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对我求而不得(48)
“精明么?”齐佑天问,“小师弟什么都不知道,他都不知晓白羽的身份,只觉得他是个前辈高人……”
晏歌叹了口气。他的目光忽地从镜面那端望了过来,直直锁着齐佑天的眼睛。
纵然双方有千里之遥,这一眼带来的压力仍旧非同一般,似高山压顶。齐佑天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固执地不肯挪开视线。
青衣修士眉心有了皱痕,他有些倦怠地闭了闭眼睛,“佑天,你不该被白羽迷惑,他终究是个魔修。即便重活一次,此人的目标也从未改变,他要让天下大乱苍生受苦,要让凡人修士都不得安宁。”
“白羽真是聪明啊,单凭血魂一人,他怎么可能解开太衍门禁地内的封印?那分明是他与血魂商议好的。他就潜伏在你小师弟的躯壳之内,窥探我太衍门隐秘。谁想这人算计太精明,真让他得手了。”
齐佑天的嗓子很干,他只能无力地辩解:“小师弟是无辜的……”
“那孩子当然是无辜的,然而是他运气太差,被白羽选中了。”晏歌继续闭着眼睛说,“若非我在剑冢之内觉察到了白羽的剑气,恐怕我也没想到白羽潜伏得这么深。”
“看紧你的小师弟,在群玉山会上,白羽肯定会露面。佑天,你该明白自己的天命所在,该舍之时你必须要舍。”
虽然这句话晏歌说得轻飘飘不着力,齐佑天却觉得堵得慌,好重一块石头直压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佑天,你生来的使命就是要止干戈平祸乱,给天下苍生从这万年大劫中找到一条出路。我不再劝你了,为师信你。”
不等齐佑天回答,晏歌已然掐灭了联络。齐佑天望着那面黑漆漆的镜子发呆,他放开神识侧耳倾听了片刻。
旁边房间的小师弟还在修炼,呼吸匀称无有不安。也许他在历练中看到了什么情形,还含含糊糊喊了声师兄。
师兄,他叫自己师兄。齐佑天的心跟着狠狠一缩,他披衣起身,屋外月光如水,从窗棂透了进来,清淡冷寂的一片浅蓝。
夜风很凉,齐佑天仰头望着天上那轮半圆的月亮,久久没有动作。
噌地一声,齐佑天拔出了剑。雪亮的剑身,一如既往地锋锐,是削铁如泥的好剑。
齐佑天伸手抚了下剑锋,宝剑轻鸣意态亲昵,似是在向主人打招呼。
这样的月光,这样的气氛,他本该练剑。可齐佑天体会了一回何为拔剑四顾心茫然,世间糟心事太多,他不知该对谁挥剑。
“我劝你今晚还是别剑了,你思绪太多心中烦闷,使出的剑招也肯定走形,让人看了怪心烦的。”
一道凉薄讥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齐佑天一抬头,看见抱着只白猫的黑衣人坐在屋顶上,用那双月光般的银眼睛看他,神情冷淡又俾睨。
白羽,是他。他来干什么,难不成又是找小师弟?齐佑天警惕地后退一步,手中长剑已然指向对方。
白羽对于齐佑天的挑衅毫不在意,他歪了歪头说:“我说得不是实话么,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哦,你是心烦你师父说得那些话啊,这也简单。”
少年剑修持剑的手一抖,身上的杀意越发森寒浓重。
黑衣魔尊从房顶上落了下来,落地时无声无息的,像道随光晃动的影子。他抱着猫走到齐佑天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他:“我也不想替自己辩解什么,反正晏歌说的话半真半假,你要是全信呢,迟早有哭不出来的那天。”
“而且你打不过我,晏歌在千里之外,也护不住你。”
齐佑天问:“前辈和我师父,究竟有何过往?”
