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温(82)
而眼前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家的感觉——有温度、有人气、有下班就能吃到的营养晚餐、有人带着嗔怪意味的嘘寒问暖。
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酥酥麻麻的,一种小心翼翼的怯怯的幸福油然而生。
衡宁似乎能给他带来所有关于家的幻想。
吃完饭,温言书照例开始犯困,衡宁把他捞起来,让他去楼下走了两圈,就由着他像只懒猫一样缩在沙发里打盹儿。
衡宁给人带来的安全感实在是太足了,神经敏感的温言书就这样放心地睡过去,连什么时候被人抱进被窝都没有印象。
接下来的几天里,温言书按照衡宁的要求,正常上下班,吃完晚饭照常下楼溜达一圈再回来打盹儿,每天规律作息,从不过问盯梢的事情。
而在他看不见的时候,衡宁在楼道口安装了摄像头[注1]、做了厚厚一沓子观察笔记,终于在答应一周期限的最后一天,拦住了吃完饭要去楼下独自散步的温言书。
“今天别出去。”衡宁说,“把你的外套给我。”
温言书吃困了的脑子立刻清醒过来,他明白守株待兔计划快要成功了,忙把自己身上的那件白外套递给了衡宁。
温言书的外套是偏大的宽松款,衡宁穿上身正合适。
他没有作声,又给温言书比了个噤声的收拾,抬手指了指门上的猫眼。
温言书瞬间会意,看着那人缓慢打开门的手,躲在房间的死角、紧张地屏住呼吸。
为了营造家里没有人的假象,衡宁出门的时候还关上了家里的灯。
漆黑一片的房间让温言书有些喘不过气儿来,他只能把脑袋凑近门上的猫眼,看楼道鹅黄色的灯光下,衡宁转身回来锁门的身影。
这样的视角看起来两人贴得很近,温言书有种他们险些要接吻的错觉,接着就看到衡宁身后的楼梯里,悄无声息地潜下来一个漆黑的身影。
温言书瞬间全身冷汗——这人打扮得一身黑,带着帽子和口罩,哪怕是被监控拍下也不可能认出是什么人,光是这样的形象就让他恐惧起来。
此时,这人的手里拿着一块毛巾,显然上面涂抹了一些叫人失去意识的药剂,正一步一步地逼近刻意悄悄弯着要、显得和温言书身高差并不明显的衡宁。
这糊弄的灯光下,衡宁穿着温言书的衣服,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此时,口罩男已经悄无声息地从楼上潜到了衡宁的身后,而衡宁这人才刚刚拿着钥匙,自然地锁着门。
温言书有些着急起来,他开始担心衡宁到底有没有发现这人的靠近。
该冲出去提醒一下吗?温言书看着那人朝衡宁伸出来的毛巾,握着门把手的手心全是汗水,已经完全做好要破门而出的准备。
结果,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温言书甚至没看见衡宁是怎么侧身从口罩男面前闪到了身侧,一声闷响,衡宁一个擒拿便将口罩男抵在了门上!
在从猫眼接受到衡宁眼神信号的一瞬间,温言书“哗”地拉开门。
在将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口罩男搡进屋里后,衡宁直接飞起一腿——
那人便“咚”地一声,跪在了温言书的面前。
作者有话说:
注:在楼道内装监控,只照射公共区域是不违法的,衡宁懂法,请大家放心。
第72章 执迷不悔01
放在以前, 温言书总是被别人踹跪下来的那一个,眼下这家伙给自己行了个大礼,倒是吓得温言书直接后退了三步。
那家伙还想挣扎, 无奈衡宁压制性的力量完全不给他半点儿挣脱的机会。
衡宁牢牢钳着这人的双手, 朝温言书抬了抬下巴,温言书便会意地凑回来, 先是拿走了他手里沾着迷药的毛巾, 接着才伸手扒拉下他的口罩帽子和墨镜。
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温言书看了好几眼, 才抬头跟衡宁说:“顶楼那户的租客,打过几次照面,不算认识。”
衡宁并不意外, 只站到那男人面前, 低头看了他一眼。
对视的一瞬间, 男人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似乎是被衡宁的眼神掐住了脖子一般, 面色骤地难看起来。
温言书抬头看了看, 好半天才忍不住小声问:“报警吗?”
