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凶残(13)
只是,时间长了,韩山也生出些好奇心。
见驰远把龚小宝打发走,他看着书上的字,似是随口搭话:“他让你问什么?”
驰远眉梢一动,笑着看过来:“没什么,想问卢光宇点事儿,人家不告诉他。”
“为什么让你问?”
“可能我比较帅吧……”驰远怅然道,“去献个美男计什么的。”
韩山闻言缓缓皱眉:“什么?”
“美男计啊!”驰远开起玩笑,“怎么,你不会觉得我不帅吧?那你觉得你帅还是我帅?”
韩山盯着他看了几秒,差点把驰远看心虚了才开口:“问什么?”
驰远舔了舔嘴唇,直接道:“问你的背景。”
“我没背景。”韩山想都没想,显然只以为驰远想套他话,“你想知道谁的事,可以问我。”
驰远直了直腰,“别人的事我不想知道。”
第10章 传闻
韩山终是没有透露自己一星半点儿的信息,驰远看得出来他不是刻意隐瞒,只是这人似乎向来不喜欢与监狱里的犯人有什么交情。
想到这里驰远有点沾沾自喜。可能真像龚小宝说的,自己是个例外。
得,这么一想,更好奇了!
新监规定,往后每月开展一次放风筝的活动。
大概是监狱认为被剥夺了自由的人,会寄情于风筝,从而产生对自由的渴望。
这周日天高云淡,秋风瑟瑟。驰远经不住龚小宝缠磨,或者加上自己的一点点私心,不情不愿的溜达到卢光宇旁边。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龚小宝让我过来的。”驰远齿间叼着一根梧桐叶杆,居高临下的看向蹲在墙根闭目养神的男人。
“挡我太阳了。”卢光宇眼都没睁。
驰远转了个身和他并排蹲墙根,视线扫过高墙电网和梧桐树下一堆扎风筝的犯人。
“烟得下月初能给你。”
卢光宇弯起嘴角:“沉不住气了?”
“什么?”驰远反应了一秒才明白了他这语气里的揶揄,不禁觉得好笑,“我先声明啊,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卢光宇眼皮张开,太阳照的他眸色惺忪:“那你还来?”
“我不来能被龚小宝烦死,你要是没什么真消息,随便编点瞎话也行。”
卢光宇又闭上眼睛,掩去神色里的那抹嘲讽:“装吧……”
“爱说不说。”驰远有点烦他这故弄玄虚,刚要起身离开,手腕却被拉住。
“你想知道。”卢光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而且,你还想睡他……”
“你他妈说什么呢?”
驰远甩开那只滑腻的手,感受到对方指腹的硬茧刮擦过他的手背,很不舒服。
他下意识地朝韩山看去,对方正坐在人群外的墙边,百无聊赖的做着风筝,顺便盯着其他人,防止有人私藏工具。
“开个玩笑。”
卢光宇敷衍的声音传来,驰远回头瞪视着他,没看到韩山随即朝这边投来的目光。
“别他妈别乱说,知道这什么地方吗?”他低斥道。
“知道。”卢光宇手指搓动,像是在回味刚刚的手感,“这里,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他抬起眼,笑着说:“社会上的垃圾,都铲巴铲巴扔这儿了……不是吗?”
驰远看着对方微陷的眼眶里那双空洞的眼睛,从中看到一丝阴鸷和无望。
“……”他不想搭理这人,抬脚就走。
“你是同性恋。”卢光宇忽然说。
驰远足跟一滞,身后人声音不大不小,所幸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风筝上,没人注意这边的动静。
“再胡说一句,我就举报你。”驰远心里生出一丝厌恶。
“举报我不如*我。”卢光宇不为所动,继续道,“驰远,咱俩是同类。在这垃圾场里,是垃圾里的垃圾……”
“你错了。”驰远语气淡漠,“我和你们每个人都不是一类,因为,我不是垃圾。”
“六年不好熬啊!”卢光宇看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抖着肩膀笑起来……
驰远感觉像是吃了个苍蝇,看到龚小宝巴巴的溜达过来,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以后休想抽老子的烟!”
龚小宝一愣:“怎么了?”
“再也别听那神经病胡说八道,别理他,听到没?”驰远恼起来也很凶,“别人谁蠢到拿烟去换消息?就你信!你脑子是不是有包!”
“……”
旁边传来一阵呼喊,驰远转头,就见那些木条、纸片、碎布做成的简易风筝竟然都飞起来了。
“怎么了嘛!”龚小宝怂唧唧地嘟囔了一句。
驰远没说话,因为他发现,除了龚小宝几乎所有犯人都对风筝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看着那些经由自己的手,笨拙而认真扎好的风筝渐渐升高,那些平日里麻木的脸上竟浮现出平和的微笑,眼睛里也是罕见的纯净……
只有韩山表情依旧不变。
“别跟着我。”驰远没管龚小宝的疑惑,抬脚朝那边走过去。
“你也喜欢放风筝?”他声音很轻,不是很想让其他人听到。
韩山下巴微扬,漫不经心地扯东手里的线。
“不喜欢。”
“那你还放?”
韩山没回他话。
驰远抬起头,盯着那根牵着风筝的细线:“其实我原本认为这种活动对于精神层面的意义微乎其微,但是现在忽然有种感觉,就好像……风筝带着那些被禁锢的灵魂,飞出了高墙,接受风的洗涤,净化污垢,准备迎接自由。”
韩山转过头来,视线扫过驰远身后那些放风筝的犯人,最后落到他脸上:“你是语文老师?”
“怎么?”驰远眯起眼笑,猜想韩山大概在嘲讽他话说的酸。
“没怎么。”韩山又抬起头看风筝,“净化灵魂谈不上,他们不过是短暂的体验一下‘活着’而已。”
驰远抻了下眉头,觉得韩山这话值得深思。
“那你呢?”他注视着对方峻挺的侧脸,问,“你和他们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韩山不明显的笑了一下,带着点桀骜,“你看,我的风筝飞的最高。”
活动结束的时候,季长青把驰远叫到一边。
“你干的好事儿,吴良贵求我给他看一眼照片。”
驰远:“……”
“说话啊,装什么哑巴?”季长青嗤道,“我要说你骗他,信不信他能立刻扑上去咬死你。”
驰远尴尬的挠了挠额角:“有您在,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
“那你可想错了。”季长青笑的温和,“我管不了狗咬狗,我只管事后处理不听话的狗,说吧,留什么后手了?”
“没有。”驰远如实道,“当时紧急关头,哪想那么多……”
“屁!紧急关头不及时报告,眼高于顶跑去逞英雄,你不是能的很吗?”季长青抬手,食指带着怒意戳着他胸脯,“驰远,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来?这些在下监队还没学明白吗?要不要回去重造一下?”
“不用不用。”驰远赶紧严肃了些,皱起眉认真提议,“要么,您去给他找一张?”
季长青抱起胳膊:“我找?”
“那个照片是从一张小学毕业照上剪下来的,我们让公安局的人帮帮忙,不是很容易就能找到吗?”驰远说。
季长青盯着他没说话。
按道理,监狱里根本不会管犯人纷争之后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狱中的矛盾和欺压也是服刑的一部分,犯人在里面过得不舒服,才会有想要离开的盼望。
但是吴良贵作为监舍里的害群之马,过得太舒服了。只要没有重大的违规违纪,狱警也不能拿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