“你师父以前是我的朋友,他有一天不知地就发疯了,说我是包藏祸心的魔修,他与我势不两立。末了他忽然出手捅了我一剑,不疼,我只受了点轻伤。”
黑衣魔修脸上的神情,并非他自己说的那般轻描淡写。
他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银色眼睛里光芒闪烁,“就在心脏上,当胸一剑穿透了,正中要害。随后天幕海摘星楼,还有好些修士都冒出来了。他们十几个人围攻我一个,把我杀了。”
他话语里自然而然透着一股森寒之气,像股刁钻的凛冽的风,从骨头缝里吹了进去,生冷生疼,“合道修士不容易死,所以我的肉身被他们撕裂成好多块,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没有。索性我一缕神魂还留着,苟延残喘了好多年。”
黑衣魔修忽地伸出了手,一下就摸到了齐佑天的脸。
距离太近,那人身上的冷香自然而然拂到了齐佑天的鼻子里,“你瞧瞧,我到现在还没养好,手指头都是凉的,和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齐佑天被那根微凉的手指头摸了一下,已然觉得那股寒意从肌肤直接渗入了心里,激得他头皮都发麻了。
“对外的说法呢,是我误入歧途,晏歌仙君苦劝不成只能割袍断义。诸多民间传言么,说我生性风流桃花债太多,最终被苦主索命,死的活该。两种说法都对,也都不对。”
纵然齐佑天警惕地后退了一步,白羽仍然紧逼着不放,他殊丽绝伦的面孔上有了点笑意,还特意歪头看他:“你躲什么,我又不能活撕了你。虽说有种说法是父债子偿,晏歌是你师父也算你半个父亲,可我还不至于迁怒别人。我只会先杀晏歌,等他死了再找别人报仇,不花几个月功夫,我还真追杀不完那些修士。”
月光之下,那双浅银掺金的眼睛更鲜活了,像一尾小鱼忽然越出池塘,啪地一下溅起满池涟漪。
齐佑天呼吸一窒,他终于挣开了那人的手,黑衣魔修也没多大表示。他眸中的笑意已然收敛干净,整个人冷得锋锐,像把刚杀人还在滴血的剑。
他怀里的白猫乖巧极了,一动不动窝在他的身上,任由白羽揉着他的脑袋,都不喵一声。
齐佑天抿了下嘴唇,又听那人说:“你师弟养的猫,小东西孤零零跑到大街上都没人管。若是走丢了,那小炉鼎不得哭花脸?亏你还说喜欢他,竟连这么点小事都不上心。”
白绒绒的猫被黑衣魔修递了过来,齐佑天刚要去接,谁料白猫不给面子,一扭身就轻轻巧巧落在地上,不许齐佑天碰他一下。
白猫探头探脑好一阵,也许终于确定了虔子文身在何处,它一溜烟跑进了门内,不理会这两个傻呆呆晒月亮的人。
小师弟,光是想起这三字,就让齐佑天不自觉地皱了下眉。他沉默了片刻,终于问:“前辈为何会选中我的小师弟?他资质一般,而且是个炉鼎资质,也担不起前辈这般厚爱。”
“这就是缘分。”黑衣魔修慢悠悠地说,“我找了好几百年,才找到他这样的人,能容纳我一缕残魂。也许再过段时间,我就不用留在你小师弟身边了。”
那是否也说明,白羽修为彻底恢复,又要做那些祸乱苍生的事情?齐佑天猛地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我希望前辈尽早放手,别再牵连小师弟。他已经因为你吃了好大苦……”
不等齐佑天说完,白羽长袖一挥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那与我何干?他既然承了本尊的恩情,自然也要偿还,一报还一报,公平得很。”
“你不该劝本尊妥协,倒该问问你师父有何居心,非得牺牲一个小修士才能顾全大义?荒谬!”
齐佑天心里堵得慌,没等他想出一句反驳的话,白羽已经不理他了。
那袭黑衣在风中鼓荡不休,白羽忽地眯细眼睛环视一周,扭头就说:“别说话,有人来了。”
“我且问你,太衍门虔子文可在此处?”一道声音从远方传来。
刚开始时声音还太远,飘飘忽忽听得清楚。不过须臾片刻,那人话音未落,最后几个字已然清晰地回荡在齐佑天耳边。
齐佑天本能地升起了警惕心,那人修为太高,他根本敌不过。
“不在。”白羽睁着眼睛说瞎话,都没半点愧疚。
说话的人终于到了房顶上,黑压压五个修士,像群乌鸦般齐刷刷落在屋顶。
“谎话,虔子文明明就在屋内熟睡,你以为谁都是傻子不成?!”打头的修士散开神识望了一眼就发怒了,“说,你居心叵测隐藏人犯踪迹,究竟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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