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留痕(8)

　　好在经过多次练习后，这种情况得到了改善。
　　“练习之后感觉好多了，稽雁行，你台词好厉害啊，我突然想起来——”程心如眯起眼睛，端详着稽雁行，“你的台词专业课是满分吧！全系唯一一个满分！”
　　稽雁行愣了愣，点点头，尽管出生少数民族，但稽雁行的普通话相当标准，念起台词来字正腔圆，抑扬顿挫。
　　“你演《传声》也用的原声吧？”
　　“对，不过后期重新配音了，现场音效不行。”
　　“还是很牛啊！我竟然也有被大佬带飞的一天。”程心如半开玩笑地说，“得，那咱们明天接着排练，后天从头捋一遍，大后天登台汇演，完美！”
　　“没问题。”稽雁行点头，“明天联系。”
　　“朱丽叶，凭着这一轮皎洁的月亮，它的银光涂染着这些果树的梢端，我发誓——”
　　……
　　“那是我的灵魂在叫喊着我的名字。恋人的声音在晚间多么清晰，听上去就像最柔和的音乐。”
　　……
　　“但愿我是你的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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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稽雁行身穿蓝色戏服，头戴棕色假发，脸上画着妆容，刀削般五官让他更像是中世纪的欧洲青年。
　　程心如的话不假，稽雁行的台词功底的确出众，他吐字清晰，情绪饱满，时而带着热恋的甜蜜，时而显出的分别的忧虑。
　　两人的表演惟妙惟肖，从这几十分钟的演出中，观众得以体会到爱情强大的力量。
　　汇演结束，两人弯腰鞠躬，在鼓动的掌声中谢幕。
　　《罗密欧与朱丽叶》排在倒数第三场，卸完妆后，稽雁行和程心如干脆坐进观众席，看起了最后两场话剧《雷雨》和《家》。
　　在《家》即将开始时，台下的观众骤然增多，甚至有几个女生扛着专业摄影配备从稽雁行身旁挤过，差点撞到他的额角。
　　“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稽雁行低声问程心如，“还举着相机。”
　　程心如侧身躲过一台相机，解释道：“杭鸲待会要登台，这些估计都是他的粉丝和站姐。”
　　“原来如此，那就不奇怪了。”
　　杭鸲童星出身，一路走得顺风顺水，三年前被京电表演系录取，是同届知名度最高的学生，他在学校的每一次公开汇演，都会被粉丝多个机位全程记录。
　　汇演结束后，稽雁行走回宿舍，他刚坐下来，舍友齐茂就扭头朝他大喊：“雁行，你上热搜了！你快去看看！”
　　“我怎么会上热搜？剧组买的吗？”稽雁行有些惊讶，他解锁手机打开微博，从下往上浏览了一遍热搜词条，“没看到我的名字啊……”
　　“不是，文娱榜热搜第三位，‘杭鸲同学’！”
　　稽雁行点进“杭鸲同学”的词条，置顶微博是一个红V营销号发的：“看我在杭鸲站姐发的视频里发现了什么！这位是杭鸲同学吗？怎么会这么帅啊！他是混血吗？”
　　更让稽雁行惊讶的是，这条微博的热评第一竟然在安利他：“《传声》中饰演万觉，朱凤奖最佳新人，京电大三在读生，脸蛋天才，演技超灵，欢迎入坑00后藏族演员稽雁行 艾特稽雁行。”
　　热评第二则来自于杭鸲粉丝：“只认识杭鸲，不认识杭鸲同学，蹭杭鸲的人都糊了。”
　　“好家伙，已经文娱榜第二了！”齐茂惊讶道，“稽雁行，你要火了！”
　　“没那么夸张吧。”
　　但稽雁行的确体验到了“火”的感觉，他点进微博主页，发现粉丝已经涨到一百万了，最新一条微博点赞破两万，评论也高达五千。
　　要知道，他以前的微博都只有三千点赞和五百评论。
　　“但杭鸲粉丝在骂你……”
　　“嗯，我看见了。”稽雁行翻到了骂他的评论，无一都顶着杭鸲的头像。
　　【蹭杭鸲，你也配啊？】
　　【让我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脸，以为演部电影就飞升了，你离你鸲哥还有亿点点距离。】
　　【你也只配叫“杭鸲同学”了，连自己的姓名都不配拥有。】
