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凶残(6)
驰远没接话,大脑飞速琢磨着吴良贵话里的意思,同时身体挣动着想要将身边的人撞开。
他平时健身,也常和学校里的男生打球,力气并不小。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加上床单很大程度限制了他的行动,挣扎间,三人忽然同时发力,驰远被推搡着踉跄几步,又被躺在地上的龚小宝绊了个趔趄,右膝直接跪在对方腹部……
“呜……”龚小宝发出一阵垂死般闷闷的哀鸣!
几人见状顺势蜂拥而上,把驰远压倒在龚小宝身上,然后驰远双腿一凉,裤子彻底被人拽了下去……
“你知道,在监狱通奸是什么后果吗?”吴良贵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压制不住的得意。
季长青和韩山在大厅里边嗑瓜子边看《小娘惹》。
“这女的长的有点像你姐。”季长青说。
韩山笑笑,“是吗?”
“是,但是没你姐那股子飒劲儿……”
“管教,不好了!”齐越森从楼上匆匆下来,“报告管教,吴良贵和驰远…好像又闹起来了。”
季长青神色一凛,反应过来立刻起身朝楼上跑:“他妈的,又惹事!”
韩山蹙眉,看了眼一脸愁容的齐越森,起身跟上……
驰远终于明白了。
好一出罗织构陷!
“吴良贵。”他停下挣扎,冷声道:“你敢陷害老子,以后就到屎堆里看你儿子吧!”
吴良贵闻言神色一顿,反应过来脸上的冷笑蓦然僵住,他松开踩在龚小宝脖子上的脚,飞速冲出厕所,跑回监室拿起枕头猛烈摸索……
走廊里的吃瓜群众依然在装聋做瞎,好奇又不敢好奇——
狱警没来之前他们只能“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会被扣分。
几秒后,吴良贵飞奔回厕所,朝着驰远胸口就是一脚:“你他妈不想活了!”
驰远闷哼一声,语带嘲弄:“是,而且还想让你陪葬!这样你家人就白死了!你们这帮二百五也要加刑!”
“照片呢!”吴良贵怒极,粗鲁地撕扯床单把驰远剥出来,揪着他的衣襟,“照片藏哪了?!你他妈给老子交出来!”
驰远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让老子日子好过一点,老子出去的时候自然会还你!”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吴良贵双眼暴出几根血丝,狰狞地似要将眼前人抽筋扒皮:“你在找死……”
其余几人也有些发懵。
驰远却丝毫不惧:“我是死是活跟你没关系,出气重要还是照片重要,你自己考虑!”
“……”
走廊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怎么回事?你们几个在干嘛!妈的!想关禁闭了是吧!”季长青骂骂咧咧大步进来,后边跟了一群早就心痒难耐的犯人。
驰远身边一人急忙去解缠在龚小宝嘴巴和手腕上的裤子,其他三人顿时气焰全无,其中一个支吾道:“报……告管教,驰远和龚小宝……”
“我们闹着玩的。”吴良贵打断他,塌腰弓背地站起来,声音暗哑,“是我,跟他俩开玩笑。”
"……"
“当我傻子是吗!”季长青额角青筋直跳,这个害群之马胆子够肥,不严惩要翻天!
驰远则松了口气,垂眼一看,还好,底裤还在……
而旁边的龚小宝就那没那么幸运了,他裸着下半身躬成一只虾米,泪眼婆娑浑身不住地发抖。
“喂,你还好吗?”驰远皱眉。
龚小宝不说话,只一个劲的呜咽……
吴良贵臊眉耷眼不敢吭声,另外几个一时不知道怎么串口供。
韩山站在季长青身边,视线扫过驰远肌肉流畅的双腿,和龚小宝那两条细白的麻杆,几乎能感受到管教身上暴怒的气场。
性,在被剥夺了性别和欲望的监狱里,是隐晦又敏感的话题。
即便是开玩笑,涉及此,性质都极其恶劣。
一个闹事的犯人见势不妙,改口道:“报告管教……我们,就是洗衣服的时候闹着玩……”
杵在旁边的另外两人也急忙捡起地上的湿裤子往龚小宝腿上套,却引来龚小宝一阵凄惨地干嚎……
“闭嘴!都给我抱头蹲下!等着跟狱侦科的解释吧!”季长青觉得龚小宝演的浮夸,很想踢他一脚。
他瞪向坐在地上的驰远,“还有你!穿上衣服,一起!”