“你叫我来还叫什么条子?”衡宁笑了笑, 先简单用衣服把那人的双手捆住,接着转身,不知从哪儿拿出根绳子,对温言书道, “搭把手。”
眼前被吓懵了的男人终于反应过来, 哆哆嗦嗦开始抗议:“你要干嘛?!”
衡宁回头又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 这人就又开始打颤儿了。
似乎是为了方便干活儿, 衡宁把身上那件温言书的白色外套脱下来, 又脱掉了里层的线衫,直接穿着一件白色的贴身无袖衫,在暖和的室内活动起来。
这不脱还好,一脱衣服,温言书和面罩男俩人都愣在了原地——
似乎是恶意展露出什么一般,衡宁那无袖衫下,线条硬朗的双臂上不知何时纹满了密集的刺青。
是一只头上长了角的神兽,画风相当狰狞,把衡宁身上那平时竭力遮掩的凶煞气立刻扩散开来。
这样花里胡哨的纹身,随便放在哪个□□大哥的膀子上都不会显得违和,但温言书偏偏觉得长在衡宁的双臂上,就有一股子他把持不住的性感。
而一边的跟踪男显然体会不到这份性感,脑袋里自然把衡宁归同进了扫黑除恶对象的那一类里。
衡宁也确实在进门的一刻起气质大变,他理好了绳子,先将那跪着的人一脚蹬倒再地上,紧接着非常熟练地开始捆起粽子来。
手里的男人自始至终没有放弃过挣扎,但无奈衡宁力气实在太大了,擒他就跟捏着小鸡仔一般自如。
温言书似乎是有意配合他打造这样的恶霸人设,率先做着捧哏:“你手法也太熟练了。”
果然,衡宁从鼻腔里挤出了哼声,一边快速操作,一边状似不经意道:“以前在里面的时候跟人学的。”
跟踪男的呼吸几乎在一瞬间凝滞了。
三下五除二把粽子扎好丢到墙角,衡宁又不知从哪儿摸出来把蝴/蝶/刀,忽悠悠地在手指尖转起来——看来这人确实是做了充分的准备。
眼前的情况明明十分危险,温言书却莫名其妙被他整得戏瘾发作,他凑过去,一脸小心翼翼开了口:“你注意点分寸……别又把人给……唉……”
温言书欲言又止的样子让跟踪男恐惧至极,似乎一直在揣度他把人给怎么了。
“怎么?你还打算报警抓我?”衡宁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温言书,“那次是人多,我总不能把他们所有人都捅死。这次只有我们仨,我想封谁的口封不住?”
这话换任何一个人说,都有种夸张的虚假感,但偏偏衡宁身上的坏人气息太过明显。
跟踪男以前因为盗窃蹲过局子,他一眼就看得出来,衡宁是真的在牢里待过的男人。
跟踪男呆若木鸡地抬眼看着,衡宁便蹲到他面前,那刀背拍他的脸,戏谑道:“说说吧?”
男人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瞬间坍塌了,哀嚎着:“我操了……大爷……我他妈真是替人干事儿的啊……你就是给我鸡儿剁了喂狗,我也憋不出半个有用的屁啊……”
这人讲话粗俗得让温言书直皱眉,但衡宁倒是非常能习惯这样的语言风格。
眼看着这人卖惨要软到地上,衡宁毫不客气地揪起他的领子,干脆利落往墙上一砸,冷声道:“坐直了。”
男人先是一阵眼冒金星,接着立刻将是打了鸡血,直挺挺戳在原地。
“来。”衡宁弯着眼,笑得他直冒冷汗,“说点我想听的。”
男人叫李自合,曾多次因赌博罪和盗窃罪入狱,为了在北京存活,经常通过各种渠道接一些来快钱的单子,其中大多和盗窃一样高风险高回报,而跟踪温言书,便是他这几年里接到过最大的一笔。
“那边说,提供有用信息能拿几百几千,要是直接杀了能拿六十万……”李自合边哆嗦便道,“我真的很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