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罪者2(286)
金牙胖子闻言,咧嘴笑了,镶金的大牙被顶灯一照,闪闪发光,“冒昧问一句,您玩的是哪一类高货?玉石?串儿?还是胡桃核桃?”
“没有特定的类别。”
柳弈答得很淡定,“主要是要合眼缘。”
“哦、哦!”
金牙胖子露出了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
又拉着客人往柜台前凑,“要不然您看看,这边有没有您看得上的?”
柳弈没有拒绝,果然低头看了起来。
柜台里陈列着林林总总几十样文玩,玉石、牙雕、宝石、核雕、木牌以及大大小小材质各异的手串,标价的跨度也很大,从百十来块到几万块的都有。
柳弈没有玩文物的兴趣,不过既然是自己主动进的店,那看看倒也无妨。
他的目光在柜台里梭巡着,不知怎么的,就鬼使神差落在了一块白色的玉牌上。
那玉牌呈长方形,长边三厘米出头,短边只有不到两厘米,体积十分小巧。
它通体雪白,四面都打磨得十分光滑,主体没有雕刻任何花样,只在顶部牌头处镂空刻出了半圈细腻精巧的缠枝纹路。
柳弈不太懂玉,不敢断定这玉牌质地如何,只是觉得式样十分合他的眼缘,一看就很是喜欢。
注意到柳弈似乎一直在看那块玉牌,金牙胖子立刻快步回到柜台后,拉开抽屉,将它取了出来。
“客人您眼光真好!”
胖子笑出了一脸的褶子,“这块无事牌可是好货啊!虽然是俄料,不过品质好着呢,一点都不输顶级的青海料了!您看这质地,多润啊,没有一点儿杂色……”
他一边说,一边很专业地戴上手套,打开玉石灯,将玉牌放到灯座上,让柳弈透过光照观察玉石的颜色和质地。
“您再看看这雕工,这花枝雕得多纤细多精巧啊!意头也好得很——‘无事无事,平安无事’嘛!”
金牙胖子想了想,又补充道:
“再说这个大小,不管是男的女的都能戴的!您是自己戴着玩儿也行,送给哪个漂亮姑娘也是合适的!”
柳弈听到“平安无事”那四个字时,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是吗?”
他没有动手去拿玉牌,只是示意金牙胖子将牌子转到背面去,让他看看玉牌后面的情况。
在店主给玉牌翻面的时候,柳弈瞥到了挂牌上的定价——八千元。
想来这样的古董店开价都是没谱儿的,卖的就是一个你情我愿,溢价必定不低,经常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冤大头。
不过柳弈实在觉得这牌子合眼缘,八千对于他平常的消费水平来说也不算不能接受,着实有些心动。
在确定了玉牌没有肉眼可见的杂质也没有裂纹,至少光看品相确实相当漂亮之后,柳弈差点儿就想张嘴说“那就包起来吧,我要了”。
但这时他想起自家学生江晓原有一次跟他吹嘘的本地实体店的砍价技巧——直接把价格砍半,再你来我往还价两个回合,最后一般能用个七折甚至六折的价钱成交。
毕竟玉牌也不是什么必需品,他虽然喜欢,也没到非要入手不可的程度,于是决定试一试小江同学的建议。
“八千太贵了,俄料这个定价,不合适吧。”
柳弈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波澜起伏,却莫名的就给人一种十分懂行的感觉。
“这……”
金牙老板果然态度有些松动了,“那您觉得……?”
柳弈冷淡地回答:“四千吧。”
“四千……这也太狠了!”
金牙胖子抬手做了个擦汗的动作,也不知道大冷天的是不是真还会出汗,“您好歹再加点……七千!怎么样?”