驰远:“……”
这时,韩山却抬脚走过来,捡起地上一条没湿的裤子蹲到驰远身边:“你的?”
驰远一脸官司,觉得窝囊又晦气:“嗯。”
他伸手要接过来,然而韩山却似没看到,温热的手掌按着他的膝盖,作势要帮他穿裤子……
驰远有点懵:“哎,不用……啊!”
他的痛呼声比龚小宝有气势多了,惊的全场皆是一愣。
“操!”你大爷……
驰远张着嘴侧过头去,脸皱成一团说不出话来。
膝盖在那只铁钳般的手指下传来剧痛,驰远几乎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顺着大腿神经一路爬进大脑……
“疼?”韩山语气带着点意外,转头对季长青说,“他好像髌骨错位了。”
“……”
驰远已经分不清震惊多一些还是疼多一些。
周遭的嘈杂人声让他恍惚,他听到吴良贵几人据理力争的辩解,听到季长青一边暴怒呵斥,一边通知狱侦科及监区医院,以及……
韩山起身时,唇缝里轻飘飘说出三个字——
“不用谢。”
第5章 双出双入
驰远懂了。
他忍痛闭上嘴巴,从围在门口的犯人们被撵回监舍,到吴良贵几人被带去狱侦科审讯,再到被抬出卫生间,他都没开口——
怕忍不住骂人。
韩山一张脸平静无波,像一尊门神般立在二监舍门口,其余犯人坐在自己铺边的塑料小凳上,使劲伸着脖子却什么都看不到。
担架路过监舍,躺在上面的驰远转脸看过来,唇角扯出虚弱的微笑,身侧微蜷的右手却颤巍巍地伸出一根修长的中指……
韩山稍稍眯起眼睛,像在看猴。
狱内医院在整个监区西北角,基础的医疗设备都有。
驰远和哼唧了一路的龚小宝被带去不同的楼层。做了X光确认髌骨错位,但不算严重,犯医给他打了石膏和支具固定后,就把人扔到九病房自生自灭了。
病房里七个床位,上面躺着的都是些老弱病残的服刑人员。
有新面孔就有新故事,每个人看向驰远的眼睛里,都闪烁着探究的幽光。
狱友间大多会互相交流彼此的“光荣”事迹,或是自嘲,或是愤懑,但是极少有真正愧疚悔恨的。
也有一些实在缺德的会含糊其辞,但时间久了也藏不住秘密。
驰远住院期间,听了不少令人唏嘘的案情,让他对监狱这个会将人性的恶无限放大的地方,生出切实的抵触。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留有余地,是否只会换来对人性彻底的失望……
住院的日子比起苦哈哈的监狱日常,可以说是云壤之别。
唯一恼人的,是监区医院没有值夜一说,所以晚上病房总是响起铁床晃动发出的金属摩擦声,夹杂着粘腻的喘息。
驰远最初以为是有人疼痛难受,后来发现这种声响似会传染般,渐次从几个床位传出,像潮水聚起来,不顾一切的涌向高处,又在月光下渐渐回落……
当一切躁动归于平静,黑暗中滋生出另一种味道。
驰远恍然明白了那是什么……
有天夜里,驰远梦到黑暗的病房中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夜色下看不清面容,那人藏在身侧的刀锋闪出一线寒光,接着手起刀落,病房里一夜之间少了14颗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