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之想(57)
“不觉得遗憾吗?”
顾春来使劲摇头,如抛在空中来回旋转的硬币,不知正反。“遗憾没用。”
“你不在乎,如果我们一起,会怎样?”
顾春来像扎根千年的树,毫不动摇。“我不在乎。过去的真的都过去了。”
“那好,毕业后,我和两个人处过。如果那时我们一起,这些不会发生。”
顾春来咬着嘴唇,不肯妥协。“只要你现在爱的是我,睡的也是我,过去爱过谁睡过谁我都不在乎。”
肖若飞内心的不安渐渐扩大。人是由过去组成的。过去决定人的性格,是人一切行为的准则。这是创作的金科玉律,自然也是人生。
没人能脱离过去而活。
“那你到底在乎什么!”
“我在乎……”
手机的巨响,瞬间打破了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战争。
这是电话铃声。若非紧急情况,不会有人打电话来。他们都清楚,工作大过天,即便再坚持,肖若飞也松开挡着淋浴间推拉门的手,让顾春来离开。
顾春来接起电话,一言不发,眉心却骤然拧在一起。
听了好半天,顾春来才开口讲:“什么?明天?你确定吗?不是说元旦后?”
电话彼端传来一阵含糊不清的话音。听了大概半分钟,他拿开手机,划了几下,又说:“别人没问题?那雁南呢?飞翔那边怎么说?”
肖若飞关掉水,走到顾春来身边。这回他听清了,电话那头说:“就是白雁南答应的!”
“他答应什么?”肖若飞警惕地问。
顾春来“嗯”了两声,挂掉电话,侧过头对盯着自己的肖若飞说,“我要走了。”
第58章 别离(*)
《大逃脱》决赛的录制时间忽然提前。
昨天白雁南告诉他决赛多半在元旦后,还未协商妥当,可刚才业务助理一通电话打来,说节目组今天下午将给选手送出任务卡和装备,明晚八点前要抵达拍摄地,逾期将视作违约。
他电话白雁南,对面一直不接。问助理,也只说是飞翔工作室已经谈妥一切,他的工作也重新安排好,到时跟着节目组流程走即可。
“你们问过春来吗?”肖若飞直接冲话筒喊,“他怎么办,他的工作呢?!他的安排呢?”
对面听是大老板,赶忙解释:“小顾老师把这部分工作全权交给我们。节目组一直施压,飞翔工作室那边也妥协了,说决赛的播放量一定很可观,到时候会吸引不少观众,不能错过。”
肖若飞本来就有火气,被煽了把风,火直接压不住了,咬牙切齿道:“节目组临时改赛程,已经违约,你们不能硬气点,至少商量一下?!”
电话那边小小声说:“小顾老师是新人,对面是熊猫的王牌节目,出了差池对他的口碑不好。您也知道,那个节目组……手段很多。”
肖若飞当然知道。灿星的演员上节目,没有一次顺利走完全部流程,多多少少都会有波折争执。偏偏这档节目火,底气硬,仗着流量为所欲为,这些年大大小小事情出了不少,更是有人在比赛中受伤,最后都压下去了。事情发生在大咖身上,就象征性道个歉,装死,等互联网的记忆过去;遇到新人更简单,无中生有断章取义造黑料、买黑通稿、买黑水军,三把刀用得比谁都溜,比谁都下贱。
兴许怕小助理淌不牢,电话那头换成了夏芷的声音:“肖总,没有必要现在动气。咱的工作都重新安排妥了,不如这次顺着那边的意思。我们会跟节目方争取一些对我们有利的条款,保证小顾的出镜时间。”
“若飞,算了,工作能安排好就行,事情总有解决办法。不要动气,这点小事不值得。换我跟夏老师说,嗯,好不好?”
这点小事。
不值得。
“你不值得,谁值得!不为你生气,为谁生气!”
肖若飞耳边响了颗炸弹,地动惊天。
然后整个世界将他屏蔽掉,悄无声息,只有蜂鸣声持续在耳边嗡嗡作响。他到顾春来取回手机,嘴一张一合,仿佛在说什么,可他一个字都听不到。
顾春来有时那么近,有时又那么远,潇洒飘渺地像只没巢的鸟,没有牵绊,没有过往,随时都能起飞。即便这个人成为自己的正牌男友,即便他们接吻做、爱,他收起手,怀中只剩空影。
到底该怎么办,才能将这个人留在身边?
肖若飞抬起手,硬生生插入顾春来的耳朵和发烫的小黑块之间,在顾春来惊愕的眼神中,直接关机。
“若飞,你做什么!”
“顾春来!你知不知道,我爱你!”
