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留痕(49)
听到阮钰这么说,稽雁行几乎是受宠若惊了,道谢的话差点脱口而出,但碍于曹向荣还在,他便没说出口。
稽雁行和阮钰刚坐下没多久,一道阴影投射下来,稽雁行仰头一瞧,一个大眼睛的年轻人在阮钰的另一侧坐下了。
好巧不巧,这人正是“等了阮钰好久”的林柳。
落座后,林柳朝阮钰挪了挪椅子,嘴角勾起笑,夹着声音略显刻意地问:“阮少,这里没人吧?”
阮钰仿佛没听见一般,慢悠悠地端起茶壶,沏了杯茶,推到稽雁行手边,袅袅茶香沁入鼻中,掺着阮钰清冷好听的嗓音:“润润喉。”
“什么?没听清。”这五个字是对林柳说,阮钰甚至没有给林柳一个正眼。
作者有话说:
学校临时通知我们返乡,只有两三天时间,不回就一切未知了,因为校内……
我就开始手忙脚乱地看车票买车票收拾行李。
但还是努力苟出了更新!
第40章 互相夹菜
阮钰这一声反问,摆明了不给林柳面子,林柳脸色黑了黑,几乎要挂不住嘴边的笑,但他最终还是稳住了笑。
——没办法,林柳心里再怨再恨,也只能咬牙吞下去——阮钰能驳他的面子,但他没有驳回去的资本。
稽雁行没想到的是,他一转头,正正好对上林柳妒恨阴凉的目光,这道目光毒蛇般迅速攀稽雁行的脊背,但他再一眨眼,林柳就已经换上笑颜,仿佛刚刚只是稽雁行的错觉。
那就当做是错觉,稽雁行想,他以后
和林柳不会再有交流,林柳怎么看他怎么想他,都无关紧要。
那是阮钰和林柳的事,不是他的。
稽雁行收回目光,比起林柳,他更在意洛立轩怎么还没——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身后传来不算陌生的声音,带着歉意和笑意,声音一出,在场人纷纷看向来者,唯有稽雁行绷着脊背,一动不动,像被定住了一样。
好在没人察觉到他的异常。
除了阮钰。
阮钰捏了捏稽雁行小指的关节,像是安抚,稽雁行僵了僵,没抽出手指。
“立轩打电话打这么久?”曹向荣开了口,语气带着调侃,“我都没敢让人上菜,瞧,都在等我们洛少呢。”
洛立轩一边走一边笑道:“没办法,工作上的事不能不处理,那么多人等着靠我吃饭呢,但向荣说得对,让大家久等了,我待会自罚三杯。”
曹向荣跟着也笑:“自罚三杯是肯定的,但先来坐,坐下再说。”
稽雁行的余光里出现一个身穿银色西装的身影,身形他认得出来,确实是洛立轩,洛立轩大概是从某个会议赶来的,甚至没来得及换下西装。
那个身影绕过小半张桌子,没再往前走,似乎是选好了位置。
稽雁行长舒一口气,还好,洛立轩选的位置离他比较远,几乎是对角,尽管被洛立轩看到是迟早的事,但能拖一会是一会。
可稽雁行还没来得及松下神经,就听曹向荣高声招呼道:“立轩,坐那么远干什么,逃酒啊?往前坐坐。”
洛立轩没拒绝,应了一声,起身往前走。
一步,洛立轩和稽雁行的直线距离缩短,再一步,他们的距离再次缩短。
最后,洛立轩选定位置,笑问曹向荣:“这个位置,向荣还满意吗?”
曹向荣笑眯眯道,满意满意。
洛立轩笑着摇摇头,坐了下来,稽雁行的头也埋得更低了,可他看到了一双搭在对座桌面的手。
那双手稽雁行并不熟悉,但在洛立轩出现之前,对座是空的。
那双手倒了杯酒,随后洛立轩的声音响起:“大家看着,帮我作证,别让向荣耍赖。”
三杯酒尽,对座桌面又搭上了那双手。
“阮钰,到了啊。”是洛立轩的声音,他和阮钰打招呼。
在场的人直呼阮钰大名的无非两种,一种是和阮钰真熟的,一种是想和阮钰套近乎的,洛立轩显然是前者。
阮钰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既然……既然已经和阮钰打招呼了,那洛立轩应该看见自己了吧,稽雁行悄悄抬眼,好巧不巧,洛立轩刚好瞥过他这里,稽雁行顿时屏住呼吸,但下一秒,洛立轩便移走了眼神,仿佛刚刚不过随意一瞥。
稽雁行咽了口口水,嗓子钝钝地疼,他该和洛立轩打招呼吗?