柳弈撩起眼皮,淡淡地瞥了老板一眼,什么都没说。
金牙胖子略一犹豫,又让了一步:“……这个,六千……吧……”
柳弈直接又往后砍了一刀:“五千。”
金牙胖子脸上露出了不太像作假的挣扎之色,显然这个价格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在纠结了足足二十秒之后,他终于一咬牙,状似豪气地一拍双手,“好吧!五千,就当交个朋友,卖您了!”
说罢金牙胖子仰起头,冲着柜台左后方的一道门帘喊了一嗓子:
“夏天!拿几个木匣子来,要带雕花的那几款,每一样都拿一个,快点!”
柳弈挑了挑眉。
这一幕他上次就见过。
似乎这个点儿了,琳琅小斋那五千块一个月的小工也还没下班。
果然,一分钟后,门帘掀开了,一个同样穿着灰白色简朴对襟唐装的青年低着头钻出来,手里拿着六个大小木匣,迅速地逐一排到了柜台上。
放好匣子后,青年飞快地抬头,朝柳弈的方向瞥了一眼,对上客人打量他的目光,又仿佛触电般重新低下头,“嗖”一下钻回到了帘子后面。
“你店里的小工挺腼腆的。”
柳弈笑了笑,评价道。
“嗨,他性格就那样,不爱说话,也不怎么敢见客!”
金牙胖子赔笑道:“挺没规矩的,让您见笑了。”
第245章 8.After Life-31
因为在圆德路耽搁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柳弈搭地铁回到家时,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了。
这么晚归的结果就是在一楼门厅的电梯前与自家小戚警官撞了个正着。
“柳哥,你怎么这么晚?”
戚山雨用困惑的眼神上下打量柳弈,“我记得你好像九点左右就吃完饭了,对吧?”
“嗯。”
柳弈一双凤眸弯成戚山雨最熟悉的月牙状,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因为我是坐地铁回来的,而且顺路到园德路溜达了一圈。”
“圆德路?”
戚山雨的方向感一向极好,立刻就知道了那是什么地方,“你去过煜琇阁了?”
“如果只看了看门面也算‘去过’的话。”
柳弈一边回答,一边按下电梯向上的按钮,“煜琇阁的门店好像被回收了,现在还在招租状态,还没见新租客入驻的样子。”
“嗯,确实是这样。”
身为刑警,戚山雨其实知道得比柳弈清楚:“煜琇阁店铺内部应该已经搬空了,是于弘业的遗孀委托殡葬服务公司给收拾的,店面退还给了屋主。”
柳弈“哦”了一声。
这时电梯刚好到了,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空无一人的轿厢。
站定后,戚山雨又问:“你就只是去看了看煜琇阁的门面吗?”
“那倒不止。”
柳弈笑得愈发灿烂了,“我看到它隔壁的那间古董店琳琅小斋还开着,于是进去随便逛了逛……”
这时,电梯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提示他们楼层到了。
柳弈和戚山雨暂停了对话,出了电梯,拐过楼梯,进了自己的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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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弈走在前面,一开门就被一股扑面而来的穿堂风吹得一个激灵。
他这才赫然想起,今早起来做早餐不小心烤糊了吐司,因为不想屋里一股子焦味所以开窗通了一会儿风,走的时候忘了把窗关牢了。
这会儿客厅的窗户留了两个巴掌大的缝,冷风嗖嗖的往屋里灌,屋内和屋外的气温几乎相同,一点儿都感受不到暖意。
“哎呦!”
柳弈连忙甩下包包,蹬掉脚上的皮鞋,连室内拖鞋都来不及换,急冲冲地奔到窗户前检查情况。
好在今天没有下雨,忘了关窗仅仅只是让冷风吹了一天而已,没有造成其他问题。
柳弈关好窗户,回头看向跟上来了的戚山雨,撇了撇嘴,“……一定是最近太忙了,不然我以前从来不会忘记的。”
“没关系。”
戚山雨顺手将窗帘拉上,把柳弈牵回了屋里,“你查包永兴的尸检报告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不然为什么突发奇想跑去看煜琇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