿禺不会。你永远也比不上他,不止四年、四十年,上辈子这辈子加起来,你都不可能比得上他!”
他话音刚落,顾疏猛的一拳死死打在他胸口!打得他眼前瞬间一花,身体往后“咣当”一声砸在门板上。
顾疏自小出身极不好,那一拳的力道,根本不是殷朝暮这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能承受的。好几秒之后眼前才重新有了图像,脑仁儿“嗡嗡”作响,胸口被打的那一块儿地方麻麻的没了感觉,好一会儿之后才重新感受到疼痛。手臂撑不住只得任由身子慢慢滑下,瘫坐在地上。
连呼吸都带着割裂火烧的疼痛。恶心得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顾疏出身市井,刚才那两句话犹如一轰雷炸开在他身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回过神才茫然地发现自己打了殷朝暮。看着跪坐在门板下那个蜷成虾子的身体,他慌得手指都发颤,往日那些镇定功夫早不知扔到哪里。
他有些茫然又有些搞不清状况地说:“你……你怎么了……我……”
殷朝暮捂着胸口不动,顾疏语无伦次了好几秒终于彻底清醒,一步跨上去抱住那具身体。但他手抖得厉害,也不知怎么了,根本就不听大脑指挥,明明是想赶紧抱起来查看有没有受伤,然而刚一虚虚环住殷朝暮的肩膀,手就再不肯动了。
直到现在,他才最深刻的直面自己爱到骨子里的这个人。
四年,整整四年,他忍了那么久,重新把这个人抱在怀中,那一刻顾疏眼眶一红,差点便落下泪来。他心里忐忑的紧,一时懊恼地恨不得给自己一刀,一时又有些卑鄙地庆幸:这一拳终于让这个人老老实实待在自己怀里。
殷朝暮肯定想不到他这种恶劣的心思,否则又要拿那种让他痛不欲生的目光看他了。可是那又怎样呢?反正他早就被折磨疯了,韩之安说他变、态,变、态就变、态吧,他也不在乎。从小没有父亲,母亲也没了,不剩什么了,只有殷朝暮现在安安静静待在他怀里。
只有这个人,他一定不能再丢了。
“痛不痛?”顾疏想到这里莫名愉悦,低下头温柔地问怀中脸色苍白的人。
殷朝暮咬着牙,额上都是汗,看他就像看一个疯子!
“痛吧?那又算什么呢?你现在的痛……还不抵这四年来我受的十分之一……”
顾疏喃喃低语。他有时候是真的恨,恨这人没心没肺,想要他切身体会一下自己的痛自己的苦。可真看到那张小脸惨白惨白,又根本受不了。四年来,每一次想起“殷朝暮”这三个字他就感觉呼吸都艰难,难过后又可悲地觉得,有这么个人能想念,就很幸福。反反复复,浑浑噩噩熬过来,自己都没勇气回想那一段时光。
之前戒指坏掉,他真的想过放弃,可见到殷朝暮光鲜亮丽地出现在面前,又恨的牙痒痒,几乎要跳起来捉住他拷到自己手上!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放手,成全你和顾禺吗?那我四年来受的苦又算什么呢。
做梦!
“别怕,我陪你一起疼……”
顾疏说完,再也忍不住,一低头吻住身下人早已疼得失了血色的唇瓣,狠狠将那细瘦的身骨揉进怀里。那股疯狂劲,让殷朝暮几乎错觉他是要把自己拆筋错骨、揉个粉碎!
第67章 一直在等(二) …
吻落在唇上,很凉,殷朝暮却觉得自己就要烧起来。顾疏眼中有一团被墨染透的漆黑,环着他的手臂也下了死力气,偏偏那个吻虽然狠,却并不狂躁。唇舌探进来的感觉,还是很轻柔。
殷朝暮莫名心悸,顾疏越是疯狂越是冷静的性格,让他有种难以把握的失控感,完全不知道这人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来。
手臂像一条烧红的铁,纹丝不动勒在他胸口,越嵌越紧,殷朝暮疼得难受。顾疏整个人状态都不对,好像根本注意不到他的感受,只轻轻笑着,以一种出乎意料的耐心接吻。
唇上的温柔与胸口的痛苦,好像冰火同时熬煎。汗滴坠落,唇舌贴合与撕开的动作极慢,像是最温柔的情人在吻一件会融化的宝贝——舍不得一丝一毫怠慢。
“暮生,乖,忍一忍就过去。我告诉你什么才是最痛苦。记不记得那次九院联赛?我一直等,你都不来。”低喃私语,一句话在唇舌间时而消隐,似乎就连说话这点空隙,顾疏都舍不得离开那唇瓣。
“好,那不算什么,接着,你害死了我母亲,你猜,我当时有多痛?我刚刚想带你去看看她,最可笑的是,我以为你们会相处的很好……我还以为,我们能成为一家人。”
殷朝暮被勒的头晕眼花,顾疏放开他的唇,一路贴着肌肤转向下,温热的鼻息喷在脖颈一侧。
“可是显然我低估了你,你厉害。当时手废了不能再画画,我还安慰自己说:没什么,反正你没事,那就很好了……但是你干了什么呢?”
顾疏埋下头又靠近了点,轻轻触碰他的耳后那一小片肌肤,发丝落在他的耳蜗里,痒的很。
“我……”殷朝暮定定神,顾疏“嘘”了一声,腾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别说话,不要说话。好好想一想,你当初为什么把我扔在原地,跟顾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