打了招呼,洛立轩回应与否都很怪异,不打招呼,又显得他心虚。
稽雁行的思绪被上菜打断,一道道精致的功夫菜被端上桌,这些菜食材珍贵,做法繁杂,香味四溢,确实配得上这座山庄。
菜上齐,众人纷纷动筷,可稽雁行却迟迟不敢动筷,尽管他已经感饥饿。
忽然,一双银筷落在稽雁行面前,筷头夹了块色泽诱人的肉,筷子一松,那块肉落在了稽雁行空空如也的碗里。
“尝尝,应该是鹿肉。”肉是阮钰夹的,他毫不避讳在众人面前和稽雁行互动,阮钰肩膀偏向稽雁行,压低声音,又说了句:“不要担心,也不用那么拘谨。”
稽雁行点点头,湿润的眼神里带着感激,像被投喂后的小动物,稽雁行夹住鹿肉,送入口中,咀嚼起来,鲜美肉汁顿时在口腔中迸溅开来。
“好吃吗?”阮钰问稽雁行,他被稽雁行这副乖巧好喂的样子取悦到,又抬手夹了颗鲍鱼,再次放进小情人的碗中,温声说,“想吃什么就直接吃,实在不好意思……也可以告诉我。”
稽雁行眨眨眼,浓密的羽睫扇子般开合,他打开双唇,很轻很轻地说:“好。”
阮钰没再接话,眼神却落在稽雁行的唇上,那双唇泛着鹿肉的油渍,像涂了层唇釉,片刻后,阮钰若无其事地移走视线,随口说了句话,加入二代们的聊天中。
他们的聊天内容稽雁行听不太透彻,也和稽雁行想的不太一样,他以为这些擅长投胎的二代们会聊些吃喝玩乐、风花雪月的事,但并不是。
国字脸男人在问洛立轩有没有即将启动的项目,还缺不缺钱,他想投点,他人也大差不差,不是聊钱就是聊权,看起来不正经的二代们,在赚钱谋权上却不含糊。
阮钰聊得就更复杂一些了,稽雁行基本没听明白他到底在聊些什么,阮钰每一句话里都夹杂深意,让人不得不揣测他的想法。
揣测准了一起赚钱,揣测差了就不得而知了。
众人都专注于自己的事,没人分给稽雁行注意力,稽雁倒乐得如此,也逐渐放开了,他吃了半饱,猛然发觉阮钰几乎没怎么动筷,犹豫片刻,稽雁行学着阮钰最开始的做法,夹了块鹿肉,准备放进阮钰的碗里。
但手伸到一半,稽雁行又收回来了。——他用的是自己的筷子,手边也没有公筷,以阮钰的习惯,大概不会吃下这块肉。
稽雁行放弃给阮钰夹菜的想法,把鹿肉放进自己的碗里,慢吞吞地吃了起来。
稽雁行没有注意到,在他收回手的一瞬间,阮钰说话顿了一刹。
“阮钰,怎么都不吃东西?”一道略显娇作的声音响起,林柳翘着兰花指,夹了筷菜,极为自然地放进了阮钰的碗里。
也是一块鹿肉。
阮钰淡淡地说了声“谢谢”,不再有其他反应,林柳掩饰不住勉强的尴尬,讪讪地说了句“我去趟洗手间”,这场林柳奉上笑料暂且结束。
稽雁行理解成了阮钰不喜欢吃鹿肉,但正如林柳所说,阮钰吃得也太少了,趁着阮钰喝茶的空隙,稽雁行悄声问阮钰:“阮总,您不吃点吗?”
阮钰咽下茶,也低声回稽雁行:“还好,我不怎么饿。”
“那也……多少吃点吧。”
“可以。”阮钰说,尽管刚刚在和别人聊正事,但他一直留心稽雁行的动作,小情人几乎像只飞入粮仓的小鸟,东啄一口西啄一口,鼓起的脸颊又像仓鼠,让人忍不住想捏了捏,“你似乎一直在吃,你觉得,哪个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