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留痕(4)
被认同演技对演员而言当然值得高兴。
如果阮钰只是普通的观众，稽雁行会道谢，会送出签名，但阮钰不仅是观众，他是翁丰敬重的投资商，是背景复杂的大佬，更是提出包养的男人。
阮钰的欣赏不纯粹，也太昂贵。
稽雁行放在桌下的手握紧又松开，不算好的回忆涌上心头，杀青宴上油腻的中年富商伸向自己的手，那个时候他怀着鱼死网破的心情反击，把喝醉的富商吓得清醒过来，可……
可稽雁行不觉得自己有和阮钰叫板的资本，中年富商除了钱一无是处，但阮钰不是。
他无法承担得罪阮钰的下场。
包厢里弥漫着压抑的沉默，直到稽雁行的肚子不适时地“咕噜”一声，他中午吃得少，又没来得及吃晚饭，肠胃忍受不住饥饿，“咕噜”着开始反抗。
稽雁行尴尬极了，阮钰的轻笑声让他更想逃离包厢，好在阮钰只是说了一句：“没吃晚饭？我让严特助叫一些过来。”
桌上的茶壶被撤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精致的菜品，还有一份合同。
稽雁行吃了点东西垫肚子，那份显眼的合同让他坐立难安，这才是今晚的正题。
“吃饱了？那就看合同吧。”
“阮总，我——”
“别急着拒绝，先看看，说不定有你感兴趣的东西。”阮钰的态度和严特助如出一辙，仿佛稽雁行只是一件明码标价的商品。
“有其他想要的，加上也行。”
“你不妨把它看做一场简单的交易，或者一个机会。”
阮钰的语气并不强硬，立场却很明确，稽雁行只能翻开桌上的合同，一行一行地看起来。
那份合同的每一行字都透露出四个字——“包养游戏”，阮钰付出金钱和资源，稽雁行付出时间和精力，玩一场不过几个月长的角色扮演。
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作者有话说：
新文蜜月期（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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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柳暗花明
白纸黑字的合同明码标价，和一份正式的劳工合同相差无几，稽雁行的三个月值多少钱，都写在轻飘飘的几张纸上。
包养期间，稽雁行需要履行契约情人的义务，三个月一到，他就可以拿报酬走人。
“一辆超跑、一栋房子、一个电影男主以及一份品牌代言。”稽雁行一字一句地读着合同开出的价码，“三个月，阮总您出手真阔绰。”
这份合同性价比极高，更重要的是，如果签下合同，稽雁行就相当于暂时拥有了阮钰这个强大的后台，这比“最佳新人奖”的分量要重上太多。
“基本报酬。”阮钰语气平淡，神色平静，“能让我满意，再加一些也是小事。”
“缺钱吗？一千万，怎么样？”
一千万，比稽雁行拍《传声》的片酬还要多，而他花了四个月，才拍完万觉的全部戏份。
见稽雁行不应声，阮钰勾起嘴角，挑眉问：“不满意？觉得少？”
“没有，您给得很多。”稽雁行顿了顿，问出心中的疑问，“我只是想不明白，您为什么会找上我。”
阮钰抬眼，对上稽雁行不解的眼神，这张脸笑起来相当好看，换上愤怒的表情同样生动，数月前的两次偶遇让阮钰对稽雁行产生了模糊的印象，就在他几乎要遗忘稽雁行时，他们戏剧般地重逢了。
没错，重逢。缘分也好，巧合也罢，总之阮钰觉得所谓的“重逢”新奇有趣，稽雁行也合他口味，这就是理由，但阮钰懒得费心和稽雁行解释。
“没有理由。”阮钰说，“一时兴起，一时冲动，你怎么想都行，不重要。”
“您——”
“考虑得怎么样了？要签吗？”
稽雁行深呼吸一口气，这份合同的诱惑太大，大到稽雁行不得不权衡利弊，认真分析是否要签下合同。
如果拒绝，阮钰会一笑而过，还是会打击报复？稽雁行不清楚，他对阮钰一无所知。
如果答应，他要出卖自己整整三个月，而这三个月能为他换取巨额利益……
“你现在大几？”阮钰的问题打断了稽雁行的思绪。
稽雁行愣了愣，应道：“大三。”
“接下来有什么工作安排？”
“有一部正在谈的电影。”
“电影？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了，差不多谈妥了。”
阮钰点点头，手背撑着下巴，显出几分慵懒，他思索片刻，抛出新的问题：“有签好公司吗？”
“还没有，毕业之后才能正式签公司。”
“考虑签哪家公司了吗？”
“暂时还没有。”
“我朋友有家影视公司，叫……洛金影视，你想进的话，让严特助打声招呼。”
背靠洛金地产，洛金影视规模大且资源好，对新人演员而言，进洛金绝非易事，被洛金捧更是天方夜谭。
“你的演技还行，但娱乐圈不只看演技。”
“想红，想成名，想在电影史留名，演技只是必要因素。”
阮钰声音不大，却有贯耳之势，稽雁行也听得真切，他当然阮钰话里的深层含义——徒有演技的新人演员，随时都可能会成为资本的弃子。
“怎么样？现在考虑好了吗？”
签还是不签？
两种不同的想法在稽雁行的脑海中斗争，他压下这些想法，尽可能平静地对阮钰说：“我需要再考虑一下，请给我三天时间。”
“可以。”阮钰不缺这点时间，眼前的猎物已然徘徊在陷阱边缘，他现在要做的不过是等待，“我期待你的答复。”
又闲聊了几句，阮钰抬手看了眼腕表，打了个哈欠：“我还有点事，不陪你了，有事和严特助联系。”
阮钰拿起搭在一旁的外套，毫不留恋地走出房间。
稽雁行在原位静坐了一会，独自消化着今晚发生的事，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时，严特助推门而入。
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稽雁行拎着象征荣誉的水晶奖杯和那份“沉甸甸”的合同，坐上了严特助送他回学校的车。
两个声音在稽雁行的脑海中叫嚣了一整天，一个声音让他签下合同，抱上金主粗壮的大腿，另一个声音则让他拒绝包养，不要同流合污。
经过整整一天的纠结，稽雁行做出最终决定，他打开和严特助的聊天框，打下一行字，【我考虑好了，合同我不签了。】
接着，他果断删除严特助的联系方式，不给自己任何反悔的余地。
稽雁行想法乐观，在同龄男演员中，他的外形条件和演技都算出众，娱乐圈终究是看重实力的地方，没有阮钰，他可能会走得慢一些，但不至于走不下去。
把合同丢进碎纸机，稽雁行翻开《穷途末路》的剧本——这部电影基本确定由他出演男二，目前处在最后的拉投资阶段。
在接下来的两天中，稽雁行一头扎进图书馆，他把大部分时间花费在研读剧本上，剩下时间用于观看经典电影，揣摩演员的表演艺术。
第三天，稽雁行收到了余导的消息，余导是《穷途末路》的副导演，也是《传声》的监制，因此对稽雁行颇为关照。
【小稽啊，电影钱够了，下个月开机。】
【那太好了！我已经熟悉完台词了。】
【但我跟你说件事，你做好心理准备。】
【您说。】
【这个角色有点问题。】
【余导，有什么问题您直说。】
【这个角色不能让你演了，投资商那边看上了这个角色。】
余导没继续往下说，但稽雁行听明白了，投资商要塞人进来，他被换掉了。
【这话你也别往外说，唉，我也就是私下和你说说，让你明白为什么会被换掉。】
稽雁行茫然无措地盯着屏幕上的消息，他整个人都仿佛被冻住，良久，他抖着手打出一行字，【我明白的，谢谢您，余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