话落手起,肖若飞捏住顾春来的腕子,直接将对方拖到卧室,甩上了床。
那东西说是床,撤掉被汗水湿透的垫子,堪堪称得上块木板。
顾春来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现在根本没兴致,想逃,却被肖若飞一把抓住脚踝。他拍戏时掉秤太多,现在力气根本拼不过对方,只消轻轻一拽,一条腿就架上了对方的肩膀。
他的腰悬在半空,双手苦苦撑在床边,整个人几乎挂在肖若飞身上,而对方却浑然不觉这份重量,取来前天放在床头的润滑剂,咬掉盖子,挤在手上一滩粉色的稠液。
那玩意儿是草莓味的,甜得发腻,好似催情剂,每次都能熏得顾春来晕头转向,被乖乖牵着鼻子走。即便这次不想,他身体也起了条件反射。
这个角度,下半身的每个细节顾春来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看得清肖若飞用颈窝加住他的脚踝,看得清两根手指在粉红色液体里搅动,然后撑开他的后穴,缓缓埋入,直抵身体里最炽热敏感的位置。顾春来下意识叫出声,要肖若飞停手,可肖若飞充耳不闻,一边亲他脚踝,一边并着两根手指进进出出,不遗边角,若有似无掠过他的敏感点,接着冲更深处捅去。
他的性器不争气地高高翘起,柱身青紫,透明的液体一股股从马眼往外冒,和肖若飞的一模一样。肖若飞恶劣的向前拱了拱腰,用性器敲他的大腿根,敲他的囊袋,划过穴口,就是不肯有下一步动作。
肖若飞太熟悉他的身体,他也太熟悉肖若飞的。只真刀实枪来过两次,他们就记住彼此的习惯,记住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的含义。
比如他明白肖若飞抽出手,双眼微黠,就是要插入的信号。
肖若飞捅入他身体那一刻,顾春来仰过头,挂在床边,视线里是地覆天翻的世界。枯枝似叉,败叶如张牙舞爪的黑云,黑黢黢的大地是万斤巨石,压在他胸口。
再生气,肖若飞也好好做了润滑,插入过程毫无阻碍。对方还是很耐心缓慢地找到合适的角度,待他后穴无意识缩紧,才加快速度,将他卷入欲望的漩涡。这个姿势下半身贴得很紧,囊袋撞击臀瓣,水声四溢,血涌向大脑,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能任由对方一次又一次撞破他内心的防线。
顾春来想抱住肖若飞,但一伸手,就会完全失去支点,任对方摆弄。他讨好般喘出一句轻微的呻吟,喘不成声,对肖若飞说“想抱抱”,“想亲你”,还说“我也爱你”,似红薯的甜,又绵又密,可对方依旧毫无反应,执拗地与他交合,亲吻他突起的踝骨,不知疲倦。
顾春来被操射了两次,眼前发白。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向前走,距离《大逃脱》节目组出现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他只好夹紧后穴,希望对方至少射一次。
可肖若飞忽然对他说了句“夹紧腰”,然后捞起他另一条腿,俯身堵住他的嘴,夺去他的视线,夺去他的声音,也夺走他赖以生存的氧气。
没待顾春来反应过来,肖若飞手下滑,托着他们交合的部位,一把将他腾空抱起。顾春来下意识搂住肖若飞,紧紧靠住对方身体,下肢一沉,对方一顶,一直埋在身体里的性器向更深的地方嵌合,速度越来越快,仿佛真要将他的后穴磨出自己的形状,天衣无缝。
顾春来受不住这般刺激,身体绷紧,双臂牢牢箍住肖若飞,想让对方再快点,再深点。可他的嘴被堵住,他们还在忘情地接吻,他的舌头抵在肖若飞的犬齿上,刺出血。他不知那人的唾液是不是都能催情,都能让他意乱情迷,他几乎要忘记这场性爱为何开始,只能感觉后穴被烫得一跳一跳,在对方射在体内的同时,难以抑制地射在二人之间,黏糊蹭在彼此的皮肤上,味道消散不去。
这段激情如北极的夏至,亮得刺眼,寒得发颤,没有终点,令人疲惫不堪。
就算他们不再相连,肖若飞仍不肯放开顾春来,抱着他坐在床上,面对面,脸对脸,视线中除去对方的脸,其余什么都没有。
顾春来倦得松开手,双臂抱膝,蜷在肖若飞面前。他看着对方,轻声说:“我在乎你。”
肖若飞低着头,没有作答。
顾春来又说一遍“我在乎你”,肖若飞仍一言不发。他的后背开始发凉,疼痛的荆棘再次缠上尾椎,慢慢爬,爬向他的后背,扼住他的喉咙。
他没想惹肖若飞生气。
他猜没能终老的感情是不快乐的。
他知道,擦肩而过的错失只能在心上钝痛。那无比平淡的八年,每一天都变成一把刀,捅在他胸口,绞住他的肠子,挑破他的皮肤,划出嘲笑的形状,嘲笑他当年的软弱无能。他多希望能回到过去,回到那个暴风雨夜,能拖住那时的自己,拖住时间,能让肖若飞听到那句“是你”。
但过去不会再来,沉溺痛苦,只会更加痛苦。
顾春来比谁都明白,所以他不忍肖若飞也去走这一遭。肖若飞应当幸福快乐,应当永远微笑,应当如夏日的晴天,长盛不衰。而他们今后还有好多个八年,他一分钟都不想浪费。
顾春来展开身体,捧起肖若飞的脸,看着对方,也逼迫对方看自己,一字一顿地说:“我在乎你,在乎你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