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温(30)
对门那户一直空着没住人,衡宁就在五楼通六楼的楼梯口安了一扇铁门——
他倒不是温言书那种很容易缺乏安全感的人,只是这一扇门挡着,可以免得房东没事儿突突过来惹得他心烦,楼下人缺了酱油,也自然不会大费周章跑去找他讨要。
衡宁哐哐开了门,黑黢黢的屋子和温言书的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头也不回地钻进房间里,打开抽屉,看着满满一桌肚没拆的信封。
如果温言书没有再次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可能会让这些信封一辈子蒙着灰,烂在这幽闭的角落里。
但此时,他盯着那信封许久,不知是什么由头,让他第一次有了想打开它的欲望。
正当他的指尖碰到那牛皮纸的瞬间,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哐哐”的响。
“小衡呐!来开个门儿!”是房东的声音。
衡宁抓了一把头发,有些烦躁地推开方面,就看楼下的铁门外,两个身影正朝他望着。
房东把一边的青年拉过来:“你隔壁那屋儿,回头再配个钥匙。”
衡宁的目光终于不情不愿地落到那人的脸上。
此时,温言书正提着一个小巧的行李箱,弯着眼看着他。
“好巧啊。”温言书笑着说,“你也住这里。”
作者有话说:
对门啊,四舍五入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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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暧昧07
衡宁看见那人的脸的一瞬间, 脑子一片空白。
脑子里,温言书的声音再跟他说“好巧啊”,理性却一遍一遍敲击着他, 警告他这绝不是巧合。
这确实不算巧合。
不久前, 在中介挑房子的时候,温言书磨磨蹭蹭了半天, 也没能挑出一个合心意的。
“市中心那种房源少啊。”店长给他翻翻找找一大堆, “你们年轻人, 又不愿意去偏的……”
看店长拿出一堆大兴、昌平、顺义的房源, 温言书忽然眨眨眼:“通州区白马桥那片儿还有吗?”
店长抬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从角落里翻出几张卡片来:“你不是在朝阳上班吗……”
温言书连忙道:“刚刚我那位朋友也住那里, 实在不行就跟他住近些, 在一块儿也有个照应。”
“衡老板啊。”店长刚看到衡宁送他过来, 显然跟他熟悉得很, “他前不久才在我这儿租了一间, 不过, 那边的条件, 恐怕……”
温言书立马道:“姐,我对条件没要求的。”
店长端详了这个刚刚还因为不供暖、采光差、没有安保等等原因,拒绝了十几套优质房源的难搞青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直到眼前这位青年诚恳的目光灼痛了她的双目, 又回想到方才衡宁亲自送人过来租房子, 她才确认这俩人确实是关系好。
或许这就是年轻人之间情比金坚的友谊吧,店长摇摇头, 感到难以理解。
于是她翻翻找找, 终于找到一张出租信息:
“衡宁住在白驹巷三栋, 他对门儿刚好空了一间,面积不大也没有供暖,毛坯房,一会让房东带你看看,你要满意……”
“就这间了。”温言书坚定道,“就要它。”
说罢,就已经开始往外掏租房的证件儿了。
店长便在极致的震撼中完成了一次莫名其妙的交易。
临走前,温言书还不忘多塞了点封口费——这位店长心肠不坏,就是太容易被人套话了,他给她塞了五百块,叮嘱她无论是谁过来问自己的地址,都千万不要给了。
现在,他拎着小小的一箱行李,弯着眼跟衡宁谈巧合。
衡宁睁着那双褐色的眼睛,盯着眼前的温言书和房东看了许久,就这么和他们凝固一般六目相对着,整个楼道里只有脑子噼里啪啦疯狂运转的声音。
似乎是见他没有过来开门的动作,温言书面露为难:
“衡老板,你要是不喜欢我住你对门儿,我现在跟房东说一下……”
温言书顺毛儿起来,总是乖巧得有些可怜,这话一说衡宁立刻大脑脱线,冷漠而果决道:“没有。”
没有不喜欢就是喜欢。
直到温言书变脸似的立马笑起来,衡宁才开始脑袋突突地反省,自己是不是又上了那人的当了。
他脑袋发懵地过去给人开门,房东滋儿哇说些什么他根本听不进脑子里,只知道自己的手也不听使唤,不跟大脑打声招呼,就自作主张伸过去帮人开了门,甚至接过行李来。
这是在干嘛?衡宁又开始从灵魂深处发问道。
衡宁下来开门的时候顺手关上了自家门,此时楼道内只有两件紧闭着的大门遥遥相对,房东哗啦啦从腰间掏出钥匙,打开了楼道左侧那间即将属于温言书的小房间。
这屋子好久没人来了,一打开门,一股阴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连房东都没克制住皱了皱眉,衡宁心道来了机会,连忙给温言书洗脑:“这房子湿气重。”
温言书抬头望望他,说:“这是太久没人住了,我一会儿给通通风。”
衡宁被挡了一击,又看着黢黑如夜的房间,道:“采光也不行。”
“我正好不想要太亮的。”温言书笑起来,“影响我午睡。”
一开门,凉风嗖进来,衡宁立马道:“这里没有供暖。”
温言书点头,道:“我知道,刚刚已经下单了暖气片了。”
衡宁“啧”了一声,指着完全没有粉刷的墙面:“毛坯房你也住得下去?”
温言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问了杨叔了,他允许我自己倒腾一下,我还挺喜欢自己设计装潢的。”
杨叔就是他们这两户的房东,是个暴脾气的大爷,一听衡宁这架势,立马恼了:“你这兔崽子是成心捣我生意是不是?!”
衡宁一听,立马举双手做投降状,此时温言书顺势一个火上浇油:“衡老板,你要是不想……”
“我没有不想!”衡宁咬牙切齿地转移话题,“你要住快点决定。”
温言书弯弯眼,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检查了一遍基本设施——面积真的很小,大概只有三十来坪,但是设施都是完备的。
也就只能称得上完备了,该有的都没坏,不至于退房的时候拿来坑人,这对温言书来说就足够了。
验房完毕,温言书终于把房东杨叔请走,一直等那脚步声消失在楼道尽头,衡宁才后知后觉,自己扎在他家里太久了,也不知道在等些什么。
明明只是下来给他开个门罢了。
他刚转身要走,看见房间里那孤零零的小巷子,嘴巴又不听使唤地问道:“就这点儿行李?”
温言书说:“就在下面,我一会儿去搬。”
衡宁瞥了他一眼,本着搞好邻里关系的目的,问:“要不要我搭把手?”
温言书忽然有些局促起来,摇摇头,拒绝道:“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你快休息吧。”
这可太反常了。衡宁起了警觉心——以这人的秉性,难道不应当主动示弱,明示暗示把自己骗下楼搬行李。
这会儿怎么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衡宁看着他,默不作声。
温言书懂他眼神的意思,知道今儿个不说实话是走不成了,只能抓着衣角道:“佟语声和吴桥一送我来的,他们现在在楼下等我……”
佟语声是温言书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吴桥一是他的爱人,他们四个是高中同学,自然是彼此认识并熟悉的关系。
温言书心里清楚,衡宁是不会想以这种身份面对曾经的同学们的。
果然,衡宁闻言,把已经迈出去的步子默默收了回来,好半天才艰涩道:“那你先下去吧。”
温言书下楼的时候只觉得嗓子被堵住了。
曾经在读高中的时候,衡宁和吴桥一是学习上最大的竞争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