　　但这些恶评很快就被夸赞稽雁行的评论刷下去，而这些评论大多源于路人——在娱乐圈，颜值永远是第一生产力。
　　“雁行，你要不发条微博解释一下？”齐茂建议道。
　　“不用，我什么都不发。”
　　稽雁行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他上这条热搜有颜值的缘故，但更多是因为杭鸲的热度，如果词条没带上“杭鸲”的名字，很多人或许都不会点进来。
　　他是利益既得者，在这种时刻，他说任何话都会被认定为“得了便宜还卖乖”，只有沉默，才是唯一的正解。
　　一只蝴蝶轻松扇动几下翅膀，就可以在两周后引发一场龙卷风，那条热搜不仅为稽雁行带来了热度和粉丝，还为他带来了一通意想不到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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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不多就这样，今晚七点，洛金影视十五层。”
　　“好的好的，尤老师，我会准时到达。”
　　晚上五点，稽雁行换上了第三套衣服，第三次问齐茂“这身怎么样”，齐茂头也不抬地说了句好看。
　　“这套怎么样？茂茂你再帮我看看。”
　　齐茂忍无可忍：“稽雁行，你是要去约会吗？这已经是第四套了！就穿第一套！”
　　稽雁行放下手里的第五套衣服，眨眨眼：“那就第一套吧。”
　　“你真要去约会啊？”
　　“不是。”稽雁行摇摇头，“我要去见尤以欣，她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尤、尤以欣，你说洛金的王牌经纪人？”
　　“对。”
　　“不是吧，你这家伙运气也太好了。”
　　“我也觉得最近运气爆棚。”
　　也可能是某种守恒吧——失去《穷途末路》的男二，被迫成为阮钰的情人，为他换来了尚光飞的男主、微博热搜和洛金影视的橄榄枝。
　　晚上六点，稽雁行在校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五十分钟后，仰望着眼前的摩天高楼，稽雁行深感自己渺小如草芥。
　　“你就是稽雁行？”身穿白西装脚踩红高跟的尤以欣双手抱臂，上下打量了一番稽雁行，“外形不错，气质尚可。”
　　“尤老师，您好！”稽雁行九十度弯腰鞠躬，“我是稽雁行，谢谢尤老师的夸奖。”
　　“嗯。”尤以欣点头，语气公式化，“你的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有火的潜质。”
　　“洛总欣赏你，我也看好你，洛金也需要新鲜血液，综合考量后，我们选中了你。”
　　“合同在拟订中，不出意外的话下周能签约，我在电话里说得很详细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我没有问题了，尤老师。”正如尤以欣所说，她在电话里和稽雁行解释得相当清楚。
　　“行，那我就先说到这里。”尤以欣抬起手腕瞄了眼时间，“应该快到了。”
　　两分钟后，敲门声响起，随后是一道清亮的女声：“尤总，我可以进来吗？”
　　“进。”
　　一个身穿职业装的年轻女孩走进来，尤以欣把女孩往稽雁行身前一推：“她就是夏彤，你以后的经纪人，剩下的事你们聊，我就不陪了。”
　　“尤老师再见。”
　　“尤总慢走。”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尤以欣离开房间后，他们对视一眼，又同时“噗嗤”一声。
　　“您好，彤姐，我是稽雁行。”
　　“彤姐？”夏彤挑了挑眉，“好久没被喊姐了，有点不适应这个称呼。”
　　“……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没事，就喊彤姐吧，听着听着就习惯了，你也不用和我说敬语，随意点，既然你叫稽雁行，那我就喊你雁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