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温(78)
如果说前几句法律法规让对面的物业经理还有些犹豫不决,听到警方介入,那家伙果然就立刻服软了——
“行,可以。”经历小声地嘀咕着做出最后的倔强,“但你们不能进行拍摄或是拿usb进行转移拷贝。”
衡宁道:“没问题。”
监控调阅只是个小的风波,保安领这两个人进了监控值班室,回看了温言书晚上回家之后,这一片儿的监控画面。
看了约莫半个小时,结果竟然是,自从温言书进门之后,再没有小区业主以外的人进入监控范围,整个围墙周边也没看见人存在任何翻越行为。
“闹鬼了?”温言书倒吸一口凉气,“我回来的时候根本没有那个标记,肯定是我回家之后过来踩的点。”
不只是这一次,好几次都是这样,有人在他门口留了烟头儿,却根本没蹲到可疑人员出入。
温言书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衡宁没有急着下定论,只跟保安道了谢,把外套给开始瑟瑟发抖的温言书披上,带着他出门了。
一路上,温言书都觉得背后有点儿发遖鳯獨傢毛。
为了抵消刚才的恐惧,他枉顾自己刚立下的高冷人设,决定找点话主动聊聊,缓解一下气氛。
“刚你跟经理聊得挺专业啊。”温言书硬着头皮唠着嗑,“但我上次报案的嫌疑人已经抓了……跟这次应该没关系了。”
“那是唬他的啊,没有哪个物业想要警方动不动就过来调查吧?”衡宁看着他,露出笑意来,“前面的也是,虽然适用法律没错,但是有关这方面的问题,一直都非常有争议性,我只说了对我们有利的。”
浅白色的路灯把衡宁的这一抹笑意描摹得温柔又明显,温言书看着他这番自信的谈吐,心脏也跟着轻轻抽动了。
衡宁看起来真的很像一名律师,温言书想,就连思路也是——律师不就是拿着有利于自己的条款,最大程度地为己方争取利益吗?
这样的联想一产生,温言书又忍不住遐想衡宁穿着西装的好看模样。
那一瞬间,他没出息地想要就地原谅这个人的不辞而别。
这样一想,温言书便渐渐忘记了方才被人追到家门口的恐惧,然而还没忘记多久,衡宁就开口道:
“根据刚刚的监控,我有个猜测。”
温言书不敢呼吸,因为他觉得衡宁要猜的内容他已经猜出来了,简直荒唐得叫他害怕不已——
“有没有可能,这个跟踪你的人,根本就住在这栋楼里?”
开口点破的那一瞬间,温言书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地响了一声,牙冠都开始控制不住地发颤。
他感觉到了胃部都有些翻涌,恶心和后怕夹杂在一起,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反胃。
“这……”温言书想说什么,却感觉呼吸严重不畅起来,他怀疑自己又要惊恐发作,这次,衡宁就在他身边,他都控制不住地感觉到害怕。
“我……我……”他有些语无伦次,往家走着的步伐也缓下来,“他……”
他不敢想,这段时间每次回书香苑都是和朋友们结伴来的,如果不是自己胆小,哪怕落单了一天,自己是不是就已经……
他又忍不住想,这人跟到了自己家,除了每天蹲着踩点,会不会趴在猫眼上从外往里看?会不会偷听他的每一次讲话?拍了自己多少照片?又做了哪些叫人害怕又恶心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温言书呼吸也粗重起来,他觉得自己快走不动路了,摇摇晃晃想要蹲下,结果下一秒,他就被衡宁温暖的手掌握住了五指。
“别怕。”衡宁坚定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这段时间,我就住在你家。”
“交给我,我会把他揪出来。”
作者有话说:
举报!!衡老板蹭吃蹭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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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法律条文引用自法律条文(?)
第68章 无问西东07
温言书原本还现在惊恐和混乱中, 险些丧失意识,衡宁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落到他耳朵里,瞬间惊得他整个人都清醒了——
什么?谁?住哪儿家?
温言书晃了晃脑袋, 等叫人头大的耳鸣声散去之后, 才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啊?”
衡宁此时还握着他的手,一个借力, 把他轻轻从地上拉起来, 然后让人酥麻的声音拂过他的后颈:“不想我来?”
温言书只觉得全身一阵发麻, 脑子还没转, 嘴巴就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没。”
说完又悄悄抿抿嘴——不像话,自己干嘛那么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他晃晃悠悠从地上站起来,衡宁的温度让他逐渐心安, 等头痛、反胃、眩晕统统散去之后, 他终于缓过神来——
衡宁要住他家?他主动提的??
这人莫名其妙的主动让温言书无所适从, 以前自己倒是想方设法把他骗着能过一夜是一夜, 现在居然自己要求搬来住??
太他妈的怪了。
温言书疑神疑鬼着, 看着周遭一片漆黑黑的路, 又不敢离衡宁太远。
他低头迈着步子跟在衡宁身后, 他觉得这一次再见,这人真的变了好多。
别的不说,走路的腰背都要比之前更挺直些了。
温言书心脏一阵微动,又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 清了清嗓子, 公事公办地问:“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衡宁回头看了他一眼,确保他的步伐能跟上自己, 在收回目光:“之前跑了很多地方, 这几天刚回北京, 住的旅社。”
临回北京前,家里亲戚东拼西凑又给衡宁攒了一笔钱,说是不用还,衡宁倒也是把每家每户的账记得清楚。
这段时间里,他的全部重心都放在了案子上,没有太多精力去谋生,也再找不到白马桥那一片的便宜房价。
老丁是真的慈善家,他说衡宁是他现在课题的重要一环,无论是否成功,他都像当初冯然案那样,不收衡宁一分钱。
于是他住在便宜的青年旅社,白天出门打半天零工,剩下的半天,就是为自己的案子四处疯狂的奔波。
温言书听说他没有一直留在北京,心理上要好受很多,但依旧不太想搭理他。
衡宁倒也不太在意的他的态度,一路领着人回了单元楼下,这才看着一栋楼上的亮光:“你有觉得比较可疑的邻居吗?”
温言书想了想:“我不知道,这栋楼有几户一直在短期出租,还有一家经常来朋友,再加上这段时间我没怎么回来过,很多人我都不太认识。”
衡宁点点头——那就是没有线索,一栋小高层,无数陌生人,什么也不清楚。
温言书一走到楼道里就又开始焦虑,衡宁几乎能听到他呼之欲出的心跳声,一转头,这人正神经紧张地盯着单元门口看。
他忽然想起,高中的时候,温言书就是这么一个敏感得有些神经质的人,每天上学第一件事就是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座椅,然后在小心翼翼摸一遍桌子,翻翻抽屉、再看一眼水杯,这一通操作下来才能勉强安心坐下。
那时候衡宁还觉得好笑,感觉这人是不是以为自己是谍战片里穿越来的炮灰,和平年代里怎么会有人有这样的被迫害妄想症,现在看来他的所有警惕、敏感都非空穴来风。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过剩的敏锐让他的精神状态始终紧绷着,却又实实在在给了他巨大的保护。
衡宁不想看他这副样子,干脆一把捞过他,把他从阴暗的角落推进敞亮的电梯里。
直到电梯门缓缓打开、两人一同站在了他家的门前,温言书的身子还微微有些僵硬着。
和对方住在同一栋楼,确实是让温言书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这让他对自己的家都充满了恐惧——
似乎眼前这精致的安乐窝,都成了别人用来窥伺监|禁他的牢笼。
看着他因为紧张好几次指纹锁输入错误,衡宁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歹也是花了百来块请的打手,给点自信好吗?”